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塵世低眉
暮然回首，原木的雕花窗格靜靜立在香霧中，古老而精致。眼光交匯的剎那，察覺時光在留意......? ? ? ?
——題記
端午節已經過去許多時日了，對于這個小長假里，在江南走過的那些路，總也不能忘懷。可能自己閉門少出，經歷較少而多好奇吧。
閉上眼睛，仿佛又乘上飛機——新奇中夾雜些許忐忑和不安，畢竟初次乘坐。沒有出現畫面經常看見的——登上飛機舷梯，然后微笑自若著居高臨下轉身揮手告別的景象，而是通過一個長長曲折的走廊，串門似得進得機艙。比較小得意的是，來回都是靠近舷窗，可以滿足高空下看天看地的欲望。
起飛的時候，正是傍晚。在云層之上看夕陽的感覺確實不一樣。沒有遮擋物，只有機身底下的云朵不易被染上晚霞的橙黃色。天邊的云層絢爛靚麗，一縷一縷的彩云像畫家不經意間的隨心所為，沒有章法卻令人感覺那么舒展。漸漸地云霞顏色越來越濃，濃的發黑，只有薄薄的邊緣還鑲嵌淺淺金色。天空卻越發由藍變深藍，又藍的發黑了，漸漸地窗外一片漆黑。目光收回機艙，看身邊乘客泰然自若的談天交流，也就放心的研究身邊一切的小物件，看如何使用。半途中，突然機身抖動起來。播音員告訴大家是遇到氣流，不要驚慌走動。話是如此，心卻偷偷沉了下去，有些沒著沒落的，想象著最后那口氣該如何吐出。不怕死，卻害怕痛苦。當然，還有一些牽掛。處在緊張中的我卻聽見小孩子與父母嬉戲的聲音，那空姐也是像沒事一樣繼續為乘客提供服務。隨即飛機平穩了。原來這是常態，就像陸地坐車一樣，有時候路不平也得顛簸幾下。
隨著心情跌宕起伏中，兩個多小時的行程即將結束。從八千多米高空下降到五千多米高空的時候，可以見到大地上的夜景了。
感覺我們像一群天外來客要入侵似得，從天上俯瞰大地這個熟悉卻陌生的景象。驚嘆那些燈光像極了七彩的寶石，閃亮璀璨。街燈圈成的圖案，猶如一個一個富貴寶氣的迷宮，令人捉摸不透，找不到規律。或者像一張金黃璀璨的網。又像外星人畫下了意義深奧的某種圖案。那長長的馬路上，燈光串出一條條珠鏈，玲瓏剔透，光華燦爛，似乎伸手可以拈起。 越來越近，看清車輛移動的光柱了。轟鳴中，機場的指示燈就在眼前、腳下。
寧波到了。
從地圖上看，覺得寧波離我們很遙遠。兩三個小時后，淋著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我們入住在這個南方城市的一家酒店。第二天清晨四點多鐘就醒了，換地方睡不踏實，眼睛有些浮腫。決定像當地人一樣到馬路上走走。有昨晚那場小雨的潤澤，早晨空氣更加清新。馬路對面就是寧波外事學校的大理石門樓 ，氣派中透著端莊和寧靜。寬敞的人行路上有晨練的當地人。與我們江北地區不同的是綠色植物特別茂盛，有些是野生的，也不認識是啥植物。一個中年女子蹲在路旁用鐮刀收割，已經裝滿編織袋子。路過一個阿婆，很是好奇，用方言問那個女子話，可能在問這些植物做啥用，那女子回答了阿婆，她們聲音軟糯而平靜。我卻一個字也沒聽懂！突然手機響起，同伴催我回去吃飯了。
上午我們要去拜訪"海天佛國"普陀山。
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普陀山，是舟山群島1390個島嶼中的一個。說起“舟山群島”，內心是有些激動的。從懵懂的童年時，經常聽父母提起這個名詞。父親在舟山群島當了好幾年的兵。當年母親與同鄉二奶奶到部隊探親住過幾段時間——這兒留下過父母親的足跡，忍不住心生感慨，對這個地方更增添一份親切。真想對冥冥中的母親說一聲：母親，您留神看著啊，小女兒能否踏上您的足跡？
