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從記事起,就和奶奶生活在江南的一個小縣城。在她的印象里是沒有爸爸媽媽這兩個詞的概念的,她不知道他們在何方,只知道他們會定期的給自己打生活費,奶奶給她看了兩人的結婚照,這是小魚對他們的最初印象,也是唯一印象。
因為年代有些久遠,照片有些模糊了,但這并不影響媽媽年輕時的美貌。照片中,她梳起了高高的發髻,頭發上還別了一朵小紅花。媽媽的鼻梁很高,特別是眼鏡很大很清澈,皮膚白皙的一點瑕疵也沒有。她讓小魚想起了上世紀的臺灣女明星王祖賢,美得不可辜負。
她身穿一件白底印花長款旗袍,手挽著爸爸,一臉崇拜的看著他。而爸爸則一身西裝打扮,目光有些無神的對著鏡頭,西裝掩蓋不了他與身居來的痞氣。這是他們兩人留在小魚最初的印象里。
開始懵懂無知的時候,小魚沒有吵著要爸爸媽媽,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她很滿足。奶奶很寵她,她要什么,奶奶都會盡量滿足。等她漸漸的明白自我主觀意識的時候,小魚發現自己的生命里缺少了某樣東西——父母的陪伴。
她上幼兒園的時候,別的小朋友都是爸媽親自來接,只有自己是奶奶來接的。開家長會或者有親子活動的時候,還是奶奶參加。乖巧的小魚終于忍不住問奶奶為什么爸爸媽媽從未過來看望過她,他們究竟在哪里,自己到底有沒有爸爸媽媽?小魚記得那一次把奶奶問哭了,她一句也沒說,背著小魚,用那布滿溝壑的雙手抹眼淚。小魚見狀,知道自己闖禍了,從那以后再沒過問有關父母的事情了。
沒有爸媽陪伴的童年,小魚覺得非常孤寂,她沒辦法像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對自己的爸媽撒嬌,任性耍小脾氣。當別的小朋友向她炫耀爸媽給自己買了新玩具和新衣服的時候,小魚只是沉默的低著頭,她羨慕那些小朋友有新玩具可以玩,有新衣服可以穿,可她更渴望的是爸媽能夠在她身邊。小魚一度向上天祈求,如果爸媽能夠在身邊,她一定做一個乖乖的孩子,不哭不鬧不任性。她的祈求并沒有感動上天,爸媽依舊不知去向,她依舊不敢向奶奶打聽爸媽的事情。后來,她甚至討厭自己,討厭自己是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奶奶會在每個月18號帶小魚去一趟郵局,起先小魚不清楚奶奶為什么這樣做,后來才知道,奶奶去郵局是領生活費的。有一段時間,小魚賭氣不和奶奶去,她心中對父母的怨念難除:既然拋棄了自己,為什么又要寄生活費呢?
那時的小魚終究是個孩子,經不住奶奶的勸說,還是乖乖的去了。雖說對不曾見過面的爸媽有諸多不滿,但小魚的心底始終有一個想法,爸媽總有一天會回來看自己的。
在對爸媽無限的想念與渴望中,小魚長到10歲了。那天下午,她張往常一樣,沿著熟悉的道路回家,到家門口的時候,發現有一個陌生的女人現在門口,來回的走動。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道,讓人有些不安。
她穿著一件墨綠色的旗袍,旗袍很完美的襯托出她婀娜多姿的高挑身材。女人看到小魚,停止了走動,她死死的盯著小魚,突然發問:“你就是姜小魚?”小魚有些害怕的點點頭。
女人的口氣充滿了質疑,然后自語到:“不可能啊,我和姜杰的孩子怎么會長成這個樣子?”
