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 退
再過半年,賈局長就要退休了,到時候交車子、騰房子、挪位子……活脫脫就要“裸”退了。其實,“裸”不“裸”吧,賈局長知道,只要自己的人還在,就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說起自己的人,在交通局那可是一籮筐:這些年,安排的七大姑八大舅,已羽翼漸豐,各個“要害”崗位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唯一讓他放不下的,就是司機小王了。
小王說是司機,其實是他的堂侄子。小王跟了他五、六年了,大事小事,鞍前馬后,知道個一清二楚。無論從道義上講還是從人情上講,他都得給小王安排好。
關于小王的去向,他已盤算很久,下屬工程公司經理張勝國就要到齡了,走馬換將,讓小王“頂”上這個“肥缺”。
走馬換將
賈局長的“計劃”在按部就班的實施,局務會上表決通過了小王的任命,人事科在工程公司宣布了小王的任命書。可交接手續卻辦個沒完沒了。
工程公司的經理張勝國并不想“讓賢”,論年齡,他還能干一二年。他心里窩火得很:“老頭子,你想退,你退呀,憑什么要把我拉下馬?”他拖拖拉拉軟抵抗,不是這個財產在尋找,就是那個帳款沒結清。一晃半個來月,小王還是天天轉了個方向盤。
小王郁悶呀,他在賈局長面前大倒苦水,“叔,不行呀,那姓張的,不讓位呀”。
賈局長一聽就火急火繚的,“老子還沒退,就不放眼里了,要退了,這還了得?想當年,你是怎么跟在我屁股后爬上來的!”賈局長知道這是他任內最后一件大事,弄不好,就是晚節不保,就要遺笑大方了。
不行,得給姓張的點顏色看看。
借勢造事
叔侄倆一合計,有了。連夜,倆人就炮制了個材料:張勝國收受回扣和挪用工程款8萬元,一大早遞它檢查院去了。
賈局長在位多年,哪個崗位、哪個下屬,一年能有多大進項,能藏什么貓膩,能有幾個小九九,他知道個八九不離十。要不,在這幫兔崽子手里,他能駛得萬年船?這是他多年練就的“看家”本領。
果然,第二天,檢察院就找上了張勝國,調走了工程公司的帳。
……
張經理一看這陣勢,慌了,急匆匆來找賈局長。賈局長是他的大樹,賈局長是他的藍天,賈局長神能廣大,沒有賈局長,哪有他張勝國的今天?這一點,他是無比清楚的。
收下張經理奉上來的十萬現金,賈局長那個得意呀。“你丫,老鼠還想和貓斗!”他提點張勝國,“這位置是你一家的,就你能坐?年齡一大把了,吃得也不少了,見好就收吧,該讓讓賢了!”這話說得知根知底的,張經理那個悔呀,早知這樣,早讓小王當呀,招來檢察院這些個“活閻王”是要他命的呀!
賈局長還是有良心的,他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撈你,誰撈你?我不撈你,就要往我臉上抹黑,就要往交通局抹黑。這事,我來擺平。”
……
說歸說,賈局長可并不想立馬擺平,他想先驚驚姓張的這悶頭烏龜,破破他的財,再了了這事。
這事,對他來說,不大;檢察院,他能拿下,他有這個自信。
又過了一周,當賈局長要出馬擺平這事時,他才知道炸藥包捂“炸”了:工程公司那調走了的帳,不僅沒歸還,張勝國也被逮走了。天可憐見,在家端著碗,老張就被帶走了。
這下,輪著賈局長著急了。他怪自己有點“托”大了,“耍”炸了。這么多年了,他可沒少收那姓張的花花銀子,那家伙進去了,保不準出什么大事呢?
這回賈局長真的猜對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殃及池魚
檢察院直接找上了賈局長,數年的苦心經營,傾刻間煙消去散。這幾年他收的、要的、拿的,猝不及防的都被整出來了,一網打盡,好幾百萬呢!
……
原來,張勝國逮捕后,坐在高墻院里,他終于“轉”明白了:是姓賈的寫了舉報信;是姓賈的白拿了他的錢;是姓賈的壓根就沒保他。他那個氣呀,這不活生生一出“貓抓了老鼠耍”的弄劇嗎!
工程公司的帳,他明鏡似的,根本不經一查,他心里清楚,這回自己是“玩”完了。為了戴罪立功,為了同歸于盡,他把自己知道的、自己送出去的、自己聽說的一古腦兒揭發了。
賈局長這下栽了,在退休前一個月栽了。
看來,賈局長真的要“裸”退了,他的后半輩子要“退”在鐵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