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霆】【啟月】從開始到現在17

十二月的晚會出奇地多,她雖然沒有什么歌舞才藝,但也因為長相甜美又有路人緣而收到了頗多邀請。想著自己沒太多舞臺經驗,所以趁著那時正是兩部戲中間的休息時間,就抽了個空檔為其中一臺晚會做了個不帶妝彩排。

彩排前她就看到后臺某一間化妝室門上貼著他前女友的名字,她也沒多在意,畢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是二人分手后,更何況現在已經分手,也沒什么理由非要想太多。

可在臺上彩排的時候,她就覺得臺下有個身影,似乎是他前女友的樣子,安安靜靜地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的位置上,看著她。本就是在工作生活中都沒什么交集的人,她也確實沒想要停下來打個招呼。

見她排練完下臺,前女友也快步跟過去,她看到有人追她便停下,一回頭見是滿臉笑容的前女友。她身邊的工作人員自然是知道前女友跟他那段長達五年的戀情,便有人主動站出來幫她解圍說,“不好意思,我們接下來還有行程不太方便多留”。

前女友像是沒聽到工作人員的話,盯著她的眼睛問:“有沒有空一起喝杯咖啡?”

“這個……我確實是工作比較趕,再有機會吧,好嗎?”她其實本就是在休息期間,接下來也沒有什么事情做,不過跟這個人聊天,也就只有一個共同的話題——他,想起他就想到那天他說的話,惹得自己不開心。

“真的一杯咖啡的時間都沒有么?”前女友歪著頭對她笑,眼里閃出的情緒讓她看不清,總覺得是想要笑又想要哭的樣子。

工作人員怕她尷尬,剛想替她回絕,她卻從助理手里接過她的手包,笑著回了一句:“我請”。

不用她去找話題,前女友非常理解她想問的問題,“其實一直想有個機會能聊聊,我以為這個圈子很小,卻沒想到現在才在活動中遇到你。對你而言,我不管哪方面,都算個前輩吧”。

她有了面對的勇氣卻始終沒有準備,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么,便抿著手里的咖啡不說話。

前女友見她的狀態,繼續說:“我想跟你講講他的事”。

“他的事?”她皺眉問:“跟我沒什么關系吧?”

前女友把方糖丟進咖啡杯,用咖啡匙攪了攪,“我要講的自然是與你有關的事情”。

她有些不耐煩這種遲來的三角關系,難道兩個前女友之間關于這個前男友有什么可聊?于感情而言,誰都不是勝利者。她心直口快,不想再跟這個無關人士繞彎子,“如果你是來興師問罪,我只能說,當時你們分手,跟我沒有半點關系。不過我分手跟你有沒有關系,我就不知道了”。

“其實恰好相反,只是事情你未必都知道”。

她有些心酸地笑,明明臉都有些僵,還盡力去保持儀態,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在乎,“我知道的也都是他講的,三月由你提分手,九月正式公布分手。是不是騙我,現在也沒那么重要了”。

前女友的表情也沒有比她輕松多少,見她低頭,前女友輕聲說:“他沒有騙你,只是缺少了一些你該知道的細節,分手后不久,我去找過他求和,當時你們在一起拍戲。那個時候他應該是剛對你有些好感吧,不過我應該還排在你前面。那時候他還常會因為我心情不好,我知道”。

她打斷,“我不想再聽這些跟我無關的事情,你要是覺得他好,大可以去找他”。她招手喚服務員,心底的焦慮讓她把本在努力保持的風度消耗殆盡。

前女友不慌不忙,“那我長話短說,我認為你們的問題不在他那里,據我了解,他媽媽還時常提起你,而且經紀公司也看在他態度堅決,放棄了阻止你們,如果說是他的問題而導致分手,除非是他不愛你了。而我要說的是兩點,第一,如果不是你出現,他根本不可能這么快走出跟我的這段感情。第二,我上個月跟他見了一面,跟他交談的時候,我覺得他依舊愛你愛得過分”。

愛得過分?她只覺得前女友閱人無數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他什么時候不顧一切地去愛過一個人?他永遠是在冷靜地思考之后選擇退縮,只有感情作祟頭腦發熱才會選擇前進。憑她對他的認識,在他眼里愛是什么?不過是得到痛快失掉也痛快的快消品罷了。

服務員看著手勢到這邊來結賬,也沒什么時間再講多余的話,前女友看了看走來的服務員又轉回頭來看著她的眼睛說:“他從不會講,我替他講。跟你分手,他一直在后悔”。

時間掐得剛剛好,服務員就在話音剛落的時候來到餐桌前,服務周到地躬身問二位,刷卡還是現金?

