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揚娜拉

滿樹花開為你,我賞的不是櫻花,是你。

一、櫻花樹下的那男子與那貓。

娜拉到日本第一天,4月9日,櫻花盛開的季節。

她早就打聽好了一切,言傳學校的抵達路線、每天的課程以及他住的地方。

這個時候言傳應該正在上課吧!偷偷去看看他好了。娜拉心想。

想著言傳見到自己驚喜的模樣,娜拉就興奮不已。

車子把她送到了目的地,她摸索著找到了言傳的學校。

日本不愧是櫻花的故鄉,到處都有櫻花的影子,還有一些慕名前來觀賞的游客。

一棵樹下,以為男子正蹲下身子喂著一只野貓,野貓見了他變得親熱起來,它一口一口一口歡快的吃著男生投來的食物,不時發出喵喵的叫聲。最后一點食物也分給它了,男生才站起,貓咪喵地叫了一聲走開了。

“蘇米馬三,……”娜拉摸著頭,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

哎呀背了那么多遍的問路句子,怎么關鍵時候掉鏈子?

“How can I get to the university? ”娜拉用蹩腳的英語問。

“Which one? There are many universities here. ”男生站起身,很關切地回答。

娜拉急得差點去撞樹,這么重要的名字怎么會忘記,她真想把自己的木魚腦袋給敲聰明些。

“這下完了,大學的名字都忘了!”娜拉自言自語。靈機一動,她掏出手機,上面有圖片啊!

“哦,這個我知道,我帶你去吧!”男子看了圖片,立即反應過來。

“呀,你是中國人!”娜拉激動得要跳起來。

“嗯。”男生點了點頭。

娜拉差點撲上去,“我簡直遇上大救星啦!”

他領娜拉過去,不知怎地,娜拉就選擇相信他的話。能在異國他鄉見到自己的同胞實在太幸運了,哪還管得了那么多,況且他這么有愛心,態度溫和,根本就不像是壞人的樣子。

“你是來留學的?”

“不是,來看朋友。”娜拉說這句話的時候,別提有多神氣了。

“你來的時機很對,天剛放晴,前幾天一直下雨,還好風不大,沒有將這些花吹落。”

“花瓣一點點掉落下來,很浪漫哎!”她伸出手,去留那些吹下的花瓣。

“到了。”男生用眼神示意她,她要找的學校就在眼前。

“謝謝!那我走了,再見!”走了兩步,娜拉回過頭,“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沙揚!你呢?”

“娜拉!”娜拉朝他揮揮手,一陣風吹過,櫻花滿天飛,他們像情侶一樣告別。

二、你看那櫻花開的多浪漫啊!

找到了言傳的教室,他端正地坐著,時不時地記一些筆記。娜拉打心眼里佩服,他還是那個認真勤奮的他,一點沒變。

下課了,言傳走了出來,娜拉湊上前去,言傳很驚訝,“娜拉,你怎么來了?”

“怎么樣,很驚喜吧!”嘴上這么說,但娜拉從言傳的表情里看不出一絲驚喜。

“餓了吧,去吃飯吧!”言傳帶她去吃正宗的日式料理,周圍的人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娜拉只能靜悄悄的,一言不發。

言傳幫她弄好了一切,她只覺得這無形中他們間多了些隔閡,好像無論怎么溝通都不可能回到過去。言傳對她,像客人,不像熟人。

“娜拉,我……”言傳抬起頭看她。

“嗯?”娜拉放下手中的吃的,嘴里塞得滿滿的。

“沒什么,你吃吧!”他對她笑了笑。

他想跟她說,他不再喜歡她了,他有新的喜歡的人了。但好幾次欲言又止,他真不想塊了娜拉來日本的興致。

言傳帶她去找住的地方,一路上,兩人只言片語,氣氛有些尷尬。

兩人衣服摩擦,言傳沒有像之前那樣去牽娜拉的手,沒有說說笑笑,沒有沒有氣得把對方的頭發搞亂。

這樣的感情注定長久不了。

把娜拉安頓好后,言傳終于開了口,冷靜得像快結冰的水。

“娜拉,我們分開吧!這樣的我們,根本就無法在需要的時候就出現在對方身邊。”

