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一封情書

???? 時間就像風，就像雨，就像霧，就像是在想你時呼出的二氧化碳……永遠只有散沒有回。這般思戀、這般無奈也如同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隨著冬季的來臨越發(fā)的讓我無法忽視。七年，我們認識七年了，可我還一直欠著你一封情書。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就給你吧！

?????回憶間，仿佛這一秒已是七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清晨……記得你曾對我說，你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個瞬間，因為你從來沒有見過會反光的女孩。當時我和閨蜜剛從新生報到大廳出來，站在E中的側門一起憧憬著高中的精彩生活。而你也和朋友一起,從新生報到大廳緩緩的進入了我的世界。你說，你被一道白光閃到眼睛，你想靠近一點看清楚一點再看清楚一點，卻被前面的電線桿撞到了頭。這件事被大家笑了整整三年。而你對我說，你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我的臉，只是單純的想知道那么白的究竟是什么東西？那反射太陽光刺到你眼球的是什么東西？卻被你的哥們以訛傳訛的說成一見鐘情……而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我對那天的記憶，因為我只記得，只記得在我腦海里有一個身影從那天起就再也沒有離開過。白色的帆布板鞋，干凈卻有點發(fā)白的牛仔褲，一件套頭的黑色衛(wèi)衣，一個棕色的雙肩布包霸道的被掛在那寬厚的左肩上，一頭蓬松的短發(fā)被秋日的微風吹出了夏日清涼的味道，輪廓清晰且干凈的小麥色面龐上一雙黑彈珠似的眼睛直逼著我的方向，讓我詫異也讓我失了分寸。“我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我急切的問身邊的閨蜜，生怕在你面前丟了顏面。而就在剎那間，你撞上了前面的電線桿，隨后而來的是一陣狂笑。我慶幸這陣突如其來的狂笑，它打破了我的尷尬，消除了我的不安與緊張。我也跟著笑起來，在不知發(fā)生什么事的情況下跟著大家一起傻乎乎的笑，就好像我目睹了你整個撞電線桿的過程……多希望時間能回去呀，讓我看一眼你撞電線桿的模樣，讓我傻乎乎的抱著你的頭笑一次啊！而今回想這一幕，你說，這是不是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就這么巧遇到了呢？就這么巧被太陽光射到了彼此呢？

???? 第二天的清晨，太陽光依舊放肆的搖晃著我們的雙眼，我的初戀也如期而至，在我高中的第一天，在我踏進教室的那一刻開始了。你依靠著窗戶，嘴角上揚，眼睛里閃爍著迷人的光。“天啊，我們在同一個班！”頃刻間，明白了小說中小鹿亂撞的感覺。迷糊中，我坐在你旁邊的旁邊的旁邊的后面的后面的后面，可耳朵卻阻擋不了，眼睛也阻擋不了呀！我暗自竊喜。上課鈴聲響起，老師依次點名讓我們彼此熟悉熟悉，而我只想聽見你的名字，你的自我介紹。……“歐陽若沐”“到，大家好。我叫歐陽若沐，沐浴著陽光的沐不是木頭的木。以后大家可以叫我歐陽，也可以叫我若沐，但請不要叫我木頭……”你的幽默，你的開朗讓全班同學一下子就記住了有一個俊俊的陽光男生叫木頭。你可知，我叫舒晴。我們的名字和太陽都有著關系呢。

????? 記得我第一次叫你名字的忐忑與白癡模樣。我是英語課代表兼紀律委員，每天下午的第八節(jié)自習課便是由我組織給大家聽寫英語單詞，當然還有維持紀律。我挺熱愛這份工作的，因為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講臺上看著你。

“歐陽若沐，不要看別人的。”

“我沒有看，我就動了一下。”你委屈的對我說，其實不怪你，是我太注意你了，以至于你動一下我都看得見。

“哦，那就不要再動了。”

“聽寫還不讓人動？不動怎么寫？”

“咳，下一個單詞是……”就這樣我糊弄過去自己的詞窮，而那天是開學的第一周，是星期五下午的第八節(jié)課的五點二十五分。

???? ?還記得欠下這個約定的每一個細節(jié)。第一次期末考試，我不出意外的成為班上前五，而你成為了我“扶貧”的對象。在老師心中你是有聰明勁卻不認真讀書，有著其他與學習無關的愛好的有救孩子，而我恰恰與你相反。于是高一的下學期你成了我的同桌。我們開始了正常的交流……“上課自己好好做筆記，不懂的下課才能問我，我不喜歡上課被人打擾。自習課我寫作業(yè)的時候不要和我說話，我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也不喜歡被打斷，不然我會發(fā)脾氣的……”當你坐在我旁邊的時候，我一口氣說了我所有的要求，而我的目的其實是……你卻真的只有下課才和我說話,上課卻能和你周圍的其他女同學偷偷的聊的不亦樂乎，我只能裝作特別愛學習的樣子讓你們閉嘴。你應該永遠想不到我是這樣奇怪的人吧！

