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2013年8月,中國西藏嘎布市,錦繡家園項目。200多民工將工地圍得水泄不通,一位男子爬上了10層樓高的塔吊,一步步向懸臂移動,準備投放手中的條幅;高原的大風將塔吊吹得搖搖晃晃。消防隊和110趕來維持秩序,開展營救;剛打開充氣墊,只聽人群傳來一片叫喊聲“不好啦!塔吊要塌啦,快跑啊!”。人群伴隨著叫喊聲往圍墻外涌動;塔吊開始傾斜,男子緊緊抱住鐵架和懸臂一起在風中搖擺;刺耳的吱吱嘎嘎聲從塵土中傳出來。不到兩分鐘功夫,高塔轟然倒塌。消防隊和110開始搶運傷員;男子除多處骨折外沒有性命之憂;但塔吊下的民工多人受傷,一人傷重不治身亡。塵埃褪去,現場工地被警戒線封閉,人員全部撤離,唯有那幾丈條幅在鐵架上飄搖,上面寫著“開發商跑路,還我們血汗錢!”。
這一年雪兒達娃5歲。爸爸是施工隊隊長。因組織工人討要工程款,他爬上塔吊拉條幅發生事故,被法院以危害公共安全罪判處有期徒刑16年。
爸爸在獄中堅持每周給雪兒寫信,與雪兒成為了心靈溝通的筆友;一起度過了漫長的15年。雪兒終于盼來迎接爸爸回家的日子;爸爸已經十多年沒有和雪兒一起過生日了。這一天是2028年藏歷新年,雪兒爸爸獲得減刑出獄。雪兒向單位請了假,讓格桑開上車,和阿媽一起早早來到省城監獄。等了一個多小時,監獄開了一扇小鐵門,先出來一位獄警,朝雪兒她們招呼了一下。接著從里面出來一位中等個子的中年人,手里擰著一只皮箱,穿著發舊的西裝,黑色的皮鞋挺干凈,看樣子是早上剛擦過。難道這就是爸爸嗎?雪兒跑了過去,果然是爸爸。“爸爸!爸爸!我和阿媽來接你了”。爸爸聽到雪兒的呼喊,急忙放下皮箱,張開雙臂朝雪兒走來。一家人緊緊抱在一起,終于團聚了。格桑也過來和爸爸打招呼。爸爸對格桑說“臭小子,長那么高了;你們家的牦牛有50頭了么?攢夠數了才能和我們家雪兒在一起噢”。格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叔,草越來越少了,我也在城里上班了”。獄警走過來和爸爸握了握手說:“次仁,這下回家先休息一陣子,熟悉熟悉環境,回頭我想辦法給你介紹個工作”。爸爸點點頭:“謝謝陳警官,得空了來我家喝酒,是雪兒出生的時候窖下的”。一家人上車,告別了陳警官往家里趕路。這是次仁十多年來再一次踏上這條回家的路,和來時不一樣的是道路變寬了,都打上了水泥。公路兩旁的房子比以往多了不少,以往放牧的羊群不怎么看得見了。次仁問道“格桑,怎么多了那么多居民,這些人都是哪里來的?”格桑回答“政府搞移民,好像是從上海那邊遷移過來的。”“移民?你開玩笑么,人家上海那么發達的地方會搬到我們這里來喝西北風?”次仁不信。雪兒補充到“爸爸,這是真的,電視上說上海很多地方都被海水淹沒了”。次仁嘟囔道“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們這青藏高原都莫有地方站人了”。
天色漸晚,回到家里時,親戚朋友已經準備好了酒飯,為次仁接風洗塵。大家都很高興,次仁也喝了不少青稞酒。等送走客人后,次仁沒有見著雪兒達娃,就問媽媽“雪兒呢,沒怎么吃飯就睡了嘛?”。媽媽說“雪兒不舒服,睡得早”。“不舒服?白天好好的嘛,哪里不舒服?”次仁追問道。媽媽說“有幾年了,她一到晚上就頭疼,吃了好些藥也不見好。怕你擔心,一直瞞著你”。次仁趕緊敲開女兒的房門,問道“雪兒,你怎么樣?要不要喝點熱湯?”。雪兒“不用了,我吃了藥,先睡了”。次仁坐在院子里抽煙,這是他回家的第一個晚上,難以入睡。他仰望夜空,腦海里浮現過雪山、草原、牛羊,還有年輕時雪兒媽媽騎馬時的模樣。他邊想邊尋找著家門口正對著的那個星座,那是一個最明亮的星座,總是指引著回家的方向。可今天怎么就找不著呢?次仁揉了揉眼睛,難道是我老了,眼花了?他打量著那些個似亮非亮的星星,掃興地嘆了一口氣,進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次仁把格桑叫來,拉上雪兒去省城看病。一路上雪兒活蹦亂跳的,像沒事兒的人一樣。格桑幫雪兒掛了神經科。雪兒告訴醫生每當夜晚就會頭疼,寢食難安。醫生建議做了頭部CT和神經導圖。沒有發現顱內有腫瘤,但神經導圖很異常,像是細菌在吞噬神經元,需要將檢查結果發給成都軍區醫院的專家會診。等待2個小時后,醫生把次仁叫進去“你家孩子得的是神經癌變”,醫生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神經癌變的晚期,將會導致多項生命功能喪失,新陳代謝停止”。次仁往前邁了一步“什么意思?”。醫生說“很抱歉,孩子可能只剩下1到2年的生命”。次仁著急的問醫生“有沒有什么辦法?一定要救救她!一定救救她!”。醫生搖搖頭說:“這是一種罕見的疾病,病理原因尚不明確,目前無法治療,也許只有量子時代的技術才能攻克”。次仁聽完,坐到椅子上,許久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還望暫不要給孩子們說這個事情”。
次仁走出醫生辦公室“狗屁量子!我到哪里去找量子!”。這也難怪次仁生氣,就是對于很多科研工作者,在量子的神奇世界里,也只是剛剛接觸到了一點點皮毛。這個時候和次仁談量子醫療,算是天方夜譚。無論如何,次仁不忍心女兒在花季失去生命;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回家賣掉房子,帶著雪兒周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