“現金,不用找了”,本打算請客的她還愣在那里,前女友先她一步把現金遞過去,轉身就走,留她一個人在那里想最后的那句話。

他從不會講,他一直在后悔。

從咖啡店里出來她就心不在焉,走路都有些磕磕絆絆,還好等在外面的經紀人過去用手服了她。

經紀人剛想開口,她就阻攔道:“別問我好嗎?我不太想說”。

經紀人看她的樣子覺得心疼,流血的傷口剛剛結痂就被人撕開,其實經紀人早料想到她會再難受一次,心里后悔著沒阻止剛才的碰面。

“回家吧,放你假”,經紀人拉著她上車,替她關好車門。

她苦笑,“放我假?現在給我工作我才好受點”。

“你當我不想給你工作?你父母晚些就到,我可不想落個苛待藝人的罪名”。

一聽到久沒見面的父母要來,她的心情從悲傷里走出來了一些,“你怎么不早點說,我都沒什么準備”。

“是他們二老說要給你個驚喜,可不能怨在我頭上”。

她美滋滋地笑了一下,“我們家老趙會搞驚喜了,很有進步嘛”。

經紀人說:“一起來的還有一只你喜歡的”。

“我的毛球!”那是她拍戲時劇組飼養的一只道具狗,劇組解散之后沒人肯收留,她就把它帶回了家里。那只狗性格不太親人,也許是以前在劇組里養著所以缺乏歸屬感,要說親誰,也就是親他一個。她平日里忙,就把毛球寄養在父母家里,一有時間就接它回來,抱著它拍照帶著它玩。

她就是個容易被滿足的姑娘,如果說分手的問題出在她身上,她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好。她要的根本就不多,小小的一只狗狗也能逗她開心很久。

她到家的時候,父母已經等在門外,讓她心里有點過意不去。她曾經表示過要把自己家門的鑰匙留給父母一把,隨時到家里來也方便。可是父母不肯要,說女兒有了男朋友,父母常去家里總是不好的。其實有什么呢,有了男朋友,相處的時間也寥寥無幾,更何況現在已經沒有了。

她一邊招呼父母進門,一邊問:“在家里吃還是下館子?吃什么我去買”。

她父親拎著很多東西,進門直奔廚房,“我們都帶了,一會兒在家吃吧,都是你愛吃的”。

她父親一向不是愛把這種話掛在嘴邊的,這樣一說,倒是讓她有點眼熱,開玩笑說:“這么貼心,不會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吧?”

沒想到一句玩笑話剛落,父母都不再說話了,本在給毛球放食盆的母親走進廚房里,跟她父親說:“我來吧,你們父女倆聊聊”。

說是父女倆聊聊,可是倆人坐在一起竟然有些尷尬,她招呼父親喝水,然后就逗躺在旁邊的毛球玩。

她父親開口,“最近怎么樣,順利嗎?”

她呵呵傻笑著,“當然順利啊”,難道不順利她會講嗎?

“有沒有……”她父親說出口又猶豫了,見她已經轉過臉來等著下半句,就臨時換了個問題,“有沒有很累啊?”

“我一直都那樣嘛,不是你說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她父親嘆口氣,“我寧可你不是人上人,也不想看你吃苦”。

“爸……”,她聽不得親人講這種話,覺得心里發酸。

“我有時候覺得對不住你,你不做這工作,就不用吃這些苦。我也怪自己,把你生得好看,才添了這么多是非”。

她癟癟嘴,“爸……哪有人不想讓自己女兒好看的……”

她父親摸了摸她的頭發,“我女兒長得好,性格也好,沒什么好擔心的”。

她把毛球抱在懷里,把它的臉捏了又捏,“爸,我分手了”。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跟家里人交代這件事,最近跟父母打電話都沒有提及,卻又怕父母擔心她的感情問題,還是想要“坦白從寬”。

她父親覺得是意料之中,明知故問道:“為什么呢?”

