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屬于浙西的金衢盆地,餃子對當地人而言更像一種普通小吃,究其地位及不上北方地區那么重要。不過我倒是從小就愛吃餃子,因為它個大餡多,不像餛飩,吃半天也只不過是一點點。
我們家其他人對餃子感受一般,尤其是我母親,隨著年齡的增長對肉餡餃子愈發厭惡。
可我就愛吃肉的呀!每回母親在聽完我包肉餃子的央求后,都無比溫柔的對我說,兒啊,你不知道,蘿卜餡的餃子比肉餡的餃子好吃多啦,你吃一回蘿卜餡的試試,保證你下回再也不想吃肉餡的了!于是,那些令我魂牽夢繞的肉餡大餃回回都在我老母親的手中搖身一變變成一包蘿卜,那種滋味和痛失大肉的烏鴉是差不多的。
以前我曾暗暗以為母親是不想給我吃肉才推說蘿卜的好吃,現在想來,那不過是一個成年人在同小孩相處時不自覺偏向自我喜好的表現。大人們好像都這樣,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就覺得孩子們也應該是不喜歡的,他們總忘了自己小時候和現在的喜好差距有多大。我母親不愛吃葷,就自然而然地認為我要是吃了肉餡餃子也應該是喉底發癢,隱隱作嘔。
不過,母親也算是聽取了我的諫言,在之后的炒餡環節中,她切了些肉沫與蘿卜絲同炒。晶瑩剔透的白蘿卜配上棕色的肉沫,炒過居然有種別樣的清香。盡管這些肉于我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但總算在我破碎的心靈上倒了點漿糊。
那段時日的我還是個初中生,母親怕我吃不飽,每次都下一大鍋水餃,有一回足足下了四十只,差點吃得我喪失了對餃子的熱愛。
現在回想起來,那回應該是雨天,母親一面做生意一面用電飯煲給我煮著蘿卜餃。我對母親說下回包肉餃吧,母親似有似無地回答說肉餃太膩,沒有蘿卜餃好吃。大街上人少車少,整個天色都是暗暗的,有一輛車極速駛過,濺起的泥水碰巧灑在路邊一輛電瓶車的車身上。沒過一會兒,母親端來了熱騰騰的蘿卜餃,我看著碗里的份量皺了皺眉頭。我當時想啥呢?
好想是在想:如果4點20分之前干完這碗蘿卜餃,我大概就能在5點左右趕到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