小魚仔細的看了女人,她就是照片上的媽媽,沒錯,就是她。小魚欣喜的笑起來了,終于見到照片里的真人了。她無數次的在夢里夢見過她,可是夢里的媽媽始終是一個模糊的影子,總也看不清她的面目,這次她總算見到真人了。
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她還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讓人著迷。
“姜小魚同學,我被你奶奶關在門外了,今天晚上你可以不可以跟我住在一起”?女人突然彎下腰問小魚。小魚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你餓不餓?”媽媽牽著小魚的手問到,小魚還是一如既往的點頭。
“好,姜小魚同學,我們去吃肯德基吧,你們小孩子都很愛吃是吧?”小魚再次點頭。媽媽有些焉了,喃喃自語到:這孩子不會是啞巴吧,一句話都不說。
進了肯德基,兩人找了位置坐下了,媽媽去點餐了,就小魚一個人在位置上。餐廳里放著歡快的音樂,就如小魚現在的心情,現在她是一只歡快的小魚。媽媽端了一大盤吃的過來,有可樂、漢堡、雞翅、薯條還有她最愛的冰淇淋。看到這些美食,小魚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這些都是她平時吃不到的東西。
“快吃啊,這些都是你的”媽媽發話了,小魚便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了,因為吃的太快,她都沒來的及回味食物的味道了。而媽媽只是看著她吃,自己什么都沒吃。媽媽告訴她晚上兩人要住賓館了。
在去賓館的路上,媽媽一直牽著她的手,小魚覺得很幸福,她終于見到媽媽了。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小魚怎么聞也聞不夠。
一進門,媽媽便問 :“我抽煙,不介意吧”?小魚搖晃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接著她很嫻熟的拿出香煙,點了火,站在窗前前優雅的抽起煙來了。她的手指很纖細,指甲上涂了火紅的蔻丹,更顯手指的皮膚白皙。她抽煙的樣子有些惆悵,但那不影響她的美貌,反而有一種冷艷的美麗。
因為可樂喝的有點多,小魚急著去洗手間了。等她出來的時候,發現她一邊抽著煙,一邊在打電話。小魚知道她在和奶奶打電話。電話一頭的奶奶語氣很不好,可她卻不受影響,一直很心平氣和的與奶奶對話。
小魚呆呆的站著,看著她打電話。完了過后,媽媽走到她的跟前說:“小魚同學,我們一起洗澡吧,你長這么大,我還沒有給你洗過一次澡”
“我不要”,小魚終于開口說話了。
“呀,你終于開口說話了,你不說話的樣子,嚇到我了,還好老天有眼。怎么不愿意跟我洗澡?”
小魚面露害羞的表情,媽媽即刻了解了,“我是你媽,害羞什么,這孩子”說完,媽媽便拉著小魚進了衛生間。
潔白的浴缸放滿了熱水,媽媽要幫小魚脫衣服,被小魚拒絕了,她笑起來了。小魚脫完便快速的做進去了,媽媽也從身后抱住了她,她又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百合花香,很舒服,她會永遠記住這個味道。媽媽把頭靠在了小魚稚嫩的肩上輕聲細語的說:媽媽的好女兒。然后又撓小魚的癢癢,小魚被弄的四處亂竄,她怕癢。晚上,小魚緊緊的抱著媽媽不敢入睡,她怕一覺醒來,她就會從自己的身邊消失。但她卻怎么也抵抗不了睡眠的來襲,慢慢的深睡過去了。夢里,媽媽和不曾見面的爸爸帶著她和奶奶去海邊旅行了,一家人多么的幸福快樂,突然,她玩著玩著,爸爸媽媽和奶奶都消失了,只留她一個人在海邊,她又哭又叫,卻沒一個人應她。小魚被嚇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媽媽拿毛巾給她擦干。
“做噩夢了?”媽媽問,小魚點點頭,她實在是太累,這個噩夢消耗了她全身力氣。
“起來洗把臉就好了”媽媽建議到。
小魚聽從了媽媽的意見去衛生間洗漱了,等她出來的時候,茶幾上擺好了早餐,有她愛吃的蒸餃、豆腐腦、飯團、茶葉蛋和牛奶。
吃完早餐,媽媽送小魚去上學了,小魚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害怕她轉身就消失了。放學回到家的時候,奶奶告訴她媽媽已經走了。小魚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下子涌出來了,如果她還是走了。
小魚緊追奶奶關于爸媽的事情,奶奶嘆了口氣,慢慢的說出來了。媽媽原來是縣城文工團的話劇演員,一次演出,結識了在高中當美術老師的爸爸,兩人一間鐘情,便快速的結婚了,然后有了小魚。爸爸在小魚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去了外地,媽媽在小魚出生后不久邊去找丈夫去了,這樣便一直未回來,媽媽每月都會準時的寄生活費回來。
小魚有些絕望了,她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生命里。也是從那時起,她特別的渴望長大,長大了她要去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