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6月22日,夏至,北半球白晝最長的一天。
來成都快3個月了,算起來,這是在成都度過的第六個節氣。
這兩年每到夏至,我總想起在《了不起的蓋茨比》里,尼克第一次去拜訪布坎農夫婦的那天,晚飯后黛茜對大家說:“再過兩個星期,就是一年里白天最長的日子了?!?.....“你們是不是總盼望著白天最長的日子,結果卻錯過了?我老是盼望著這一天,到頭來又偏偏忘記。”原文是“I always watch for the longest day of the year and then miss it.”
成都今天一整天都是陰沉沉的,傍晚還下起小雨,就這樣無可奈何地看著北半球一年白晝最長的一天從眼前錯過。
窗外,雨水滴落在雨棚上,也敲打著孤獨的思緒。想起多年前在中學的自習課上讀余光中先生的散文《聽聽那冷雨》。文章很長,有時候一遍都沒朗讀完就下課了。說起來也奇怪,那時候所學的知識,數學也好,物理也好,政治也好,早已統統還給老師。唯獨那自習課上朗讀過的文章詩句一字一句到現在清清楚楚留在心里。
聽聽,那冷雨??纯?,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在他的傘上這城市百萬人的傘上雨衣上屋上天線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峽的船上,清明這季雨。
一打少年聽雨,紅燭昏沉。再打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三打白頭聽雨的僧廬下,這更是亡宋之痛,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樓上,江上,廟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窗外在喊誰。
一位英雄,經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額頭是水成巖削成還是火成巖?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蘚?廈門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與記憶等長,—座無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盞燈在樓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記憶。前塵隔海。古屋不再。聽聽那冷雨。
雨,尤其是這夜里的雨,總是勾起人的牽掛與回憶。而在這西南地區最大的成都平原,卻終究躲不開“巴山夜雨”。本地人最愛夜雨,下雨的夜晚睡覺格外香甜,天氣熱點怕是把空調的電也省了。而在我,卻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初到成都剛滿一周,我就在微博中寫到:
初來成都這幾天也碰上雨。早上看天氣預報就有雨,不想每次總是等到一個人下了班吃完飯躺在床上后這雨才不緊不慢下起來?!熬龁枤w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靜心聽窗外的滴答的雨聲,無言的房間卻是喧囂。以前碰上這樣的雨夜睡覺格外香甜。今夜卻使人想起陸放翁,小樓一夜聽春雨,他到底是睡不下。
還是在中學,讀到徐再思的《水仙子·夜雨》:“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笔暧质?,少年也成長為青年,時間像魔法般將過去騰挪到眼前。容不得半點猶豫,生活的號角催人向前,不去做那迷途的羔羊?!拔抑易?,我罪常在我前”。
再后來是席慕蓉的《雨夜》:
在這樣冷的下著雨的晚上
在這樣暗的長街的轉角
總有人迎面撐著一把
黑色的舊傘 匆匆走過
雨水把把的背影洗得泛白
恍如歲月 斜織成
一頁又一頁灰蒙的詩句
總覺得你還在什么地方靜靜等待著我
在每一條泥濘長街的轉角
我不得不逐漸放慢了腳步
回顧 向雨絲的深處
《雨夜》這首詩想表達的真實思想是什么,我們不得而知,但詩中所描繪的雨夜的場景和意向,卻讓我們每個讀完此詩的人在內心尋找屬于自己的答案。
聽聽那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