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寫東西,雖然大小也算個技術活兒,但現在看來好像也沒那么復雜了,一般會說話的就基本上能寫,如果你還是個會聊天的人,那估計都可以寫出花兒來。
但是要說寫得怎么樣,又各人有各人的標準和看法。在我看來,有不少人寫的東西,可以分為好和不好兩種,這基本上也是廢話一句;而有的人的作品,卻只能分為好、很好和特別好這幾類,蘇軾老師顯然就是這樣的猛人。
這也不奇怪,誰讓他本來就是個千年都難遇到的詩詞文方面的通才,還把儒釋道三界也玩得溜溜的,而且在醫藥、烹飪、水利等技藝上也能有所貢獻,WORD天啊,這還是人嗎?!所以,東西寫得好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他最基本的一項標配而已。而最關鍵的是人家的心態還賊好,不管后半輩子大部分時間是被貶還是在被貶的路上,他始終都是樂呵呵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看看他的這首《望江南·超然臺上作》——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
試上超然臺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
煙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卻咨嗟。
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
詩酒趁年華。
這是蘇老師在密州的時候寫的,而在寫這首詞的一年多前,蘇老師還寫過那個豪邁激狂的“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也就是著名的《密州出獵》。那會兒的蘇老師還叫蘇老師,還沒有東坡先生這個說法呢。
這超然臺其實也不是什么非遺景點,而是蘇老師在他住的地方隨便搭了個小亭子,常常站在上面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曬自拍,他的弟弟就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超然亭”,而已。
蘇老師寫這首詞的時候是在清明前后,所以春未老,所以有微風細細、楊柳斜斜和滿城的春花,所以也有綿綿的煙雨暗千家。這情景似乎和他當時的心境也比較吻合,雖然說蘇老師到密州公開的說法是“自請出京”,聽著既冠冕堂皇又義正辭嚴,可要是在京里很受待見的話,誰還有那閑功夫去自討這個沒趣了,心里有些落寞其實也是正常不過的。
可落寞之后,蘇老師并沒有繼續消沉下去,因為治愈系的人總是會有辦法讓自己走出不愉快。所以,蘇老師就自己安慰起自己來:不要在老朋友面前思念故鄉了,沒有什么卵用,還不如點上新火,煮上新茶,慢慢品嘗一番,就算是作詩醉酒都要趁年華尚在,別等到老了累了心涼了,楞就不僅沒了這個時間、沒了這個精神,也沒了這個情懷了。
這個簡單的道理,一千年后的動力火鍋還很有同感,經常扯著嗓子喊著:“讓我們紅塵做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但不管是蘇老師是真的達觀也好,或者是出于無奈也罷,我更愿意把它理解為蘇老師其實是想提醒我們,在紛擾忙亂的生活里,有時候不妨嘗試一下靜靜的獨處。在閑暇之余,給自己泡上一杯茶,在水汽的氤氳中慢慢回味其中的苦香,不裝任何心事和各種十三。
想想也是,現在的人們,每天都把多少時間耗在了朋友圈里了,樂呵呵地看著有人曬東西、有人秀恩愛、有人賣這又賣那、有人又樂于把自己變成企業公眾號……可說到底這些又跟我們有幾毛錢關系呢?常常刷得頭暈眼花不說,還搞得整天好像忙得要死的樣了,更要命的,是幾乎到了一旦坐下來不掏出手機撥拉一陣子都不知道該干什么才好的境地了,悲催啊!而這,也真應了那句著名的文言文——能讓人上癮的東西,副作用一般都很大。
都說時代總是在進步,與趨勢作對無疑就是與自己的未來過不去,但畢竟朋友圈也只是微信這個社交工具的一項簡單社交功能而已,而且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低水平的社交。蘇老師在親身踐行著“珍惜自己已經擁有的,把人生的悲歡聚散看開些”的同時,似乎也在提醒我們:與其低水平地社交,不如高質量地獨處。
生活多茍且,詩酒趁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