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 工作一個月
王曉寧的寫作計劃想得很好，可是上了幾天班才知道，根本無法實行。因為每天吃完晚飯都是一躺倒就睡著，哪有精神寫。最后他一想:即便強打精神去寫，也肯定寫不好。不如先放一放，等以后自己適應了這份工作，晚上不困了再寫也不遲。
他上了三天班后就把最常用的幾種下載方法都學會了。正好從周一開始他們分早晚班，早班從上午八點到下午四點半，晚班從上午十點到下午六點半。由于上午十點之前顧客很少，所以早班有一個人就夠了。他們每人上一周的早班。
雖然每天少上兩個小時，可王曉寧并沒感覺輕松多少，晚上依然沒有精神寫作，因此就一直往后拖。讓他無心寫作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他覺得下載工作很有趣，每天都能接觸到各種手機。有的手機外觀獨特，比如諾基亞7610、摩托羅拉V3和索愛S700c；有的手機就像一臺掌上電腦，比如索愛P910c和多普達；還有的手機娛樂功能很強，比如諾基亞QD和摩托羅拉E680。這些都是王曉寧以前沒見過或是見過但沒機會玩兒的手機，現在每天都能接觸到，哪還能安下心來寫小說呢？
這里的工作環境也讓他非常喜歡。尤其是每天早晨店里都播放輕音樂，這是他最愜意的時候。由于這時沒顧客，店里很安靜，從屋頂傳來的音樂聲就格外引人注意。那樂聲舒緩悠揚，寧靜空靈，里面還有啾啾的鳥鳴聲，潺潺的流水聲，嗚嗚的風聲……讓人感覺就像置身于寂靜的森林里，或是站在高高的山頂上，被大自然的聲音所陶醉。在這些音樂中，他印象最深的是第一首，因為這首最好聽。每當這首音樂響起時，他的心都會立即靜下來，開始沉浸于優美的旋律中。可他一直不知道這首音樂叫什么名字。直到兩年后的一個偶然機會，他才知道這首音樂叫《老鷹之歌》，由班得瑞演奏。
轉眼他已經工作半個月了。這天他聽說沈紅已經辭職，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便感到很意外。他問沈紅:“你怎么辭職啦？”
“想過了年換一份工作。”沈紅說。
“你好不容易熬過了試用期，辭職不是很可惜嗎？”
沈紅說:“干的時間長就膩了，不想干了。”
王曉寧有些不舍，畢竟他的下載都是沈紅教的，而且才剛一起工作半個月。他和周揚吃午飯時還說:“沈紅怎么突然辭職了呢？看她每天工作得挺高興呀，我還以為她喜歡這份工作呢。”
周揚說:“她和陳芳鬧不對，在這兒干得別扭，就辭了。”
王曉寧驚訝道:“可我看她倆說話挺好的呀。”
“那是表面上好，她倆早就鬧矛盾了。在你來之前她倆還吵過一架呢。”
“因為啥吵架？”
“我也不太清楚。”
王曉寧很為沈紅的辭職而惋惜，不過又一想:反正這兒工資也不高，希望沈紅能找到一個更好的工作。
沒過兩天，店里就又來了一個新下載人員。這是一個男孩兒，叫趙恒。因為他和王曉寧同歲，又都是新員工，所以兩人就喜歡一塊兒聊天。
再有幾天就過年了，公司發的福利是每人一箱子書。王曉寧和趙恒還沒過試用期，自然也就沒有。當周揚從總店抱回一箱子書時，王曉寧很羨慕，還以為里面都是小說呢。
他好奇道:“都是啥書啦？”
周揚說:“我也不知道，打開看看。”于是撕開箱子上的膠帶，打開一看卻失望了。原來都是一些職場方面的書，一看書名就知道，像什么《如何做個優秀員工》之類的。
這下王曉寧也不羨慕了。周揚抱怨道:“過年不說發點兒米呀油呀之類的，發這些教化人的書，拿回家也是放著，誰看呢。”
春節期間華信照常營業。王曉寧他們從初一到初六每人上兩天班。周揚因為家在外地，所以請了幾天假回家過年了。江云翰初一初二上，趙恒初三初四上，王曉寧初五初六上，初七就恢復正常排班。
