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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拆穿我男朋友。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我男朋友。每天下班在刷卡機(jī)前碰到,說好巧。我心里想,巧個屁啊!臉上笑瞇瞇地說是呀,好巧。
一起坐地鐵,我說我到了,再見。他沖我擺手,說再見。我從來不問他住哪。我知道他在下一站下車,然后往回坐。
他說謝謝你幫忙,我請你吃飯吧。教他用四川話罵幾句臟話叫幫忙?我說好呀,請我吃水煮魚吧。
上完洗手間出來,拿起桌上手機(jī),微信里他的備注變成“男朋友”。我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喝水,說去結(jié)賬吧,男朋友。
我說男朋友,為什么每次過馬路你都讓我走里面呀?是不是想保護(hù)我呀?他說放屁,我是怕你那邊有狗屎。我恍然大悟,說哦——
搬家,他幫我找房子,說不行欸,現(xiàn)在的房租都比你的工資高,只能我收留你了。我感激涕零,投懷送抱。
生日前幾天在衣柜深處發(fā)現(xiàn)一只袋子,里面裝著我心儀已久但一直沒舍得買的昂貴裙子。拿出來一看,大了一號,偷偷拿去商場換掉,再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一場做作的燭光晚餐。咬不動的牛排,紅酒與燭臺。酒氣熏染,莫名亢奮,不可抑制地傻笑。他摟著我,說女朋友,你喜不喜歡我啊?啊,騙表白來了。我說喜歡啊。有多喜歡啊?我環(huán)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說想到你以后老了的樣子,滿臉皺紋,皮膚松弛,步履蹣跚,我就滿心憐惜,想要攙扶你。
在電梯里碰到帥氣男同事,打過招呼,對方說你最近越來越漂亮了。我笑笑,說謝謝。出電梯,我問一臉陰沉的男朋友,吃醋了?他說沒有。我說哦。他又問,人家長得好看吧?我說嗯,挺好看的。他又不說話了。第二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換工作,去到一家壓力更大的公司,變得忙碌。很晚回到家,男朋友把飯菜端出來,自己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jī)。我吃著飯,問他,今天工作怎么樣?他說還好。眼睛一刻沒離開手機(jī)。我說哦。
再次搬家。最后一個小紙箱,放滿零碎物品。日程本,筆,書,照片,香水瓶,毛絨玩具,旅游紀(jì)念品。他說車滿了,這個下次再來拿吧。我說好。把鑰匙放在門邊,拉著行李箱出門。
街上偶遇,兩個人都愣住。他身邊的女孩詫異又擔(dān)憂地看著我們。我笑著對女孩說,我們以前是同事,他笑笑,說啊,是。
我從來不拆穿我男朋友。啊,不,前男友。
2
我男朋友從來不拆穿我。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我男朋友。作為實(shí)習(xí)生的我,每天的工作不過貼發(fā)票、打印文件、端茶遞水,五點(diǎn)半一到即可收拾東西走人,偏偏刷著淘寶挨到七點(diǎn)。我看過他的打卡記錄,每天七點(diǎn)下班。
學(xué)校宿舍不能再住,推掉室友找的價格低廉的合租房子,跑去跟男朋友訴苦,哎呀房子好難找,沒有經(jīng)驗(yàn)又怕被中介騙,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辦。
換工作,去到一家更時尚、更有前景的公司,接觸到更有趣也更有錢的同事。加班到很晚,同事開車送我回家。
加班的時間越來越多,漸漸地不再回家吃飯。回到家便洗澡睡覺,沒有興致聊天和做愛。假裝睡著,他從背后抱住我,親吻我的頭發(fā),然后說,我們分手吧。
失戀,醉酒后給他打電話,說我還有一個小紙箱在你那吧,我去拿回來。他找到我,送我回家。我說男朋友,你喜不喜歡我啊?他說喜歡啊。有多喜歡啊?他親親我的額頭,說小丫頭。守在我床邊等我睡著,不聲不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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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拆穿我自己。
比如,后來我跟很多人交往過,但男朋友,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