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沐沐的故事—晚霞

? ? 沐沐,爸爸用手機碼字著,可能寫不了太多,只是一個記錄作用。你這會兒在西安,爸爸在很遠的地方,一個叫定邊的小縣城的山里。你抬起頭,看看天邊,能不能看到同樣的云彩?是的,是太陽下山了,余暉映在天邊,像是把天空燒紅了。你還小,對這些東西還沒有概念,等你大一點,再大一點,有一天你站在空曠的地方,看著天邊的晚霞,你會有跟爸爸現在一樣的感受。

? ? 是啊,偶爾抬起頭看看不一樣的天空,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尤其是你感覺自己行尸走肉一般,麻木不仁的生活的時候,你會發現,還有些美好是你能感受到的。我在高中的時候,應該是高三,吃過晚飯了,校園里到處都是學生嗡嗡的聲音。你還沒到上學年齡,不過按照現在得教育改革,你們高三的時候未必能體會我們當年的感受。那是一種焦灼的氣息,雖然在按部就班的念書,但是總是惴惴不安,不知道是關于高考還是關于青春期那些小心思。我們的教室視野極好,教室一般都夠的上窗明幾凈這個詞。仿佛那一剎那,世界安靜下來,他們忙他們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窗外的天邊,長江邊上的天空亮了起來,像火一樣迅速點燃了。這里給你推薦冰心的《霞》 :四十年代初期,我在重慶郊外歌樂山閑居的時候,曾看到英文《讀者文摘》上,有個很使我驚心的句子,是:

May there be enough clouds in your life to make a beauBtifulsunset。

我在一篇短文里曾把它譯成:“愿你的生命中有夠多的云翳,來造成一個美麗的黃昏。”

其實,這個sunset應當譯成“落照”或“落霞”。

霞,是我的老朋友了!我童年在海邊、在山上,她是我的最熟悉最美麗的小伙伴。她每早每晚都在光明中和我說:

“早上好”或“明天見”。但我直到幾十年以后,才體會到:云彩更多,霞光才愈美麗。從云翳中外露的霞光,才是璀璨多彩的。

生命中不是只有快樂,也不是只有痛苦,快樂和痛苦是相生相成,互相襯托的。

快樂是一抹微云,痛苦是壓城的烏云,這不同的云彩,在你生命的天邊重疊著,在“夕陽無限好”的時候,就給你造成一個美麗的黃昏。

一個生命到了“只是近黃昏”的時節,落霞也許會使人留戀,惆悵。但人類的生命是永不止息的。地球不停地繞著太陽自轉。

東方不亮西方亮,我窗前的晚霞,正向美國東岸的慰冰湖上走去……

? ? 那會兒,我就是這種感覺,如同入定一般,仿佛我的靈魂已經脫離肉體,飛到那些云彩上,炙熱的燃燒。現在天邊已經漸漸地黑下去了,我也在沒有過那種感覺,每天日復一日的生活,似乎把那些愉悅全部帶走了。孩子,我希望你一直這樣天真爛漫下去,一直對美好的東西保持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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