娜拉眸子里失去了光芒,溢滿了淚水。

“對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試圖走近你,你就不會愛上我;如果我沒有一意孤行來日本,我就不會移情別戀,你也不會有現在的痛苦,我很抱歉。”

娜拉淚如雨下,言傳緊緊抱著她,嘴中說著歉疚的話:“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你要好好的。”

“你沒錯,錯的是命運。”

說不出口的是祝你們幸福。

揮揮手,對言傳,也對往事。

閑著無聊,她想出去逛逛,為情所困不是她的作風。

日本環境很好,娜拉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見一家書店,走了進去。娜拉并不認識日文,翻開書,密密麻麻的字像怪物一樣襲來,她只能靠幾個漢字拼拼湊湊才大概猜出個大意。不會日語,在日本生活真的很難。

娜拉漸漸失了興趣,隨意轉了幾圈,偶遇了倚在一旁安靜看書的沙揚。

“你怎么也在這?好巧!”娜拉跑過去打了個招呼。

“找點書看看。”

“看什么?”

“這個,挪威的森林。”沙揚把書皮掀開給娜拉看。

“村上春樹的!我超迷他的,但是日文的我看不懂。”娜拉閃光的眼睛立刻暗淡下去。

沙揚扯起嘴角笑了笑,這讓娜拉想起了言傳,同樣迷人的笑,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我今天看見你和一位男生一起走,他就是你來日本要看的人吧?”沙揚低頭看了幾眼書,又抬起頭,“男朋友?”

“現在不是了。”娜拉無奈地說。

“哦,對不起,你……?”沙揚疑惑地望著她,娜拉點了點頭。

“我走了,再見。”娜拉轉身往書店外走。

“你去哪?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我一個人走走。”

沙揚掏出筆,在娜拉手心寫了一串數字,“有事打電話給我。”

“謝謝。”

娜拉一個人失意地在街上亂走,到處華燈綻放,但她的心中卻無比空曠。不知不覺中,她走出去很遠,忘記了來時的路。她第一個想起了言傳,撥通了手機卻沒人接。娜拉很無助,她終于明白了言傳說的那種求而不得的感覺。她蹲了下來,把臉埋在腿上哭了起來。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攤開掌心,號碼還在。

“喂,我是娜拉,請問你是沙揚嗎?”

“嗯,我是,你怎么了?”聽著娜拉略帶哭腔的聲音,沙揚關切地問。

“我,迷路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娜拉著急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別著急,看一下周圍有什么店。”

“我后面有一家吉野家,對面是賣大阪燒和料理的。”

“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馬上到。”

“等一下,你可以別掛電話嗎?我怕。”

“嗯,我不掛。”

娜拉實在找不到什么話題,只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呼呼的聲音,不知是風聲還是對方的呼吸聲。他們不說話,無數段對話在沉默中醞釀。

“向左看。”

娜拉起身往左看去,沙揚笑得像朵花。

風揚起他的頭發,藏住了她想說的話,謝謝你來。

不知道為什么,娜拉感到委屈,像是得到了心儀已久的大獎,像是苦盡甘來。

“走,吃夜宵去。”沙揚很自然地牽起了娜拉的手,讓她拒絕不得。

日式燈光,日式餐具,日式口味,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娜拉都快忘了她身居何處了。

“嘗一下。”沙揚夾了一個蝦芋頭給娜拉。

“我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娜拉喝了一口清酒,抿了抿。

“不要喝酒,很容易醉的。”

“這么淡,一點酒的味道都沒有。”娜拉喝了一大口,沙揚索性把酒拿走了。

“這酒后勁很足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沒過多久,娜拉就開始暈乎暈乎的了。

“今天,我失戀了,我大老遠跑到日本來失戀。”她講得很小聲,像是自言自語。“幸好遇見你。”

“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沙揚倒酒的樣子,像從動漫里走了出來。

肴核既盡,杯盤狼藉,沙揚把娜拉帶回住的地方。

“明天我回國了。”外面吹著冷風,娜拉縮了縮身子,“謝謝你,我的中國好同胞。”

“不再多待幾天?”