“晴晴，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許欣著急的對我說著。

“什么事呀？你先說說看唄。”我一邊擺弄自己等會上課需要的東西一邊把你的書從抽屜里拿出來。我似乎已經習慣這個學習管事婆的角色，如此自然而又熟練。

“剛才我在樓梯口看見樓下班的一個女生遞給了歐陽一封情書，我想看看。”許欣喘著大氣，吞著口水。

“你想看他的情書？可是和我說有什么用呢？再說，你為什么要看木頭的情書？這是他的私事與扶貧計劃無關。不要這么八卦啦。”我漫不經心的回答，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涌。

“嗯，那我告訴你，你不要和歐陽說哦。嗯，我好像有點喜歡上歐陽了，我想知道那個寫情書的女孩對歐陽是怎樣的情感，也想知道歐陽的態(tài)度。你知道的，歐陽是你的扶貧對象，他怕你，你要看這封信，他會不給嗎?你想知道他會不告訴你嗎？”欣欣的臉微紅，她把她的秘密如此輕易般告訴了我，到讓我有些不知所措。而后來我才知道，班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秘密，當然也包括你。

“這也太不合適了吧！是老師要求我?guī)椭麛[脫知識貧瘠的現(xiàn)狀，又不是派我去干預他的私事。不行，不行，這樣多不好啊！”

“幫幫我嘛，幫幫我嘛，這也是避免他早戀呀！周末我請你去KFC！幫幫我嘛……”

“你自己去問木頭要吧。”其實，我也好想叫你歐陽，叫你若沐而不是木頭。那些年該死的自尊讓我學不會表達自己內心最深的想法，讓我離你越來越遠，讓我做出了無數(shù)傷害你的事情。對不起，我的歐陽，我的若沐。

“晴晴，你知道的，如果我問他要，他不是就知道我喜歡他了嗎？”許欣可憐的說著。

“可是，我去要就不會讓他這樣覺得嗎？”這句話說出，我就后悔了。同時，我頗有些意外，自己竟這樣問道。

“怎么會呢？全班都知道你天天對他‘橫眉冷對千夫指’的，他自己也說過，要早點把成績跟上，早點解脫你。”

“我有這么冷漠嗎？”

“沒有，但對他確實有點。你說歐陽那么好，人又帥，球也踢的好，歌也唱得不錯，口琴吹的更是一絕。可你就，你說你是不是嫉妒他啊？”

“什么啊？他成績又不好，英語沒及格呢？我嫉妒他，搞笑吧。”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生怕她知道我對你的情愫，哪怕一點，我也不愿意讓她知道。

“英語沒及格，人家也是前20啊！有潛力呢！”

“你是來求我?guī)兔Φ膯幔坷险f他的好，自己去吧！”

“哦哦哦，你答應幫我啦？哈哈，他是好嘛，你也好啊!”

“嗯，我試試。”我硬著頭皮答應，也自導自演著這不被人懷疑的戲劇。

“謝謝晴晴，歐陽說你冷漠，去他的呢！哈哈”

...??...

????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啊？失落，那是我最失落的一天。也是你后來和我說，那天我對你最囂張的一次。

“我問你一件事。”

“上課不可以說話。”

“我說，我問你一件事，不要答非所問！”

“干嘛啊？”

“把情書拿來給我看一下。”

“啊？”

“不要驚訝，我沒有尾隨你。我不想解釋，你拿來給我看一下，我想借鑒一下，看怎么給男生寫情書。”真佩服自己竟然可以編出這么差勁的理由。

“你？”

“有意見？”你滿臉的詫異看著我，就好像當初第一次見我一樣……最后，你還是沒有拒絕，把還沒有開封的情書遞給了我。

“你還沒有看？”

“嗯。”

“為什么不看？”我很是好奇，態(tài)度也緩和了許多。

“又不喜歡看什么呢。本來都不愿意接，她硬塞給我，想著直接退回去她也難受就塞到口袋里了。”

“不用解釋，我沒興趣。”知道答案的我不愿意失去主戰(zhàn)場的位置，繼續(xù)囂張的說下去。

“你要寫情書給誰啊？”

