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棋道天元(2)

? ? ? 夏日的夜晚如此寧靜,清風(fēng)拂面而過,給人以無限涼爽;偶有數(shù)次蟬鳴,或綴以幾點蛙聲。天上繁星點點,有的黯淡,有的卻甚為明亮。

? ? ? “中間的那顆星真的好大好亮啊?!币宦曮@嘆打破了夜的寧靜。

? ? ? “天元,這個名字真好聽?!币粋€小男孩躺在草地上,口中喃喃道,時而看看天空,時而在草地上打幾個滾。

? ? ? 天元這個名字是師傅給他取的,一個月前他得到了這個名字,一個月后,他仍然沉浸在這份喜悅之中。

? ? ? 他是一個孤兒,從小便失去了父母,然后一直在鎮(zhèn)子里乞討為生,別人都叫他小乞丐,運氣好時,一天可以得到幾個冷饅頭,運氣不佳時,可能三天都得餓著肚子。

? ? ? 那一天,天上下著蒙蒙細雨,雨雖不大,但他的身子卻已濕透,他已經(jīng)三天沒有吃飯了,又冷又餓,只想趕快找一個避雨之所?;秀敝?,他看到前方有一個茅屋,于是跌跌撞撞闖了進去,迎面撞上一物,便失去知覺,暈倒在地。

? ? ? 醒來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床上,身上蓋著一層溫暖的被子。

? ? ? “你終于醒了。”聽到這聲簡單的問候,他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面竟然有人。一個白衣男子坐在桌子旁邊,桌子上放著一塊方形木板,木板上擺著無數(shù)黑白色的石頭,圓潤光澤,十分好看。

? ? ? “你已經(jīng)昏迷了整整一天,估計現(xiàn)在很餓了吧,我預(yù)備了一些粥,這就端來給你?!卑滓履凶诱f完便飄然而去,只留下他一人愕然待在房間里。

? ? ? 我昏迷一天了?他什么都不記得,但是他很清楚,是剛才這個男的救了他。他起身下床,不知不覺走到棋盤面前,剛才那個白衣男子就是坐在這里,莊嚴(yán)肅穆,宛若天神一般。他看著棋盤上的棋子,覺得十分有趣。

? ? ? “你會下圍棋?”不知何時,白衣男子來到他的身后,手上端著一碗淡粥,粥上冒著熱氣,顯然剛剛起鍋。

? ? ? “???圍棋?”他一臉懵圈,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

? ? ? 白衣男子笑了笑,顯然知道答案。

? ? ? “這就是圍棋?!卑滓履凶佑檬种噶酥缸郎?,接著說,“黑色的石頭叫做黑棋,白色的叫做白棋。”邊說邊把粥遞給他。

? ? ? “哦”他輕輕哦一聲當(dāng)作回答,然后就狼吞虎咽,幾口便把粥喝完了,這是他三天以來吃到的第一口飯,確切的講,加上昏迷的一天,應(yīng)該是四天。

? ? ? “要不要給你再來一碗?”看著滴米不剩的碗底,白衣男子微微笑道。

? ? ? “好啊”聽到白衣男子的話,他立刻把碗遞了過去,他實在太餓了,他現(xiàn)在可以吃下整整三碗呢,不,是四碗。

? ? ? 他把碗遞了過去,右手不小心在棋盤上碰了一下,只聽“嘩啦”一聲,黑白棋子全都混在一起,雜亂無序。

? ? ?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停地道歉,白衣男子是他人生之中第一個幫助他的人,并且是他的救命恩人,現(xiàn)在自己卻把他的“作品”弄壞了,除了不停道歉,他不知道還能干什么。

? ? ? “沒關(guān)系,棋局總是要打亂的,不用過意不去?!卑滓履凶拥灰恍?,抹去他心中的那份愧疚。

? ? ? “要不我?guī)湍慊謴?fù)原狀吧?”他突然眼睛一亮,想出一個好辦法,既然弄亂了,重新擺好不就行了?說完便趴在棋盤上專心致志擺弄那些棋子。

? ? ? “擺好了,你看看是不是這樣?”一盞茶過后,他歡呼一聲,轉(zhuǎn)頭看著一臉愕然的白衣男子。

? ? ?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男子臉上驚訝的表情轉(zhuǎn)瞬消失,重新恢復(fù)之前那副冷傲不可侵犯的神色,不過他的眼中始終充滿無限溫和。

? ? ? “我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乞丐,要不你也叫我小乞丐?”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弱,轉(zhuǎn)而變成一陣無聲的啜泣。