“走了,早點離開這個傷心地。”娜拉講得豪邁,“等你回國,我定當盛情款待。”

第二天,娜拉早早去了那棵樹下,喂飽了小花貓,就趕去機場了。

短信傳來,寫著:“陽光這么好,你看那櫻花開得多爛漫哪!”

娜拉回頭看了一圈,未見沙揚的蹤影,她不知道,沙揚正站在遠處的教學樓上,遠遠地目送她。

娜拉駐足欣賞向陽綻放的櫻花,它們是如此茂密繁盛。微風輕拂,花瓣散落下來,像下了一場雪。

再見,言傳!再見,沙揚!再見,櫻花!再見,日本!

三、見你不容易

娜拉從此喜歡上了櫻花,她幾乎到遍了國內所有的櫻花樹下,然而她再無理由去日本。

她對櫻花有一種執念,或者說是對美好的一種執念。他深知讀書的重要性,努力考研,去了開滿櫻花的校園。

她心中掛念著沙揚,但又無法說服自己從剛失戀的陰影里走出來,好像自己被甩了,突然又愛上別人反倒成了自己的不忠了。就是這種感覺讓娜拉一直以來無法承認自己對沙洋的傾慕,這種每天不見面卻仍然朝思暮想的感覺真是不好受。然而一時間也聯系不到他,卡是在機場買的日本卡,用完就丟了,對方的號碼也沒存,再遇見真的如同大海撈針,機會渺茫。

終于有一天,沙揚回國了,在櫻花盛開的季節。

娜拉再見到沙揚時剛上完一節課,教學樓下的櫻花樹下,他依著樹站立著。娜拉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張成了o字型。她仔細辨認了一會兒,臉長得像沙揚,但畢竟只見過幾次面,印象不是很深。轉念一想,人家還在日本,娜拉就搖搖頭又抱著書離開了。

“喂,娜拉,好久不見啊!不認識我了?”

“沙揚,真的是你嗎?”

“就是我!”

“你怎么跑到我學校來了?”

“來看你呀!”

“看我?”娜拉疑惑萬千,“我最近課業重,沒時間與你聯系,不好意思啊!”

“在中國,我一陣苦找,問了很多人,才找到你!”沙揚說話有些怪怪的口音。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中國那么大!”說著,娜拉用手比劃著大小。

“我一開始找了言傳,你們一起走的時候,我見過他的。學校里有留學生排行榜,我順藤摸瓜,就問到你的住處了。你還挺牛的!”沙揚一邊說著,一邊從包里拿出一件小禮物,“這個給你,櫻花糕。”

“哇塞!這個我在動漫里見過,還沒吃過呢!”娜拉接過禮盒,滿心歡喜,不好意思地添上一句,“謝啦!”

他們一邊說話,一邊往學校最繁華的地帶走去。

“哎,對了,你回國探親嗎?”

“算是吧!”娜拉不會知道,沙揚是專程為她而來,如果非要沾親帶故,那么她就是他國內唯一的親人。

“你爸媽呢?他們也一起回來了嗎?”

“沒有,他們在日本,對這里不習慣。”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突然變得沉郁起來。

娜拉覺得氣氛不太對,就沒再問,拉著沙揚滿校園跑,興高采烈地給他介紹學校的標志性建筑、文化底蘊……

我要結婚了,娜拉你知道嗎?

沙揚望著她神采奕奕的側臉,眼中滿是留戀,他不想離開她,不想聽天由命,不想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然后了無生趣地過一輩子。

至少,在被掌控之前,溜出來透口氣。他想到了娜拉,那個他看了一眼變覺得心動的女孩。他無論如何都要見她一面,告訴她自己喜歡她。但現在人在眼前,沙揚發現自己怎么都開不了口。

既然無法擁有,又何必招惹?

