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燈火璀璨,曖昧在空氣里彌漫,青春在旋轉的舞池,拔節,瘋長。主持竭斯底里的吼,歌手纏綿悱惻的唱,音樂不休不止的在這杯酒,那杯酒里穿梭,流淌……
夜已經深,年輕卻正酣。端了一杯酒,也如一只貓,飄忽不定的腳步,硬生生的隨著激昂的節奏搖搖晃晃,眼朦朦朧朧,心起起伏伏,酒如毒藥,讓我蒼老疲憊的四枝,脫胎換骨,成了瘋狂的資本,快樂的工具,手舞足蹈,目瞪口呆,音樂如蠱,牽出心中蟄伏許久的罪惡,手不安份,心不甘沉淪,兩腳輕輕,凌波微步,花容處,驚醒入夢人,失色中,忽起罌粟香。
本不該去湊熱鬧,可卻敵不過孩子們再三邀約。晚上九點下班 ,也還匆匆洗漱,在橋頭鎮最負盛名的新世紀音樂酒吧瘋狂一把。
太多少男少女 ,太多帥哥美女,我是另類。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當時就是我的心態。有遞給的毒藥穿腸過,有如癡如狂的音樂讓人瞬間可以崩潰,有走臺的美人養眼,有高調秀恩愛的情侶羨慕,雖然我在那里,有一些如坐針氈的感覺,但也涌泉般噴射的更多是感慨良多。
誰不曾經年輕過?可我們就沒有如今的孩子,那么幸福。即使普普通通的一個日子,也讓他們過得絢麗多姿。即使單身,也讓她們活得理直氣壯。我記得,在我年輕的時候,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只要一過法定結婚年齡,就如買不完剩下的菜,讓人無端端生出懷疑,要么品相,要么質地?要不此男行事乖張,要不此女賢淑欠妥,要不生理有缺陷,要不心理不正常,反正,都是些讓父母臉面無光,鄰里顏色蒙羞,自己自卑的角色,走路都只能躡手躡腳,恐聲音太大落下嘀嘀咕咕的話柄。當事人都好像做錯了事樣,即使申辯的理由也是那么蒼白無力,難以令人信服?
可今天,單身有理,光棍無罪。各人過各人的生活,只要精彩 ,哪管曾經的艱難?
情人節,光棍節,東方的,西方的,只要高興,商家能促銷,買場有錢賺,大家都樂此不彼,各種形式的活動方興未艾,你剛謝幕,我又登場,你眉開眼笑,而我苦不堪言,我抱得美人歸,你卻又在哪里?
真是羨慕現在的孩子,不再和我們那樣,剛過二十二,就開始誠惶誠恐,就開始東搜西尋,找對象,就好像抓鬮一樣,找伴侶,就好像盲人摸象,只要別人不嫌棄,那還有自己的獨立獨行的主張?終身大事也都交給時間和生活去磨合,只是有些不懂,怎么反而幸福還多,圓滿還多?現在的婚姻,猶如遍地開花的公司一樣,今天這家倒,明天那家散,一地雞毛,多了一雙又一雙收拾干凈的手。
愈想愈糊涂。越想越納悶。
婚姻就是兩個人過日子,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就是每天面對平凡,面對衰老,面對責任的日子,沒有那么多風花雪月,神采飛揚,沒有那么多詩和遠方……
我愛的人在這里,你愛的人卻在流浪……有美人咿咿呀呀在唱。青春易逝,快樂何時才能回還?繼續有獨白,在美人的口中如蓮花般綻放。還是振耳欲聾的音樂,還是搔首弄姿的女郎,還是歡呼聲雀躍,尖叫聲刺耳,熒光棒飛舞,霓虹燈閃爍,酒意悄悄向我襲來,頭開始有些疼痛,踉蹌的腳步更加不知輕重,我知道,新世紀的歡樂光棍節Patty,總會曲終人散……
時間已過子時,快樂的孩子還在繼續跳,接著唱,我以明天上班為由,謝絕了一切挽留,踩著斑駁陸離的光圈,順著昏暗且悠長的走廊,走到吧外的馬路,一個人,形只影單,正好應景了節日的氣氛,搖搖晃晃,醉眼朦朧,看外面依然還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個不眠不休的夜,唯有我,總是另類,寂寞和年齡一樣拔節,瘋長……
即使如此良辰,也讓我粗糙的手擰出一些愁來。
年輕正當時,我卻已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