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是中國封建社會的巔峰,它擁有高度發(fā)達的商品經(jīng)濟和極度膨脹的男權主義,基于這兩個因素,“納妾”在宋朝忽然變成了一種商業(yè)市場經(jīng)濟,買妾就如同買菜一樣,攤開了賣,使勁兒挑。
要說宋朝的商業(yè)革命還真是名副其實,窮人家養(yǎng)大女兒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等她長大了賣掉。這個可以在宋代廖瑩中的《江行雜記》中看到:“京都中下之戶,不重生男,每生女則愛護如捧璧擎珠。甫長成,則隨其資質,教以藝業(yè),用備士大夫采拾娛侍。”
這看起來像什么?
這不是青樓培養(yǎng)人才的方法嘛!
所以,在宋朝,出現(xiàn)了一個詞叫“以妓為妾”。這幫姑娘未來有兩個發(fā)展方向,
一個是當妾,
一個是當妓。
不光如此,那會兒居然還出現(xiàn)了“雇妾”這樣一種市場活動,感興趣的同學可以去翻翻《夷堅志》卷第八的《鄭主簿》,還有《癸辛雜識》的《銀花》,都有記載。
要說宋朝的制度令人費解,還有一個方面,那就是地方官是不能攜帶家屬上任的,使得妾的購買者群體規(guī)模擴大。
說完了市場經(jīng)濟的因素,我們再看看男權主義,三綱五常、男尊女卑這倆詞我們聽得多吧,從司馬光的《家范》記載的:“女正位乎內(nèi),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就能看出男權主義被這幫士大夫們拔高到了“天”的高度。我們知道,宋代之前的唐朝,那可是“妒婦”和“悍妻”盛行的年代,從武媚娘這么一個柔弱女子都能當皇帝就能看出來嘛。在宋代,可真是正兒八經(jīng)的老爺們說話姑娘家閉嘴。南宋李燾的《續(xù)資治通鑒長編》記載過兩個官員因為管不住家中母老虎而被降職的案子。
那個年代,真可謂是男權主義的極度膨脹期,所以,司馬光和王安石的妻子才會乖乖地跑出去買妾送給丈夫。你要擱今天,逛街多看某個小短裙一眼,回家都沒完。
當然,妾的法律地位還是有保障的,我們可以看到《宋刑統(tǒng)》的規(guī)定,妾是居于妻之下、婢之上的三階等級的中層,有些人不知道婢是什么,就是婢女啦,這是從在家庭的角色來區(qū)分,另《宋刑統(tǒng)》第十二卷的第195頁寫明“妾者,取良人為之”,所以從法律地位上來區(qū)分妾和婢,那就是——
一個是良人,
一個是賤人。
如果你看上了家里的燒飯丫頭,
怎么辦?
《宋刑統(tǒng)》告訴你——
首先要將婢放良,把她變成良人。具體方法見《宋刑統(tǒng)》第十三卷的第215頁。
雖說宋朝法律對妾是有一定法律保障的,比如遺產(chǎn)繼承權。但許多學者反駁:
妾本身就是財產(chǎn)的一種,
可以隨意買賣,
也可以雇傭或送人,
這樣一“物件”,
何來財產(chǎn)權之說?
為了證明這一點,我特意去翻了《夷堅志》志補,看到卷第十的第1641頁記載了一個故事:
朱遜買了個叫福娘的姑娘為妾,后來又娶了妻,就叫福娘滾蛋,但福娘那會兒有身孕了啊,不愿意離開,結果被朱遜強行遣走。后來,朱遜死了,他之前娶的妻子又沒懷上孩子,于是,朱家趕緊把福娘的兒子接回來繼承香火,朱家特別高興,給這孩子該名為“朱天賜”。
看到這里,你們以為這篇文章就是為妾打抱不平嗎?
你們錯了,
接下來,
我來講講——妾的逆襲。
通常最自然的逆襲就是偏房轉正,在正室去世或者離異之后,男主人偶爾會把妾扶正,但自春秋戰(zhàn)國時期以來,側室扶正就涉及到繼承人的問題,所以歷代法律都會規(guī)定不能這么干,宋代法律是沿襲唐代的,所以宋代也會對這種行為進行處罰,但根據(jù)史料,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太多的處罰案例,反而“以妾為妻”這種大團圓結局很多。我猜想,可能是唐高宗留下的前車之鑒,這家伙不能以身作則,廢了王皇后,改立武媚娘為后,給后世立了太壞的榜樣。
第二條路就是,通過妾自身的努力,趕走正宮娘娘。《夷堅志》支甲卷第五中第751頁記載了一個小故事:
劉恕的妻子死了,又娶了高氏,當高氏懷孕的時候,劉恕的一個妾坐立不安了,她彪悍狡詐,想著自己的地位本來就這么低,如果高氏生了個兒子,那以后自己還有好日子?所以,她以“淫邪之說”蠱惑了丈夫劉恕,趕走了正房嫡妻,搖身一變成為了這個家的女主人。
這是多么勵志的故事!
但我們理解,一個長期受壓迫的女性,在夫君的輕視以及嫡妻的嫉恨下,在法律的霸凌和社會的倫理道德下,她們只能靠自己,學會一點才藝,利用自身姿色和年齡的優(yōu)勢,占據(jù)夫君的肉體和精神世界。
其實,最理想的還是像TVB劇中“一家人整整齊齊”一樣,妾既能得到夫君的寵愛,又能得到家中其他人的理解和喜歡,如《夷堅志》乙志卷第十六中第324頁記載的“姚氏妾”,就是一個美麗、善良、廚藝佳、干活勤的妾,她和嫡妻形同姐妹,從此獲得一個穩(wěn)定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