他好不容易回到故土,那種他一直渴望的歸屬感,并沒有找到。或許,這里不再適合他。

晚上,娜拉帶沙揚去吃辣,在夜市上攛掇。回學校已經很累了,就坐在長椅上休息。臨別前,沙揚抱住娜拉,說:“娜拉,我……”說了一半,他忽然停下了,像是被點了穴位,再也說不出口。

“怎么了嗎?”娜拉問。

沙揚搖搖頭,原本他想說“我喜歡你”,但話到嘴邊一轉彎:“我要回日本了,以后有機會去日本,我帶你去看花火大會,超級有名的!”

“這個我聽說過,據說一起看煙火的情侶會幸福呢!但是你剛來,怎么就要回去了呢?什么時候?”他們彼此松開了,娜拉凝望著他的雙眼,滿是疑惑。

“明天回,機票買好了。”沙揚的回答淡淡的,一下子就把距離拉得老遠。

“我去送你。”娜拉把手放回口袋,語氣里似乎暗含一些肯求。

“不用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沙揚揮揮手,微笑說了再見。

何時再見?談何容易!

四、不能反抗嗎?

“喂,娜拉嗎?我是言傳。”

“言傳,你怎么會打來?”

“沙揚去找過你嗎?”

“來過,回國了。”

“他要結婚了,跟你說了嗎?”

“沒啊!你是在開玩笑嗎?”

“是真的,你來日本吧,我知道他在意你。這么跟你說,他是我們系主任的養子,他養父母希望他能和當地富商的女兒結婚,因為養父母對他有養育之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違背他們的意愿。但是他特地問我要得你的地址,回國找你,一定是舍不得你。”

“來不及了,我簽證過期了。”

“可是只有你才能將他動搖,挽留得住他呀,錯過了會后悔一輩子,你忍心看著他牽著別人的手步入結婚殿堂心里卻牽掛著你嗎?”

“我想想辦法。”

娜拉像蔫掉了的草躺在床上,呆望著天花板,她又有什么辦法嗎呢?去了又怎樣?讓他為難嗎?可是摸摸自己的心,她也不想眼睜睜地錯過,還是去吧,努力一把總比這樣坐以待斃好。

以最快的方法辦到了簽證,娜拉故地重游,心情比上次還要復雜。老地方,那棵櫻花樹不再繁華似錦。樹下,熟悉的身影還在那彎著腰喂貓,他旁邊還有一位女生。起身后,女生立即湊上去,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微笑著說了很多話。

沙揚注意到了娜拉,她站著一動不動,娜拉后悔來這里了,似乎從沙揚的舉動中,他沒有一絲不情愿,此刻的她仿佛成了一個最不必要的人。

“嗨,沙揚,你好,我來找言傳。”天知道她為什么扯這么一個謊。自己都覺得漏洞百出好像是為了掩飾什么硬編出來的,但此時無疑更加尷尬了,腳從地上拔起,往前心虛的移動。

沙揚不知道跟那個人用日語說了什么,過去抓住她的手,“跟我走。”走到了一個人少的地方他才松開。

“來日本做什么?”

“找言傳,我說過的。對了聽說你要結婚了,祝你幸福啊!”故意扯出一個笑,然后離開,視線里不再有沙揚時突然潰不成軍。

沙揚突如其來的曖昧動作讓娜拉進退兩難,他用雙手環住她的脖子,下巴緊貼著她的肩膀。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為難,你加我這顆喜歡你的心怎么放下?”眼淚一滴兩滴三滴地落下,像屋檐上落下的雨滴。

“對不起,父母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

“就不能反抗嗎?你跟他們好好商量,他們還是一意孤行嗎?”

