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未來之城(1)

原創,關于未來和回憶的故事,城市,小說

上海,未來之城,連載

Chapter.1


她什么時候嫁人的我不清楚,只是在十月的一個午后,秋風泛濫,吹得人汗毛直豎的季節里,我與她見過匆匆一面,之后她便消失于我的生活。

就像秋天落在寬闊道路上的一片梧桐樹葉,被風吹來吹去,最后不知道落在哪里。我想我應該去懷念她的,畢竟她曾是我的戀人,出于愛情的角度,我也應該表現一些傷感的東西。

事實上,我的確如此。這是一種微妙的感覺。然而,后來我也僅僅是沉默了幾天,只能如此,別無他法,因為生活的腳步踩在年輕的肩上,是沉重的,是極致的,無法抗拒。多年后,我依然不懂很多事,原來長大后,我們不懂的事還是有很多很多。

圖片來源于網絡

和往常一樣,下午五點下班,我便戴上耳機朝地鐵站走去。我喜歡這樣的時光,開大音量,無所謂聽什么,只要什么都不想就好。

人來人往的街道,城市森林里到處是陌生而冷漠的面孔,像出來覓食的野獸,沒有言語與表情。這似毫不影響我的心情,因為我也不將和他們說一句話。

坐在車上,靠在車窗上聽著歌,身后是快速退去的隧道墻壁,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這時候,如果列車出任何的故障,發生偏離,我們都將粉身碎骨。

生命就像一個比喻句,脆弱得幾個修飾詞就會萬劫不覆。但任何時候,人總是在拼命的活而非積極的死。想著這個沒有實際意義的問題,我突然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哲學家,帶著這個精神向導,我竟睡著了,多么不爭氣。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列車已經停下來了,車內強烈的白光刺得我睜不看眼,外面卻漆黑一片。我發現車里只有我一個人,整列車的門只有一個地方開著,那就是最后一節的那扇。

外面什么也看不見,我卻不覺恐懼,車內的光開始讓人覺得溫暖,我在思考,我正置身一個怎樣的境地?

Chapter.2


某個地方似乎傳來了光,任何時候,你要把它看作是希望。

我從最后一節車廂走了出來,地鐵站里漆黑一片,隧道里吹來冰涼的風,我不禁顫抖。我望著風吹來的方向,什么也看不見,那黑處藏著什么東西,我一無所知。

憑著感覺,我試圖走出地鐵站,到地面上去,我可不想長久地在這無人的地底下享受孤獨與黑暗。

我循著暗淡的光線朝光源摸索而去,像一個瞎子。我不時碰在墻壁與護欄上,這些都不足為懼,我害怕的是,萬一跌下站臺那就不好收拾了,隨時可能來的列車將會造成一個悲劇了。

這個地方安靜而陌生,讓人難以接近,但我似乎并不介意,因為在若干時間前,我正是一個迷惘的人,此刻只是讓我感到自身存在而已。光線越來越明亮了,我預計著出口就要到了,這個過程我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那似乎是很久很久。

圖片來源于網絡

它與我走過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樣,它神秘而沒落,像中世紀具有宗教意味的古老建筑。一方面,我希望找到出口,離開這個糟糕的地方,另一方面,我也害怕另外可能無法接受的結果,那一切如此不可預知,我開始迷惑,我將到達怎樣的一個世界。我看見的這些,超乎我所想象的范圍了,我已經應接不暇。

模糊之中,我隱約地知道自己上了很多階臺階,它比任何一個普通的地鐵站里狹長的臺階都要長。那幾乎要讓人絕望,因為前路未知,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在怎樣的一個時間里,或者說是在一個虛幻的夢里,這都使我開始迷亂。

但前方有光,我必須到達有光的地方,這不是一種精神上的信念,而是一種可恥的求生本能。

我沿著臺階而上,光線越來越強烈,我的心中有種預感,我將到達一個奇特的世界,興許那是逃避現實生活的最好辦法,也或者那只是一個失望的自由想象。

總之,此刻我必須準備好接受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不知爬了多久的臺階,我口干舌噪,感覺很困倦,神情開始恍惚。最后我睡著了。

其間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夢到我回到了小時候,并且在那里遇到了我成年后的戀人。

她不斷地給我講故事,而我卻聽不懂她說的什么。我只會點頭與搖頭,最后我發現,小時候的我其實是一個啞巴。我不會說話,沉默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因為只有會說話的人才有沉默這樣的說法。

我靜靜地聆聽我的戀人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虔誠地像周末教堂里做禮拜的信徒。

她對我說,你要相信有光的東西,看見它們就義無反顧地往前走,不要回頭。我當然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安靜而認真地聽著在我醒來的時候,我終于置身于光芒之中,讓我感到奇怪的是,我來時的那些漫長的臺階以及那令人恐懼的黑色地鐵站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終于看到了這個有光的地方。

圖片來源于網絡

這是一個偌大而繁華的城市。我頭頂的是一個經典的陰天,因為沒有一絲的光芒。而之前那種沿著光行走的指引,只是在黑暗中對光亮的無限想象。比較之后的結果讓我受到了欺騙,我任何時刻期待的還是晴空萬里,那是信仰的力量。

城市的道路兩旁佇立的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深秋季節,它們的葉已枯黃,落的滿地都是,光禿而粗壯的枝桿伸向陰暗的天空,好像在祈求什么。

