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17? 星期日? ? 晴
我算是個吶于言敏于思的人,喜歡思考喜歡把思緒借由筆尖描繪于紙端,所以懷念那些年書信往來,心心掛念的年代。
01家書
于我而言,有關書信的記憶在學生時代,上世紀八十年代,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陣父親外出新疆打工,年初出門,過年前才回家。記得父親寫過幾封信,歲月久遠,記憶已經模糊。
父親上過幾年學,戶口本上文化一欄寫著“高小”,聽父親說也就上了四五年小學而已,但基本的文字表達他還可以,還好當年父親也真當青年。母親不識字,待我放學回家,她就拿出信讓我念給她聽,父親也常常寥寥數語,開頭稱呼母親小名也帶上我,訴說離家在外工作生活已經安頓,一切很好,請勿掛念,叮囑母親家中農事播種收割,問問收成情況,囑咐我好好念書等等。
父親信中從不講在外勞作的艱辛,直到回來后才說起,那年烈夏中暑,暈倒在工作場所,差點沒回來。
我代母親偶爾回信,也是簡單說個好,給個家里平安的信息,寥表說下家中概況,讓他不必擔心家中,注意照顧自己之類。我當時也還小,不太懂事,母親會口述讓我寫下來,所以也是零零碎碎,只言片語。
九十年代初,因在外上學,離開了家鄉父母,離開了朝夕相處的同學,有了思念的時間和空間,便有了書信的你來我往。
第一封信是寫給家里,大致是匯報學校生活的概況,告訴家里一切安好,不要掛念等等。父親收信后一般也都及時回信,信中告訴我家中安好,要我注意身體,好好念書,不要舍不得吃,需要什么家里寄出來等等。
開頭兩年,信寫得較勤,大體一兩個月一封樣子,我一個人在外,也想家,一個學期才能回趟家,所以時常信中表達想家的念頭,父親來信安慰我要習慣獨立生活,要我安心學習,還告知生活費已匯出,冬天的棉衣已寄出來。父親還是簡單明了,我常羨慕同學的父親常常幾頁紙的長信充滿了父愛,我知道父親文化不高,信中也常錯字連連,我自以為年青有文化,常常信中高談闊論,也不管他是否看得懂,后來父親信中也提起過,說自己多年不寫字,經常記不起字來,所以也難怪他怕寫信了。
后來也寫得少了,無非需要生活費了或者要寄點啥東西,再或者告知幾時回家,父親也就簡單回復只言片語。
02同學情
在外上學期間,同學間書信傳遞,當時很是流行,誰經常有哪個學校的同學來信,很是值得羨慕。
我和中學同桌經常寫信,四年里我們平均兩周一封信往來,都是獨自在外求學,除了寒暑假假期里在一起見面聊聊,我們的交流更多是通過書信互相增進了了解,彼此給予了支持和鼓勵,感受到了相互的理解和需要,也感知了我們每一次進步的欣喜。當年我們通過書信溝通,青春歲月里留下了珍貴的友情,雖然時間也會改變很多,但記憶永遠封存。
如果說和同桌的書信交往是就事論事的溝通,那么和健的書信算是神往了。健寫得一手好字,清秀又灑脫,看他的字很賞心悅目。最重要的是我和他的交流常常能觸及心靈深處,并且時有共鳴和同感。他的信疊得很有美感,看得出來他是很用心的。我們喜歡那份心靈相通的感覺,思緒開闊,娓娓道來,如同面對面的談心,有意思的是我們兩個人都有點內向,說的遠不如寫的流暢到位。
信中我們時討論學校學風,評點當下熱點思潮,或就讀過的書發表意見,也互談生活學習感受。健家境不好,假期里還打工掙學費,所以,他有生活的艱辛體驗。我敏感多思,他說我“有種被埋沒的痛苦”,讓我如遇知己。多年以后,我們人各一方,彼此謀著生計,每年過年時相見一次,把酒言歡,人到中年,早也沒有了年輕時的浮躁和憤懣不平,淺淺地聊個境況,看著大家平安就好。
03鴻雁傳情
九十年代的學生中流行交筆友,我在開始工作的那一段彷徨日子里,也通過電臺交了一個學生筆友,所謂筆友就是通過書信往來,互相了解,彼此欣賞,可謂神交。
也許是我那時精神空虛,工作無聊,內心苦楚無處傾訴,她作為一個學生,渴望盡快了解社會,希望有人如兄長般給予關心和指導,于是,我們成了很好的筆友。信中,我們毫不掩飾彼此內心溝通的渴望,期待對方的來信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已笱鬄?,訴說著美好的回憶和期待,在給予中收獲自己的存在感,在被需要中尋求自信,她細膩感性,敘述著她的家事,她的思考,她的字纖細文靜,文字中透露出對生活的期望和追求。我們如同熱戀一般,保持著每周一封信的頻率,雖然我們在同城,鴻雁傳書,伴我度過了那段無聊無望的時光。
當年談戀愛的時候,也曾經礙于面子,有些不便言說的原因,也給戀愛中的她寫過書信,或是委婉的拒絕,或是無奈的放棄,再或是希望努力地爭取,書信給了我表達愛的勇氣和力量。
如今,書信已經被新的溝通方式所替代,簡單快捷即時,書信的時代也變成了回憶里的歷史,但那種思緒的無聲流淌、筆尖劃過紙上的律動、墨跡未干的清香、字里行間透過的氣息和情感,泛黃斑駁的時間痕跡,卻是無法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