“我是養子,是他們在我無依無靠的時候領養了我,給我家,給我關懷,所以他們的任何指示我都會言聽計從,我不能辜負他們二十年的養育之恩。娜拉,對不起,我不值得被愛。小野小姐還在等我,先走了。”

“沙揚,你喜歡我嗎?”娜拉對著沙揚的背影大喊,沙揚頓了頓,回頭說了句:“不,從不。”然后佯裝坦蕩的離去。

果真不嗎?那為什么要回國專程找我呢?為什么要跟我解釋那么多呢?呆望著空蕩蕩的巷口,這種情形似曾相識,既然結局是這樣,那當初何必相識,又何必伸以援手呢?沙揚,你這么說,我不相信!

五、約定好了的就一定不能忘。

“喂,沙揚嗎?出來見一面。”

“別鬧了,我和小野小姐在一起,你這樣我會很難堪。”他根本沒有和小野在一起,而是一個人躲在家里深刻的反思,像是風中的狗尾巴草,左右搖擺不定。

“聽說你這幾天都沒有出門,哪來的時間找小野小姐?我在你家樓下,快下來開門,你不開門我不走。”

“嗨!沙揚”娜拉盡量表現的活潑開朗。

“什么事?沒事的話以后別見面,我不想小野小姐誤會。”語氣極其冷淡,與這個季節不符。這讓原本就不是厚臉皮的娜拉心里蒙上一層霧。

“小野小姐很溫柔吧。”

“和很多日本女人一樣,溫柔優雅,落落大方。”

如果你沒有真正喜歡上一個人,這種聽到心上人贊賞別的女孩時心痛萬分的感覺你不會懂。

“恩,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其實沒什么事,我就是來道別的。我聽說,如果很長時間內都不會見到那個人,日本人通常會說'沙揚娜拉',那么,沙揚娜拉!”轉過身,娜拉潰不成軍,眼淚終于得到了解放。在腦海中排練了N遍的邀請終究是沒派上用場,看到喜歡的人那么決然地要娶另一個女人,真的沒辦法裝得活潑開朗。

沙揚沒有挽留,這種在他內心根深蒂固的自卑是不允許他留住一個人的。

他站在陽臺呆呆的望,看見娜拉把兩張彩紙扔進垃圾桶,一邊走又一邊抹淚。

對不起,娜拉,你的幸福我無法承諾。

等到娜拉走遠沙揚才下去找那兩張娜拉丟掉的彩紙,上面赫然寫著“煙火大會”。

沙揚想起了那個約定,是他說過的,等到娜拉以后來日本了要帶她去看煙火的。

夜晚拉開帷幕,沙揚開始坐立不安,自己并不是一個背信棄義的人,一想到這里他就毫不猶豫的拿上外套去找娜拉,幾乎是飛奔過去的。

“跟我走,到你去個地方。”

正在房間里整理行李的娜拉被沙揚突如其來的到訪給撥亂了弦,又突然的被他拉著往外走,真的是一點預兆都沒有。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看了眼手表,還有半個小時,來得及。

“這邊人好多,他們在講些什么,聽得懂嗎?”

“嗯,他們說今晚表演會很盛大,吸引了很多游客。”

“人好多,我還是回去吧。”

“我不想變成背信棄義的人,你今天找我是想給我這個嗎?”沙揚掏出兩張票。

“是言傳給我的,可是又沒找到合適的人,所以就不需要了。”

“走吧,快開始了,能有機會在日本看到煙火表演是很難得的。”

“哦。”娜拉看著沙揚,思緒萬千,明天就要做最早的班機回國了,也許此生都無緣再見了,感到珍惜現在的每分每秒才是最重要的。

“將來有什么打算嗎?”沙揚找了一個兩個人坐的地方,看著娜拉的側臉問。

“先把學上完,然后找個穩定的工作。你呢?”娜拉盯著遠處的煙火,忽而轉過臉。

“我就聽從父母的安排咯,他們說什么我都是喜歡的。”

“你有感興趣的事嗎?為什么不去嘗試一下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呢,總是聽他們的安排,這樣會很累吧!”

“不會啊,只要他們開心,我就值得了。”

“想過以后回國發展嗎?”