不過這舟山跨海大橋是2009年底才通的車，橋上肯定沒有父母親的足跡。坐車在橋上走，是感受不到大橋恢弘氣勢的。只覺得高速行駛中，車身也很平穩。唯一能看到的是直插云霄高大的橋欄桿，以及斜拉橋身的鋼絲纜繩，每座橋欄及鋼絲纜繩顏色不同：白色，藍色或者橙色。不知為什么，那天橋下海水是土黃色的。導游說是下雨的緣故。遠處不斷有船只出現在視線里。特殊的地形地貌讓人很是新奇，有的小島很小，僅僅是一個山頭，四面環水。山上綠意蔥蘢，植被茂盛。青翠的小島把影子倒映水中。
稍大一些的島上有居民。一不留意，轉過一個山坳就能見到一座座小洋樓，非常漂亮——也許應該稱為獨體別墅吧。可見當地民眾的生活比較富庶。那些建筑之間似乎各自為政，幾乎沒有重樣的。不管是建筑設計，還是用材，或者色彩搭配上......連建筑方向都是自由選擇的，依山勢而建，并非像我們家鄉純粹的坐北朝南。所以，讓習慣靠民居坐北朝南的窗子分辨方向的我非常拿不定到底那面是正南。
閑話少說，到普陀山必須坐船。
我們大概是在朱家尖碼頭等船。候客大廳里，有幾尊精美的大型木雕。最令人動容的是一尊佛像。他身披袈裟，胸前掛串大佛珠。一蓬蜷曲的絡腮胡。年歲已大，背已駝了。長眉下那雙歷盡滄桑的眼睛，似有千言萬語，要對世人說，卻又不容易讓世人聽進心里。只好懷揣著滿腹的悲憫，俯瞰著來來往往奔波忙碌的眾生。幸虧仰仗手機拍照，對于匆匆忙忙只到過一次的地方記憶是短暫的。但是，看見圖片，那一直潛在腦海中的所思所想就浮出水面。像一芽清茶置入壺中，適當時機加入沸騰的泉水沖泡，壺內就會清香四溢，回味無窮。
從朱家尖碼頭上船，到普陀山碼頭下了船。
一下船，一種“海天佛國”的直覺沖上心頭。我們一行人隨著客流走過一條長廊。那是一條布滿宗教意味的長廊，廊頂裝飾全部用布幔，布幔打著深深的皺褶，從廊頂中心垂下，黃色與褐色間隔， 形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在廊檐處收起成荷葉邊狀。地面鋪的石磚上，間隔幾塊，就刻有蓮花、荷花圖案，可以說是步步生蓮。圓形的游客大廳，天花板四周環形框中，鑲嵌黃色玻璃，滿滿的梵音佛地味道。一幅幅佛像從大廳明亮的天花板上空垂下，慈眉善目，仿佛在極樂世界俯視著蕓蕓眾生。遠處佛樂縹緲，水霧彌漫。給人的感覺莊嚴而肅穆，令人心神益發安寧。
去普陀山的路上秀林蔥郁，古木參天。南方特有的樹種讓人耳目一新。山坡路非常舒緩，路中間景點旅游車輛來回經過，兩旁人行路上鋪了石板，不時迎面遇到高大的樹木被許多信佛人家供養，樹干上爬滿了藤類植物。榕樹的根有的盤結在樹干上，開始還以為是一些粗粗細細麻繩。樹干樹杈上布滿了綠油油青苔 ，一些不知名小蟲子在它們的世界里上上下下忙碌著。
走在這樣林蔭道上，觸目皆是奇花異草，呼吸著濕潤的清新空氣，到處感受著一股濃濃淡淡的禪意。我想這是一次最愜意的出游了。
來到佛國，肯定要拜佛的。心中有佛，只要三柱清香也就足夠。
碩大的香爐里面燃著旺盛的香火，在接近六月的天氣里顯得特別炙熱。南海觀音大士的立像莊嚴而巍峨，高高的俯瞰著虔誠的善男信女，香火繚繞，仿佛在云端。