她把毛球放在肚皮上,自己蜷著腿躺下,頭枕在父親的腿上,“爸,你說是我不夠好么?一個兩個都是這樣,我以為會有好結果的。爸,我特別努力了……”

她難得這樣,工作性質加個人原因,她能吐苦水的地方太少了,人人都信不得,為了自己轉身就可以出賣你。就算與他相戀時,兩人也對于各自的工作屬于互不干涉狀態,圈子太復雜,說不準下一秒誰就成了敵人。她唯獨能信任的就是她的父母,血緣關系就是如此堅不可摧。

她父親聽得出她心情糟糕,安撫地拍著她的肩,“我女兒是最好的,誰敢說你不好,我把他打一頓”。

她聽到父親的話,撲哧一下笑出來,“那好啊,打他一頓,替我出出氣,量他也不敢多說什么”。

她父親聽她笑了,心里也感受了些,“你也三十了,找個好的就定下來吧”。

“嗯”,她順從地應了一聲,也就是不想讓父親再為她的事太擔心。可是怎么辦,他依舊是她心里最好的那個。

她父親說:“我聽小斌講,你元旦之后有幾天假期”。

“他說有就應該有吧,這一年無縫進組,大家都跟著我辛苦。總是要休息的”。

“回老家過元旦吧,一家人聚一聚”。

“好,我三十一號還有演出,演出完就回去”。

“爸給你安排了個相親”。

“什么?!”她深感自己被父親套路了,一臉求你放過我的神情,抬起上半身使勁扭過去向父親作了個揖。

她父親沒回話,笑著嘆了口氣。男人不懂女人心,但是父親是懂女兒心的,她父親不知該不該后悔自己對那個小伙子說的那番話,明明是為了她好,卻怎么更讓她傷心呢。

三十一號的晚會,她跟一個新劇里搭檔的男演員一同演出,她在劇組就跟男演員玩得好,所以一起在舞臺上唱歌也沒有多緊張。

她的經紀人在她上臺前臨時有事,所以交代了流程就先走,留了助理宣傳和化妝師在這里陪她一起完成工作。

她已經化妝完畢,男演員那邊因為堵車來遲了些,還需要一點時間,他們就在獨立化妝室里閑聊起來。

“boss明年有什么新年愿望呢?”助理這一年都在跟她跑來跑去,雖說只是同事關系,但也算得親近,所以開口問了她。

宣傳笑著說:“這問題好,boss你要好好回答,咱們新年通告就有得發了”。

“我嘛”,她用手杵了下巴,“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都開開心心順順利利……”

宣傳打斷,“我們說一些有用的好嘛?是你自己的新年愿望,管大家干嘛?”

她這才開始認真想這件事,雙手合十做了個許愿的手勢,“希望我能幸福吧”。

宣傳無奈地搖頭,“那還是寫開開心心順順利利吧……”

男演員那邊準備好,就來敲她化妝間的門,見她身上這裙子漂亮,就趕忙夸她:“一個字美,兩個字好看,三個字beautiful”。

被男演員的幽默逗笑的她,問了句,“beautiful怎么是三個字呢?”

“你拆開來讀不就得了?走走走,我可是好不容易把節目定在十點前,雖然沒讓你壓軸,但是讓你能早回家,比什么壓軸的虛名好多了吧?怎么樣,這壞人我做了,夠不夠朋友?”

男演員個子長得高,年紀卻比她小,她踮著腳摸摸他的頭,贊了句:“真乖”。

演出非常順利,男演員下臺的時候跟她道了句新年快樂,就迫不及待地跟工作人員鉆進了車里。她心里感嘆,家里有人在等啊,總是這樣歸心似箭。

助理把她送進化妝室就說自己肚子疼要去衛生間,臨出門的時候告訴她,宣傳回去寫稿子了,化妝師在接電話讓她自己在屋里等一會兒。

看見助理匆匆忙忙地出門,她心里有些不太高興,這丫頭今天毛毛躁躁的,化妝師這個電話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

她突然被從身后抱住,自我保護意識讓她開始奮力掙扎,卻覺得體溫有些熟悉。然后背后的聲音響起,低沉、沙啞、性感,他的嘆息落在她耳邊,“我有點想你”。

她慌張地喊著工作人員:“人呢?!人呢?!”