? ? ? 白衣男子看著他,一言不發(fā)。他終究沒有叫他小乞丐。

? ? ? “我教你下棋吧?!卑滓履凶幼聛?,給他講解黑白棋子的玄妙。啜泣聲漸漸停止,他專注地聽著白衣男子的每一句話,原來簡單的黑白棋子竟然蘊含著如此深奧的秘密。

? ? ? 他看了看手執(zhí)棋子的白衣男子,冷逸莊嚴(yán),宛若神明。

? ? ? 他和白衣男子下棋,每次他都把棋子放在最中間那個點上,不知道為什么,他非常喜歡這個點。

? ? ? “我給你取個名字吧?”白衣男子淡淡地說。

? ? ? 他抬頭仰望。

? ? ? “就叫天元吧,和這個點一樣。”白衣男子輕拈一顆棋子,放在最中間那個點上。

? ? ? 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笑著點點頭。

? ? ? “天元,夜已深了,外面風(fēng)大,小心著涼?!蔽輧?nèi)傳來一聲呼喚。

? ? ? “天氣這么熱,怎么可能會著涼嘛,師父,你快出來看看,天上的星星好多啊,每顆星都好亮啊?!碧煸诓莸厣虾爸?/p>

? ? ? 自從白衣男子給他取了名字后,天元就叫他師父,雖然白衣男子沒有承認,卻也沒有拒絕。

? ? ? “今晚的星空確實很亮,每顆星都那么亮?!辈恢螘r,白衣男子來到了天元身后,抬頭仰望著浩瀚星空。

? ? ? “簡直和那晚的星空一模一樣?!卑滓履凶拥难壑虚W過一絲常人難以捕捉的憂傷。

? ? ? 天元抬頭仰望著白衣男子,默然無語。此刻的他,仿佛從神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 ? ? “師父,我能不能不背了?”天元在一旁苦苦哀求。

? ? ? 兩個月以來,白衣男子除了教天元下棋之外,便是教他讀書認字,起早貪黑,從來不誤。天元此刻正捧著一本古書,才背了一半便心有余而力不足,轉(zhuǎn)頭苦苦哀求,見師父不理,于是又把書捧起,一字一句朗讀背誦。

? ? ? 又過了一月,天元將那本古書背的滾瓜爛熟,每一個符號都烙進心中,剛以為解脫,結(jié)果白衣男子又丟給他一本書。

? ? ? “師父,你饒了我吧?!碧煸_書,看到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整個腦袋都快爆炸了。打開第一頁讀了一句,字雖認得,但是書中含義卻一句也不明白。

? ? ? “這本書你好好保存起來,總有一天,你會讀懂的。”白衣男子說完,轉(zhuǎn)身離去,留下天元一人風(fēng)中凌亂。

? ? ? 天很低,仿佛快壓到地面,一半是黑夜,一半是白天。山崗上,兩個人正在下棋,一個渾身黑衣,一個渾身素白。黑棋落下,大地巍巍顫動,山石滾滾;白棋落下,狂風(fēng)橫掃肆虐,林木森森。黑夜與白天相互交融,漸漸合為一體,“轟隆”一聲,天上落下一道雷電,將整個山崗劈成兩半,中間形成一道無底溝壑。黑衣人和白衣人紛紛掉落溝壑,突然,白衣人朝著遠處微微一笑,接著隨亂石一起湮沒不見。

? ? ? “師父”天元大喊一聲,從夢中驚醒,他雙手緊緊抓著床沿,渾身已然濕透。夢中的白衣人轉(zhuǎn)身微微一笑時,他看的很清楚,那是他的師父。

? ? ? “還好只是一個夢?!碧煸濐澋匕矒嶙约?,此刻天已大亮,快到正午了。天元起床發(fā)現(xiàn),師父不見了。

? ? ? 天元心急如焚,把整個屋子周圍都找了好幾遍,但是始終不見師父的蹤跡。突然間,他想起自己剛才做的夢,心中一陣戰(zhàn)栗。

? ? ? “師父”天元瘋了一般邊跑邊叫,直到他來到對局室,棋盤上放著一封信。

? ? ? “別了,我的孩子,也許我們以后還會再見面,不過,那將看神的旨意了。”這封信是用蝌蚪文寫的,信封里還有幾錠銀子。

? ? ? 天元看著這封信,破涕為笑,師父真的離開了他,但是,最起碼師父沒事。他不知道信中神的旨意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要去尋找?guī)煾?,并且告訴他:神讓我們再次見面了。

? ? ? 天元把東西收拾好,帶走了師父送給他的那本古書,師父說過,一定要好好保存的。他回頭看了看這個充滿美好記憶的小屋,毅然轉(zhuǎn)身而去。

? ? ? 他不再是流浪的小乞丐,而是一個為尋找親人而踏上旅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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