我開始仔細觀察這個城市,它是那樣的繁華,富有一種完美的現代感。車水馬龍,繁華似錦,高樓大廈,鱗次櫛比。

然而當我仔細欣賞它的時候,總感覺怪怪的,它與我生活過的任何其他的城市都不一樣,但一時半會,我也不知道它有何不同。這不免使人感到困惑與無助,在每個陌生的地方,我都希望盡快地融入,因為生活總在繼續,我必須向前。

城市只是一種依存或信賴,它是動態的,人必須跟隨它的節奏。城市好比女人,多接觸幾次總會有感覺。要想消除隔閡,還是要有效溝通。

最后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這個奇怪的城市里,人來人往,但他們彼此之間卻不說一句話,他們交流的時候只是點頭和搖頭,他們好像喪失了語言功能,我感到不解。

我沿著路旁的法國梧桐不停地走著,我也不知道我將去哪里,盲目使我無所畏懼。

我突然感到很累,從那個黑暗的地鐵站醒來后,一直到我走出地鐵站,我未曾吃與喝。我也不知道現在的時間是什么時候,我想起我的手機,我把它拿出來想看看時間與日期。

但令我驚訝的是,這里竟然沒有顯示時間與日前,也沒有手機信號。而就在這時,我那不爭氣的手機發出了電量不足的提示音。它說:電量不足,請您及時充電,以免影響您的使用。

之后它便黑屏了,再也沒有亮起。那是我在這個城市里聽到的最后的人的聲音,而且還是來自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Chapter.3


這所有的一切叫我感到困惑,我在想,難道我進入了另外個一個世界?

我急切地想要找到問題的答案。生活下來永遠是最迫切的事情,我首先需要的是填飽肚子,只有吃飽了我才有力氣去思考擺在我面前的諸多問題。

我到處尋找吃飯的地方,我沿著那條長滿法國梧桐的道路走了很久很久,但始終找不到一個可以吃飯的地方。一路上,我問了很多行人,可他們都是點頭或者搖頭。

也許,他們根本不懂我在說些什么,語言只是徒勞,在這一刻兵沒有任何的力量,最后我放棄了,我獨自前行著。

在我將近體力不支的時候,我在一個昏暗的小巷子里發現一個名為"未來餐廳"的餐廳。

圖片來源于網絡

這個餐廳在這個偌大的城市里隱藏的很巧妙,幾乎難以被人發現,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盈利的。巷子門口孤單地站著一個很現代的木質垃圾桶,它看上去很精致,然而也只是一個垃圾桶而已。

再往里面走竟奇跡般地生長著一棵高聳入云的銀杏樹,樹的葉子都已黃透,時不時的往下落,地上已經是厚厚一層了,猶如深黃色的柔軟地毯。

我踩在這樣的地毯上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我仰頭看了很久那棵古老的銀杏樹,它是那樣的高大偉岸,給人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我終于走進了未來餐廳,里面竟然沒有一個人,連服務生也沒有。它和我見到過的我的世界里普通餐廳并無二致,只是裝修更加精致浪漫而已。

我環顧了一圈,始終覺得這里缺少一些什么,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餐廳的墻上掛著一幅卡夫卡的油墨肖像畫,面龐精致,眼神憂郁,看上去便讓人有一種悲傷的情緒。我的心里突然對這個地方有一種距離感,這讓我感到孤獨。

過了一會兒,從餐廳里間狹小的門洞里出來一個服務生。我見到她的那一刻,感到又驚喜又悲傷,因為她是我已經分手多年的初戀情人。

我仔細打量著她,她的樣子并沒有什么變化,這么多年了,她似乎從沒有老去,反而更年輕了。我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好久不見。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一會兒我看出她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對她說了很多的話。我說,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曾經背著你走在冬天寒冷的街道上,從早晨一直走到天黑,只因為你一句,我很喜歡你寬闊的后背。

曾經帶你去坐我們那個城市最大的摩天輪,我還在摩天輪的坐高出親吻了你。我說了很多我們過去支離破碎的事情,但她就像擺在櫥窗里的漂亮精致的木偶,無動于衷。

我對此感到痛苦,但最后還是接受了。我應該知道,這個城市里的人不會說話。我對她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哪怕是在這個陌生而奇怪的世界。

我很餓,卻突然沒了心思吃任何的東西。我向她要了一杯藍莓奶茶,那是我們以前經常一起喝的奶茶。

這像一種影子戀人的感覺,無論過了多久它都不會消失,除非你死去。然而,令我驚訝的是,她竟聽懂了我說的什么,并且點了點頭。我心中有了一絲久違的安慰。

圖片來源于網絡

那就像你一直覺得一個你深愛人已經死去了,然后有一天,你突然聽到一個消息,他還好好的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你沒有見到她,卻是一種鼓勵。

片刻,藍莓奶茶便做好了,她端著奶茶款款而來,我多么希望那是在以前,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坐在著喝起奶茶來,她就站在我的對面,眼睛茫然地望著落地窗外面的世界,縱然那里只是一堵老舊的磚墻,斑駁的墻壁透露著歲月的傷痕。

我靜靜的看這她出神。我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對她說,你能陪我坐坐嗎?就一會兒!并輔以肢體動作,好讓她知道我的意思。

臉上露出一種無辜的表情,讓我很難理解,最后答應了我,她點了點頭來到桌前。我遇到了你,還會遇到怎樣的事情呢?你能告訴我嗎?她默不作聲。

待續......

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 ? ?王小波

下篇:【連載】未來之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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