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國慶節,我第一次拜訪大藏寺并參加了觀音齋戒法會。猶記得齋戒結束后法喜充滿的激動與欣悅。除了感應到三寶的加持外,還有一種與觀音菩薩結下了生生世世的緣,在輪回中終于有所依怙的安心感。
法會結束回家后,那種內心清凈,珍惜時間認真做功課的感覺持續了一個月后,自己又回到了浮躁懶散的狀態中。可見我的心是多么隨波逐流,樂觀點看來,它確實可以在佛法的教化下改變。平時的生活索然無味,周內是朝九晚六的社畜,周末是宅在家的單身狗,時不時被生活的大棒按在地上敲打,通過飲食、購物和臆想刺激多巴胺分泌來獲得短暫的快樂。有段日子沉浸在親人離開的悲傷情緒中無法自拔,朝圣五臺山后好了很多。作為一個內向的人,好多情緒沒有合適的發泄渠道,只能依靠三寶的力量。七月份參加了大藏寺舉行的《速道》口傳法會,以建立正確的學修見地。中秋節的時候還沒有決定是否參加今年國慶節的齋戒法會。每次去參加法會,都會跟家人撒謊。但是想到自己一年之中用來修行的時間屈指可數,而觀音齋戒利益廣大,機會千載難逢,不去實在可惜。終于再次撒了謊,安排好行程,回到精神家園洗滌心靈。雖然現在洗滌心靈是個貶義詞,但我真覺得每次從大藏寺出來都能獲得所謂的inner peace,有些煩惱也會消散。
依然感謝義工師兄們幫忙安排行程和法會期間的各項事宜。坐享其成的我只能盡量不給你們多添麻煩,感謝你們的無私付出。從成都到大藏寺,一路上風光無限好,只是來過兩次后,已經沒那么興奮了。湛藍的天空,滄浪的江水,隨海拔變換的植被帶,穿戴著民族服裝的老太太,堆放著玉米的農家小院,隨處可見的佛塔和經幡。對于整日接收著鋼筋水泥大廈和霓虹燈刺激的眼睛來說,這無疑是一幅難得的畫卷。
9月30日下午到達寺院后,銀旦師父和喬丹師父幫忙安排好了住宿。慶幸自己沒有明顯的高原反應,拿出帶來的酒和茶,加上從小賣部買的油,去護法殿跟大藏寺護法神六臂瑪哈嘎拉打了個招呼。然后轉寺一周,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為了照顧我們漢族弟子的飲食習慣,寺院和賓館從馬爾康買來豆角、冬瓜、香菇、黃瓜、青菜等新鮮蔬菜,午飯晚飯提供米飯和三菜一湯或煮面條,早飯提供米粥、饅頭和榨菜。酥油茶、糌粑和酸奶自取。每次吃飯銀旦師父都來食堂詢問大家是否吃好吃飽,盡己所能提供無微不至的照顧。這里的飯菜不是最好吃的,但心意確是最真摯的。
飯后去管家房找英念師父登記供養事宜。今年管家房進行了修繕改造,變得寬敞明亮。每個座位前放滿了信眾供養郵寄來的零食。有人說藏人對數字不敏感,但英念師一定是個例外。他每天要經手處理那么多項法事登記事宜,卻從不慌亂緊張,一副井然有序、成竹在胸的樣子。這估計耽誤了他不少學修和休息的時間,感謝他細致耐心的接待。
晚上照例拜見培杰仁波切,大家手捧哈達,跪拜著魚貫而入,依次獻哈達表敬意。這次參加法會的人比較多,僅僅是30日前到達的師兄們就幾乎塞滿了仁波切的會客廳。負責翻譯的法師依然是索南師。仁波切的笑容會還是靦腆而親切的樣子。他首先關心了大家的身體狀況和食宿情況,希望大家提出要求,表示會盡力滿足。接著說明了觀音齋戒的重大意義,鼓勵大家堅持做好這次齋戒。還為大家做了佛像、念珠等物品的加持儀式。拜見時間不算長,但仁波切的微笑、關心和教導溫暖了每個人。
法會第一天上午是皈依。皈依是一切佛教戒律的基礎,皈依后參加灌頂和齋戒才更有意義。雖然參加過皈依,但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有違反皈依根本學處而失去皈依。再次皈依很有必要。第一天下午和第二天講解《功德之基》。也許是為了紀念宗喀巴大師圓寂600周年,同時幫助大家建立正確的見地,生起殊勝發心,這次寺院沒有安排大灌頂,而是空出時間講解了《功德之基》。這篇短短的頌詞包含了菩提道次第法要核心,小而精,很適合每日念誦以串習教法、調整發心。第三天下午舉行了四臂觀音隨許灌頂,第四天到第六天上午是觀音齋戒。