“關你什么事啊？聽課吧。”

“就知道無情的人是不會寫情書得。”

“行啦，行啦，寫給你的可以了吧。煩不煩人呢。”

“啊？那好啊。你欠我一封情書。記得還！”你又把你那招牌似的微笑拿出來了。

“神經病，我說什么你都信啊。”

“對啊，誰叫我是貧困生呢。”

……就這樣和你沒說一句好話的說了整整一節(jié)課。

???? 往后的三年，我們一直在同一個班，文理分科也沒有逃離視線。而這三年，你一直坐在我的旁邊。我假裝習慣看前方的世界從不主動和你說話，從不表露我和你超出扶貧關系以外的一點關系。只是不明白，你每次拒絕女孩都用同樣一個理由：我喜歡會反光的女孩。我問你為什么要這樣說，你說你不想談戀愛，想努力學習，想考一個好大學。你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委婉且不傷害他人自尊的理由，因為沒有會反光的女孩的存在。而我的自尊卻在這毀的一干二凈，你卻渾然不知。

?????高二過后，我的世界崩塌了。我所擁有的一件一件被抽離，我步入了我不愿見到的境地。青春期讓我變成了最丑的自己。我不敢照鏡子，不敢看所有可以反光的東西。我討厭晴天，討厭明亮，討厭別人可以看清楚我的臉，討厭……遇到人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的臉好多青春痘。漸漸的我把高高扎起的馬尾剪掉，變成可以貼住臉頰的短發(fā)，擋住著被青春帶來的傷痕。頭也習慣耷拉著，我不愿讓你每天都近距離的看到丑丑的我；我主動請求老師讓我坐在前五同學的周圍，放棄再幫助你學習。我知道在你把座位搬開的那一瞬間，你沒有看我一眼。你肯定覺得我放棄你了，對不對？我沒有解釋，我的自尊絕對不讓我做這種心底里的事情。況且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無暇再顧及其他，我只能不再看你，不再看我自己，不再對著陽光微笑，不再看反光的東西……只看高考沖刺的書籍。

???? 這一學期，我們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打過一次招呼，沒有任何交集。在這沖刺的最后日子里，你沒有去踢你最愛的足球，沒有吹你最愛的口琴，沒有寫曲唱歌，沒有做除學習以外的任何事情。第一次模擬考，你竟然考到了年紀前100名。老師重重的在班上表揚你，說你是厚積薄發(fā)，是一鳴驚人。而你只說，我的目標還沒有達到。好像知道你的目標是什么？這一學期，你變了，變得不再幽默，不再開朗，不再微笑，不再和同學打鬧，不再……

???? 高考結束的當天，我去牙科醫(yī)院戴上了牙套，去皮膚醫(yī)院正視了自己這滿是傷痕的臉。晚上的畢業(yè)晚會我是來了的，只是，我不愿讓你看見我，只是我不愿當面知道有多少漂亮的女孩向你表白，你又會接受了誰，我怕自己會哭，會很狼狽會很丟臉會沒有自尊會……

?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里你的身影揮散不去。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真的有點透不過氣。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wo----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沒什么能夠給你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耳邊響起你吹的口琴聲，你是要吹給誰聽呢？誰又這么幸福呢？

?????大學四年，我學著忘記你，學著不喜歡陽光，可是，地球上的生物怎么可以離開太陽而生存呢？我試著認識不同的男生，可是他們都有一個特點，有一個影子，一個在我心里從來沒有離開過的影子。我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里學著生活，可是卻還是停留在高三那年你搬開我身邊的那一刻，我想告訴你，告訴你，我不是放棄你，我是自卑，我怕被拒絕，怕你連打開信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只能沒出息的，一點一點從老同學那里假裝不經意打聽你的消息。原來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原來你一直都在留意我，原來大學四年你一直都在準備考研，為了能和已碩博連讀的我在一個學校；原來你畢業(yè)晚會吹的曲子是送給一個沒有到場的同桌；原來謠言不是空穴來風，那個會反光的女孩在開學的前一天就已經讓出現(xiàn)了；原來你為了能和我呼吸同一緯度的空氣選擇同我呆在一個城市；原來你真的以為我看不上你而對你冷漠；原來我們兩都受傷了；原來那天我們兩真的都被太陽光射到了眼睛；原來那天我們真的都一見鐘情了……

?????明天，是你來我學校復試的時間。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也一定會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作曲家。讓你的歌在這充滿青春的校園里回蕩，讓我與你一起擁有無悔的記憶。

????歐陽若沐，我舒晴欠你的情書，現(xiàn)在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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