從除夕開始顧客就很少了。除夕那天只有幾位顧客，下午四點店員們就下班了。
初三上午十一點多趙恒給王曉寧打電話。兩人先互相拜了年，然后王曉寧問:“今天有顧客沒？”
“哪有人呢，連個鬼都沒有，二樓就我一個人。”
王曉寧說:“那你就上網唄。”
“唉，我頭疼得不行。昨晚和朋友們喝了一晚上酒，現在渾身難受，中午都不想去吃飯了。”
“你可以在沙發上躺一躺，反正也沒人。”
“嗯，我已經躺了一會兒啦。”
兩人又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王曉寧心想:這兩天下載的人這么少，希望我上班時也沒人。到了店里就可以上網玩兒，多輕松啊。
初五早晨他來到店里。雖然店里很安靜，可外面不時地有鞭炮聲響起。因為今天破五，從天蒙蒙亮起就有人開始響炮了。這讓王曉寧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估計今天來下載的人很多。
果然不出所料，上午九點多他就聽到樓下人聲鼎沸，知道買手機的人很多，便做好了心理準備。顧客買完手機后就直接上二樓下載。不到十點那十二臺電腦就都有人用了。王曉寧忙得焦頭爛額，不停地在十二臺電腦間穿梭。顧客越來越多，整個屋里坐著的、站著的擠滿了人，到了中午一點半都沒有減少。王曉寧心想:照這樣下去我中午都沒時間吃飯啊！這可咋辦？正在他著急的時候，看見總店的下載人員彭成走上樓來。他高興地問道:“你咋來了？”
彭成說:“你們店長給總店打電話了。我靠，這兒這么多人！”
“多吧，一上午就我一個人忙呢。你們店人多不？”
“我們那兒地方小，老總怕顧客太擠影響銷售，就讓顧客上你們店和興泰店下載。”
“我說人咋這么多呢。”
“你吃飯去吧，我給下載。”彭成說。
王曉寧這才去吃飯。下午他和彭成一直忙到五點半顧客才少下來。雖然這一天他很累，不過也很有成就感，覺得面對這么多顧客自己都能應付得來，而其他同事還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呢。
初六顧客就沒這么多了，王曉寧輕松了不少。春節七天假后，店長陳芳被調到人事部當經理了。新來的店長是個男的，三十左右歲。對于下載員工來說，不管換哪位店長都無所謂。因為店長最關心的是銷售，所以每天基本上都在一樓，很少來二樓。可王曉寧沒想到后來就因為這個新店長，自己差點丟了工作。
他現在已經來華信一個月了，對下載已失去了新鮮感，不像剛來時覺得那么好玩兒了。
雨水這天早晨，王曉寧在上班的路上不緊不慢地蹬著自行車。天氣依然很冷，他看到仍是冬季的景象，心里不禁感慨道:青城的冬天可真長啊，這哪里像雨水。
這時他突然聽到天上傳來烏鴉的叫聲，抬頭一看，一群拖著長長隊伍的烏鴉正從西北方朝東南方飛去。隊伍很長很長，看不到尾。這種情景不是每年都能看到，所以王曉寧停下來想好好看看。這隊伍雖然很長，但不密集。前面的烏鴉還挺多，到后面就瀝瀝拉拉的了。
當王曉寧目送最后一只烏鴉飛過時，心里感到很凄涼。他想起了曾經和劉蕾看到的“枯藤老樹昏鴉”的情景，想到自己追劉蕾沒追上，后來追張倩也沒追上。到現在他已經一年多沒聯系過張倩了。他總想著等到自己的小說出版了再去找張倩，不管張倩和郭鑫分沒分手，都要去追。可是現在自己連寫的時間都沒有，出書就更是沒影兒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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