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進入九月,銀絲細雨淅淅瀝瀝下著,像極了南方的梅雨季節。突然又天色放晴,陽光透過樹木反射在玻璃窗上,耀得人睜不開眼。不過到底一場秋雨一場涼,走在梧桐樹下,晴空里的陰寒氣鉆入四肢百骸,提醒著人們,秋天來了。
白露凋花花不殘,涼風吹葉葉初干。秋實漸美,萬物蕭條,枯葉紛飛,秋季實在不是討喜的季節。不過我倒是喜歡這秋季,不是劉禹錫“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宵”的喜歡,而是喜歡這涼爽天氣,喜歡伴著桂花清香在夜空下奔跑。
夏日太熱,冬日太冷,春秋天氣剛剛好,是運動健身的好時節。以往愛練瑜伽,細細數來竟也堅持了很多年。后來,練瑜伽也練疲了,又喜歡跑步時全身運動起來的感覺,還為了帶動某人一起運動,不得不選擇跑步這種簡單又適合多人參與的運動。各種機緣巧合之下,嘗試了跑步,便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終于盼到了風停雨歇,我迫不及待著上跑步裝備——運動服、運動鞋、護膝、運動手腕包,邁開腳步,奔向操場。五月不減肥,六月徒傷悲,夏季遠走,秋風收起了我們夏日的顯肉服裝,也篩去了那些臨時抱佛腳的功利運動者,運動場上奔跑者甚少。
我腳尖蹬地,膝蓋曲起,加入了奔跑隊伍。全身肌肉似乎都在微微顫抖,我喜歡這種浮肉甩動的感覺。腳步邁開,赭紅色的跑道被腳掌推向身后,我喜歡風呼呼刮在耳邊的聲音。道上同跑者有的氣喘如牛,將我狠狠甩在后面,有的氣定神閑,步伐悠悠地晃動著馬尾,一步一步地落到我身后,我喜歡他們運動時專注的神情。兩三圈跑下來,身上開始落汗,卻不是夏跑那種如水里拎出來的大汗淋漓,我喜歡汗水從額頭順著臉頰滑下脖頸時酥癢清爽的感覺。
跑完五圈,意志力變得薄弱,心底有個聲音不停喊著:“你跑不動了,今天就跑到這里吧。”另一個弱弱的聲音反駁道:“十圈呢,十圈才是運動。”“你得慢慢來,一上來強度不要這么大。”“那五圈也太少了。”“好,那就七圈吧。”“嗯,今天七圈,明天八圈,后天十圈。”
終于又添了兩圈,心底一個小人兒歡呼起來,另一個板著小臉:“才跑了七圈,運動量不夠的。”“人要知道滿足,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但是……”“沒但是啦,想太多不容易獲得快樂。”“好吧。”
抹一把臉上的汗水,運動完的臉蛋兒滑滑的,像剝了殼的雞蛋,又像新房子里剛刷的膩子墻,還讓我想起初中化學實驗課上,老師洗刷燒杯后,告訴我們如何辨別它是否清洗干凈,難怪臉上的汗水那么快的溜到脖子上了呢。
走出操場推開的小鐵柵欄,又繞著校園小走一圈歇歇汗。夜間那一排高大的法國梧桐黑黢黢的,遮擋了遠眺的視線,給人幽深森林的感覺。微風輕輕吹干汗漬,渾身更清爽舒泰了。樹木葉尖還掛著水滴,清風醞釀良久,唰地吹過來,水珠簌簌落下,滴在發心,如六月里吃下冰碗,透心涼。氤氳的桂花香味蘊藉在空氣中,偶爾撞入鼻腔,帶來令人陶醉的嗅覺享受,我忍不住貪婪地鯨吸一口氣,它們卻又跑向別處了。
回到宿舍,洗洗漱漱,運動后的神清氣爽,帶給我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