“不會,這里才是我的家,在哪里我只會感到被遺棄的傷痛。”

“日本確實不錯呢!很久以前,我對這個民族帶有偏見,也是來到這里才發現,其實這里的人民還是很和善的,而且男士都很紳士呢。”

“你在這里認識了幾個男的啊,除了我和言傳,好像就沒有了吧!”

“咦!那里好多情侶來看煙火大會呢。”說到“情侶”兩個字,娜拉頓了一下,語氣一下子從興奮變味了平淡。

天邊的一角突然亮了起來,五彩斑斕,接著就是“嘭嘭”的焰火燃放的聲音,還有不遠處情侶們的驚嘆聲,夾雜在一起,讓這個夜晚變得特別起來。

“娜拉,我真的好想好想把我全部的愛都給你,但我身不由己。”

“什么,你說什么?那邊那個好漂亮!”

聽說,在煙花綻放時兩人擁抱在一起就會幸福。

沙揚一把將娜拉攬進懷里,緊緊抱住她。此生若是無法陪你到老,也希望你能夠幸福。

“娜拉,你要幸福。”

“你也是,有不開心的事就講出來吧,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沒有試圖去溝通別人就不會知道你的想法。”

“沙揚,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

散場之時,有一家店做活動,如果是情侶就可以獲得一個大熊,店員也熱情地上去詢問,沙揚似乎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后大熊就依偎在娜拉懷里了。

“她剛剛說什么?”雖然問的話沒有聽懂,但是回答總是是懂了的。

“她問我你喜歡這個熊嗎?”這個謊撒的輕而易舉,店員明明問的是旁邊的小姐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謝謝。”

真的到了離別之時,倆人都干脆利落,不拖泥帶水。

“沙揚娜拉!”

“沙揚娜拉!”

到下一次再見時,會隔多久呢?

6、重聚。

沙揚的婚沒結成,原因是小野不愿意嫁給一個對自己三心二意的人。

那一天,在飾品店門口,她看見沙揚了,她聽見他和店員的對話,他在心底是認同娜拉作為他的女朋友的。沙揚是對自己好,但與那種好不同。所以她跟父母說了,也希望沙揚的父母不要勉強讓他們在一起。

他想起那天言傳對自己說的話:“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把心里的話告訴別人,沒有試圖去溝通,別人又怎么會知道你心底的想法?”

反思這么多年來,自己的養父母從來沒有逼自己做出選擇,反而是自己覺得自卑,覺得對他們虧欠太多,才一直按照他們的意愿來遵循。每一次征求意見時,滿口答應的是自己。

十年來,他一直通過各種方式在國內查詢自己的父母的各種消息,但一直都沒查出結果。

在與養父母表明自己想見自己親生父母的意愿后,他才知道了真相。原來,當年沙揚的親生父母違背上一代的意愿在一起,婚后有了他,但又各自有理想,考慮到無法照顧好沙揚,就將他送至福利院,每過一陣子就會去看他,那時候叫得很親切的“叔叔阿姨”,就是他的親生父母。但是后來有日本學者去中國拜訪,到福利院時看中了沙揚,申請領養,在征求得他父母的同意后,才帶沙揚去日本。為了他以后更好的去活。他們從此就中斷了聯系。雖然是為了孩子的將來不得已才會轉手,但其實私下里沙揚的父母都偷偷關注著。

沙揚唯一后悔的是,他白白恨了親生父母這么多年,但他現在面臨的是雙重選擇:回國,與親生父母相認,或者留在日本,成為特別養子,照顧養父母一輩子。一邊是血濃于水的親情,一邊是有養育之恩的恩情,很難抉擇。

因為愛情,沙揚還是回國了。

沙揚站在那拉面前,她大吃一驚。為了她沙揚放棄了日本更好的生活;為了她,沙揚努力適應國內陌生的環境。

“娜拉,我回來了,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沙揚將她緊緊摟住,好久都沒有松開。

“不走了嗎,那你的養父母怎么辦?”

“我抽空帶你回去一起看他們。對了,我很想見我的親生父母一面,我們一起去吧!”

“好啊!”

“娜拉,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沙揚遇上娜拉,是再也不分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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