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樓隔壁凱凱哥哥家養了一只小黃鴨。這天傍晚，小鴨子給放出來，嘎嘎叫著在門前轉來轉去。凡凡、凱凱，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小妹妹，三個小朋友一起逗鴨子，興奮極了。
凡凡飛快跑進家里，手里端著一塑料小碗，小碗里盛著大半碗米，他要喂鴨子。
鴨子不喜歡吃米，它更喜歡米飯，可飯還沒熟。
小家伙們可不管這些，變著法子強迫鴨子吃。鴨子嘎嘎叫著，有點不知所措。偶爾，也給點面子，啄幾粒。
小妹妹的爸爸從家里拿了一些菜葉。幾個小家伙又搶著給小鴨子喂菜葉。
菜葉不夠，凡凡就去扯樹葉。把樹葉撕得碎碎的。
結果，好多米，吃不下的菜梗，樹葉，堆了一地。鴨子被幾個小家伙追得團團轉。有一次還被凡凡扯起來，有一次凱凱把鴨子摔下去了，小妹妹看鴨子看呆了，忘記喊尿尿，結果尿了一褲子……
“鴨子會被你們玩死去。”圍觀的大人紛紛說。
奶奶說，小鴨子喜歡吃蚯蚓。兩個男孩子便嚷著要挖蚯蚓。塑料小鏟子挖呀挖，只刨了一個小土坑，蚯蚓自然是沒影兒。
凱凱爸爸接過鏟子，找土松的地方，果真發現了蚯蚓！
凱凱不敢拿蚯蚓，凡凡卻不怕。大大的蚯蚓在凡凡的小手上扭來扭去，小家伙一臉鄭重其事的模樣。
蚯蚓太大，鴨子啄不下。
好殘忍，蚯蚓被弄成好幾截。鴨子啄呀啄，直到吃不下。
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件小小的事。
三個小朋友，頭挨著頭搶著喂蚯蚓，凡凡和小妹妹不知怎么起了爭執。小妹妹打了凡凡一下， 凡凡用力一推，小妹妹直直地栽到花壇里。我嚇了一跳！小妹妹卻沒事，一骨碌翻身就坐起來。
我批評凡凡：怎么可以推小妹妹？
凡凡說：她打了我呀！
“你是哥哥呀！你那么大力，小妹妹都摔倒了，幸虧沒摔到水泥墩上，不然會受傷的！快點跟小妹妹道歉！”
凡凡不說話。
“快點道歉啊！”
凡凡還是不做聲。
我有點下不了臺。想把凡凡拉開，跟他講道理，可他一副不理睬的模樣。
場面有些尷尬。
少頃，凡凡拿起盛米的空碗，送到小妹妹面前：“給你！”
我敏感到這小家伙在給自己制造臺階。便故意問：
“凡凡，你為什么要把碗送給小妹妹啊？”
“因為小妹妹她好可愛的。”
一番話逗笑了所有大人。
氣氛終于緩和下來了。“對不起！”這次是凡凡主動說的。
我猛然發覺，這孩子長大了。
二
室內游樂場門口。突然意識到，不能總是陪在孩子身邊，要慢慢讓他自己獨立做一些事情。
于是對凡凡說：“今天媽媽不陪你進去，你如果很想玩，就先自己進去好嗎？”
一開始，凡凡不樂意。見我態度堅決，想玩的心，很快戰勝了膽怯。便聽話地拖鞋，一下子跑進去，直奔沙池。
遠遠地看了一會，我最終還是決定進去。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其實是我們大人自己放不下。
果然，沙池里正專心玩著的凡凡看見我，便要我進去。
我沒有答應。只是告訴他：你玩，媽媽在旁邊陪你。
我無事可干，便觀察起沙池里孩子的舉動來。
凡凡依著一個小女孩玩。小女孩玩得很熟練，各種工具輪番使用。看得出，凡凡有點局促。他只是反復往一個塑料篩子里放沙子，放滿，倒掉；再放，再倒。
我看到，他似乎想跟小女孩一起玩。可小女孩有點嫌棄凡凡，不理睬，還拒絕凡凡的幫助。
告誡自己：不要說話，不要動作。
突然，凡凡手中的沙子撒向了女孩的臉！我一驚，差點叫出聲來。
小女孩三下兩下拂掉臉上脖子上的沙子，若無其事地繼續玩。
奇怪的是，接下來兩個人卻一起玩起來了！
凡凡不再反復往一個容器里裝沙子，而是和小女孩合作，把沙子倒到小女孩的玩具里。他的身體似乎放松些了。不局限于那塊小地方，而是四處走走，嘗試一下別的玩具。
很快，他們兩個一起起身，離開沙池。
凡凡稱呼小女孩為“小朋友”，他牽著她的手，高高興興地奔向滑梯，完全無視我的存在了。
之后，兩個人一直在一起玩。不亦樂乎。
有幾次，玩著玩著，不見小伙伴了，凡凡才想起了我，求助似的問道：“小朋友呢？”
無端想起了一句話：孩子，媽媽對你所有的愛是為了分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