最感興趣的是不肯去觀音院，因為這名字。當時心里想，觀音菩薩也有任性的時候，瞬間仿佛多了一些煙火味，拉近了與眾生的距離。實際上有這樣一個故事，日本僧人從五臺山請了觀音大士的法像，東臨日本，以教化那里百姓，救度彼地一切苦厄。誰知船行的普陀山，卻狂風巨浪，無法行駛，急忙拜求菩薩，狂風不停，船卻不再顛簸。海水把船托到了普陀島的一個山岙之中，這里風平浪靜。 日本僧人的船數次出發之前風平浪靜，出發后遇到困難重重。最后強行出發，帆船突然停在海面上，好像生了根一樣，再也前進不得。這時海上漂起來一朵朵鐵蓮，轉眼之間，整個普陀山海面全是鐵蓮花，把帆船團團圍在中間。日本僧人大驚，靜下心來細細一想，莫非觀音大士不愿去日本么？他回到船艙里，跪在觀音佛像面前祈告說：“如若日本眾生無緣見佛，我一定跟從觀音菩薩所指方向，另建寺院，供奉我佛。”
剛說完，忽然聽到“轟隆”—聲，從海底鉆出一頭鐵牛，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吞嚼鐵蓮，一會工夫，就吞食了—大片。于是海面上現出一條航道，正好能夠通過一條帆船。鐵牛在前面游，帆船在后面駛，行了不久，突然又“轟隆”一聲，鐵牛沉入海底，滿海的鐵蓮也無影無蹤了。日本僧人定神一看，帆船仍然駛進普陀山這個岙口來了。后來心想，就在這里造座寺院，讓觀音菩薩定居在普陀山吧！周圍漁民聽說要把觀音菩薩供奉在普陀山上，都高興極了，有的砍樹，有的扛石頭，沒多久，就在潮音洞旁邊，造起了一座小庵堂。
生活在這兒的人，受到梵音佛韻濡染，即使生意人的臉上，似乎也有了禪意。他們真有福氣，可以不急不躁做著小生意。 天天耳聽念經誦佛之聲，心中添了許多淡定，少了許多浮躁。
踏著那條婉轉的林蔭道，五月陽光透過搖曳的樹枝，斑斑駁駁灑落一地，古樹旁逸斜出，樹枝上長滿了厚厚的青苔，一些寄生的小植物熱熱鬧鬧在那上面安家落戶。青藤從樹枝上垂落下來，像調皮的孩子，在微風中愜意的蕩來蕩去。那份恬靜，令人難以忘懷。
抬頭遠看，云霧飄渺的半山腰就是著名的普濟寺。參天綠樹掩映中，精美的古建筑僅僅露出一角，給人一種天上宮闕般的幻覺。寺前有清澈的大水池，占地約15畝，稱為放生池，乃山泉匯集而成。池中蓮花兒朵朵，有的嬌艷盛開，有的含苞待放，蓮葉兒嫩嫩綠綠，彼此擠擠挨挨，相簇相擁。放生池上筑有三座石橋，古樸典雅。
寺內幾棵古老的樹木以強勁的生命力見證著風云變幻的歲月，無言注視著形形色色的來客，看他們懷揣各種各樣的信念，來到這里。游人如織中，幾只小松鼠擎著毛茸茸的尾巴，靈動的眼睛里毫無怯意，在高大的香樟樹上自在的上下，游人拿出東西引逗它，它竟然會跑到你的手臂跟前，一雙嬰兒般清澈的眼睛盯著你的手上，那份信賴讓人心生愛憐......
寬大而厚實的木門檻，布滿磕磕碰碰的斑駁痕跡，默默的側臥于世人的腳下。那上面，有多少匆忙而情急的腳印，在匆忙而情急中，又有多少數不清的悲歡離合在發生......暮然回首，原木的雕花窗格靜靜立在香霧中，古老而精致。眼光交匯的剎那，察覺時光在留意！時光，會透過這一扇扇空靈的窗格見證著，人世間多少善男信女虔誠的期盼與祈禱，燒大把的香，跪磕長頭，念念有詞：求財，求姻緣，求子，求福...... 香霧繚繞之中，菩薩低眉垂目，心念著眾生。只是處在迷茫中的你，能否讀懂菩薩渡你的語言？
我，也要祈求！內容與你、我、眾生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