他低聲講:“我說我有話對你講,麻煩他們先回避了”。

“你一向都是這樣,以你的感覺為最先,自私”,她用雙臂掙扎出他懷抱,她自然知道是誰,也知道該說什么話,甚至一個眼神就足夠戳痛他的心。

駝色的大衣讓他本來藏得很好的年齡感顯示出來,竟像是文藝片里有著深情眼神的主人公。大多數時間他都體現出的是很積極的方面,可是一個失去過至親、經歷過黑暗的人,總會在能夠靜下來的時候,傾瀉出不適齡的滄桑。他攤手,“沒辦法,我太自私,心里怎樣想,就要怎樣做”。

她抱著雙臂,這樣讓她覺得安全些,她經常覺得他那個人太可怕,有時候暴露出的真實想法是那么利己又不顧別人。善也是他,惡也是他,果然人經歷過的事情不可能不留下痕跡。她后退幾步,確定他的手不能再拉住她的胳膊,停下來冷笑對他說:“不是你要的再也不見么?現在又在這里出爾反爾。我不是你宣泄感情的工具,也不是你前女友口中能拯救你的圣人”。

他竟笑得平平靜靜,語氣中都聽不出半點情緒,“你是”。

她被這兩個字咽得說不出話,瞪著眼睛強忍著快流下來的淚水,讓這個人看到她哭?他不配。

“我努力過了”,他站在原地不動,或許這才是談判的誠意,保持陌生人之間的安全距離。他知她的脾性,對什么想法很執著的時候,任何強制做法都是多余,搞不好還惹她厭惡。

他看到她的右手死死捏著左臂的手肘,一句話都講不出來,正好給他時間,讓他去把心里的想法吐出來,“我做不到放棄你,我說服了自己幾夜,不要來找你,不要來找你”。

“那你還來做什么?看我笑話么?我過得很好,真抱歉。你忘記了我就提醒你,我今年正正好好三十歲,是懂得放棄的三十歲”。

她向他強調著她的年紀,那是所有女明星都不愿提起的話題,但是她要告訴他,年紀這個東西真的能讓女人脫胎換骨。她三十歲以后的生活是沒他參與的,是全新的。

他見她情緒有些激動,心中卻有些竊喜,如果真像她說的那樣已經放棄,根本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波瀾。他淡淡點她一句,“那條項鏈喜歡么?”

她第一反應是什么項鏈,腦中卻非常精準地蹦出那條嵌著粉鉆的Y字吊墜。其實收到的時候她有想過,卻又沒敢想,一切都被他這一句話印證。

他走近一步,深情的雙眸望進她無措的眼睛,“你知道粉鉆的意義嗎?”

她怔怔愣在那里,理智不足以讓她挪動腳步,只能瞪著大眼睛看他走得更近。

他走得更近,甚至連她的鼻尖都能觸到他的胸口,他輕輕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你是萬中無一,你是稀世珍寶,你透凈又閃耀,亦是我一生所愛”。

她的眼淚終于被他這一番話給逼了出來,是她一直以來沒有表現出的,最放肆的哭。她已經顧不上滿臉花掉的妝有多難看,也管不了懷抱著她的他怎么想自己。對于愛著的人她做不到恨,甚至他一開口就想要被他抱緊。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停地向她道歉,即使知道他造成的傷害不是這樣就可以彌補。有些痛苦永遠變成痛苦,不可能被甜蜜抵消。

她哭得累了,錘著他的胸口,“你死到哪里去了?我寧可你死了也好,也不能接受你不要我”。

他親吻著她的臉側,“我用這段時間,鼓起勇氣跟人打了個賭”。

她把眼淚和鼻涕使勁抹在他黑色的毛衣上,問了句,“什么賭?”

他親親她的長發,“等賭贏了我再告訴你”。

她扭臉問他,“要是賭輸了呢?”

他是個非贏不可的賭徒,“那就賭到贏為止”。

她的助理這時候帶著化妝師來敲她的門,在門口說了一句,“小boss我們快卸妝回家啦”。他在唇邊比了個禁聲,轉身到門后。她過去半打開門,為他留出位置,迎進了自己的助理和化妝師,而他就在大家都背對著門的時候遛了出去。

這是他之前就跟她助理講好的,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她助理開始還不肯為這“負心人”行方便,但是看他滿臉的倦容,又想到自己boss剛才許下的新年愿望,還是冒了個險放了他進去,并且親自為他在門外放風。而結果怎樣,那就是小boss自己的選擇了。

助理也不知他之后去哪兒了,一切還要按照原本的計劃,替她卸妝換衣服,然后坐上保姆車送她回家。之后便是他們所有人的元旦假期,到了小boss家門口跟她招手再見的時候,助理默念了一句,“小boss新年快樂,一定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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