無論是皈依、講法,還是灌頂、齋戒,培杰仁波切都不厭其煩,從暇滿人身義大難得講到行愿菩提心,以調整我們的動機,幫助我們獲得最圓滿的功德。而他自己卻自謙不敢為師,面對弟子們的迎送總是彎腰微笑點頭而過。每次傳法從不喝水下座,在座上端坐講法六七個小時卻不露疲倦厭煩之態。而我在下面卻時常走神瞌睡,坐姿也不夠恭敬,實在愧對仁波切的辛勤付出和寶貴的佛法。
齋戒主要是禁殺盜淫妄,禁食禁水禁語禁化妝等。通過禁食禁水體會餓鬼道的痛苦,同時消除投生餓鬼的罪業。禁語對應畜生道,禁止貪嗔邪念對應地獄道。齋戒第一天不禁語,不禁水,禁早飯午飯和一切零食水果。從天未亮受戒到晚飯前,共修三座齋戒儀軌。感謝法師們花費時間和精力校正法本,雖然還會發生跟不上進度的情況,但比去年好多了。儀軌開頭的皈依發心是為數不多有能力做好的部分,只有發心做好了,后續的懺悔、觀想、供養、持咒、禮拜、贊頌、祈請、回向等才有意義。觀想和供養雖能照著法本念一遍,但總免不了遺漏或觀想不到位的情況。懺悔和禮拜的時候,大家都根據自己的身體狀況盡力而為。有的師兄每座都堅持到懺悔文或禮拜文結束才停止禮拜。我們幾乎占據了大殿內所有空閑的地方進行禮拜,大部分師父都沒有地方做大禮拜,只能做小禮拜或者等我們休息的時候再做大禮拜。第一天上座的時候由于不禁水、不禁語,我有些松懈放逸。念誦漫不經心,不是瞌睡就是亂想。禮拜只做到一半的時間就感覺沒力氣了,整體表現很差勁。晚上塞滿肚子后我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真是對不起這難得的機會,暗下決心第二天齋戒要全力以赴,也祈禱三寶加持自己具備認真齋戒的體力和心態。
第二天齋戒禁食、禁水、禁語,口水都不建議吞咽。但是我除了咽喉因不能吞咽口水有點難受外,饑渴的感覺很微弱。念誦時盡量集中注意力,禮拜速度雖比不上別的師兄,但總算堅持到了最后。三座修完沒有特別累,就留下來幫忙供水。齋戒期間做的任何善行都比平日具有更多的功德。很多師兄在修完儀軌后都去供燈、禮拜、繞塔、繞寺,充分利用齋戒機會積累資糧。出了大殿后,依舊有多余的力氣,我感覺是自己昨天的祈禱有了作用,去年出了大殿就很疲累了。這多余的力氣像是不屬于我的賞賜,過了今天就會消失。就像灰姑娘得到水晶鞋般,我帶著興奮的感覺去觀音碑完成了禮拜108的朝圣指標后,繞塔數圈,繞寺一圈,終于有些精疲力盡。太陽已經下山,紅色晚霞燃燒殆盡,天空飄起了雨,外面依然有精進的師兄在繞護法殿。我已無心堅持,乘著夜色,喘著氣,拖身回到宿舍。晚上沒有餓到胃痛,只是身體發熱,醒來數次。比起去年胃燒體熱的感覺好了太多。
齋戒第三日,天明即可解禁,只需上座一次。從宿舍出來,星空當頭,雖然只認識北斗七星,但也不妨礙我欣賞浩廣袤無垠的星海。這些星光穿越時空的美麗浪漫又動人,它們行走多少光年才到達地球,其形態在我們看到之時也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宇宙的浩渺總會引發人思考生命的微小與意義。上殿不久,師父們就端來了解禁后的早飯,稀飯、饅頭、榨菜和糌粑奶渣粥。大家都面露喜色,等待食物的到來。大部分漢人吃不慣糌粑奶渣,有了上次的經驗,我明智地拒絕了它。喝了三勺稀飯,吃了一個饅頭,肚子已然填飽。體力恢復后,輕松完成了最后一座儀軌。齋戒圓滿完成后,師兄們開始供養僧眾和參加法會的居士。有些師兄買了面包、餅干、花生、柚子等各種水果零食一一供養,大部分師兄拿著成沓的零錢挨個頂禮供養隨喜。上午十點多,法會圓滿結束。闊別一年的滿足感重新降臨,法喜充滿,內心糾結的一些煩惱在三寶的加持下蕩然無存。我在回向后默默許愿,愿自己明年有條件繼續參加觀音齋戒法會。
法會結束后的中午,年事已高且身體抱恙的尼瑪仁波切回到寺中,接受大家的拜見。 這是意外的驚喜,大部分師兄都延后了行程拜見仁波切。
聚散匆匆,向護法神辭行后,拖著行李坐上汽車,在路過觀景臺的時候拍照留念,做最后的告別。坐落在群山懷抱中的大藏寺莊嚴圣潔,這里有藍天白云、山巒清泉,肅穆的殿堂佛塔,威嚴的護法神,戒行清凈、學修精進的法師們。這是心靈的家園,給予我最純潔的精神力量。愿我安住在此刻的寧靜滿足之中,在塵世中盡量保持正知正念正行,在正確的道路上踏實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