我還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她給我發微信:“你看了今晚的《花千骨》了嗎?小骨成魔的樣子好酷哦。”
她又說:“我老公說小骨沒有黑化的時候比較好看,你說呢?”
晚上九點的公交車,依舊擠得騰不出地方來好好回一條微信。
她又發來:“你怎么不回我呀?”
猶豫了好久,不知道我是該回我沒看過《花千骨》還是該回我太累了,只好說:“不好意思我在忙。”
她再也沒有找過我。
我剛出生的時候就認識她,手拉著手上學,也曾吵過架紅過臉,我們知道彼此情竇初開時第一個喜歡的人。
后來我們去了不同的高中,周末回家的時候我們會睡在一起,不是她家就是我家,說上大半夜的悄悄話,她告訴我剛剛認識的男孩子,我跟她說我最近的考試,那時候,我們依舊沒有失去對彼此生活的好奇,長夜漫漫里,任何一個無聊的話題,都可以讓我們笑上好久。
我大學剛畢業,她已經結婚,穿著潔白的長長婚紗,在人群里笑靨如花,她轉過身子來跟我擁抱:“要趕緊找男朋友啊。”
又過兩年,她孩子出生,我去看她,頭上包裹著毛巾坐在厚厚的被子里,臉上圓潤了很多,她一邊給孩子喂奶,一邊問我:“你都畢業一年多了,怎么還不結婚?”我看著她懷里肉呼呼的柔軟,也笑:“我還單身呢。”她開始興致勃勃:“我家老公舅媽家的兒子,比你大一歲,也是剛從大學畢業回來,一會兒要過來吃飯,你們認識一下?”我說:“我下周要去北京了。”
到了北京后覺得生活節奏快得自己差點招架不住,我總是在忙工作,認識新的人,還要寫稿,往往熬到很晚才睡,她自從嫁人后就沒有工作,喜歡跟我說各種生活的瑣碎,我回得越來越少,大部分時候都在忙,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她早就睡了,還有的時候,是不知道該如何回復,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她跟我抱怨的那些老公婆婆孩子之間的瑣碎。
有時候壓力大,想找人說說話,她無法理解我說的累來自何處,她永遠只會回答:“女孩子那么辛苦做什么呢?累了就回家了,在老家待著多舒服,我們還可以繼續一起玩。”
日子久了,我們不再經常通電話,連微信都很少發,再后來,我們之間的交集,只剩下了在朋友圈給對方點贊。
很多人都會嘆息,為什么那些記憶里光著屁股長大的生死之交都會日漸疏遠,曾經一起翹課一起給喜歡的人寫情書的兩小無猜到最后連一句話都無法順利接下去,他們說世事無常,人心易變,他們說時光太殘忍,感情太脆弱。
塞·約翰遜說過:友誼最致命的病患是逐步冷淡,或是嫌怨的不斷增加,這些嫌怨不是小得不足掛齒,就是多得無法排除。
而在現代生活中,即使是相識多年的朋友,每個人更加趨向于一個獨立的個體,獨自在一個個城市里生存著,更多的時候,我們需要面對和解決的困境,你會發現,遠方的朋友給不了你任何幫助和安慰。
當我踩著高跟鞋穿梭在來來去去的地鐵里的時候,她或許在家跟著小姐妹聊天打牌;
當她因為家庭瑣事跟老公爭吵痛哭的時候,我或許正在因為策劃案又一次被領導否決了崩潰得躲在馬桶上發呆;
當我剛剛到家打開買回的外賣盒子往嘴里塞漢堡的時候,她或許已經睡熟;
當她需要早起替一大家子人準備早飯做家務的時候,我距離上班還有三小時。
她說她羨慕我工作有趣能夠認識一些牛人,我又何嘗不羨慕她生活安穩不需太多辛苦?
只是在我們選擇了不同的路的那一天開始,就預示著有一天,我們再也無法給彼此的生活太多建議,也無法向以前一樣成為彼此的安慰和依靠。
很多時候,殘忍的不是時間,也不是冷淡,沒有人能夠陪著另一個人一直走下去,我們有著不同的終點,我們追求著不同的生活價值。
所以,當那個曾經跟你一起長大的閨蜜,有一天漸漸跟你沒有話題,那么,沒有必要歇斯底里,也沒有必要感嘆人情冷暖,我們曾經有過最美好的回憶,而如今,看著對方在朋友圈里曬出的自己的小幸福和小安慰,送上最簡單真摯的祝福,也許已經足夠,而以后的路,你還需要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