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憋著一句自私的話想對她說。”
他把QQ簽名改成了這個。
當時沒有微信,還是QQ稱霸通訊圈的年代。頻繁改動QQ簽名也成了唯一暗爽和發泄的渠道。
我知道他想留下我。
簽名分明是給我看的,現實中他卻選擇了憋著。
他不想做一個自私的人。
2009年8月9日
依然5點鐘醒來,9:30的車,我真想跑到他們單位的排球場,和他告個別。
可是我沒有那樣做,我甚至沒有告訴他出發時間,比起重逢,我更怕離別。
昨天,風很大,穿著他的衣服,感受著他的氣息和體溫,坐在學校的主席臺上。感覺離他又近了一步。
這幾天我們就像兩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單純地見面,聊天,散步。
“明天我送送你吧。”他的語氣很不舍。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了。”我最怕的場景一分一秒在逼近,我的情緒變得很波動。
“再給我一個禮拜,我肯定把你拿下了!”他笑著說。
“那邊我還是要去,給我點時間好嗎?”
“沒關系,你就放心地走吧。”他長出了一口氣,不想給我任何心理負擔。
我知道,我心里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的感情始終傾注在他的身上,與其說渴望重新來過,不如說渴望延續我們埋在心底的未曾改變的情感。
我已經到了車站,明明告訴他千萬不要送我,可是還是慌張地找他,希望馬上看到他,又希望不要看到他。
我進站了,很沒出息的,還是給他發了信息,告訴他我要走了,我明知道他會趕過來,明知道他會以最快的速度來見我,但是我還是沒有忍住車開了后告訴他,因為我知道,我不想走,我想見他。
車開出站時,我看到了剛趕到的他,早上有點冷,他穿著黑色的運動外套和短褲。在下面故作輕松地微笑著對我揮手,我也趴在車窗上努力對他揮手。他停止了揮手,就這么一直呆呆地看著我,直到車開遠,直到我無法回頭。
我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我哭得旁邊的阿姨都笑話我。我發信息說:“恨死你了,別人都笑我。”
其實我想說:“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知道,他笑著揮手,心里卻和我一樣難受,但是為了讓我安心,他笑著,揮動健壯的手臂,一如當年為我考50米短跑加油那樣,給我支撐的力量。
顆粒: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家等著你的短信,我知道,你會告訴我,你我都怕離別的場面,但是我好想再見你一次,看著汽車緩緩開走,我很心痛,很擔心你,原諒我沒有挽留你,其實,我多么不舍,我何嘗不想和你一起生活,可是,挽留你的話,始終在心里,沒有說出口。但是我知道,我們靠近了,我們和好了,就像我給你發的信息一樣,我知道你的心不會再離開我了……
晚上,飛機從白塔機場起飛的那一刻,我看著燈火輝煌的青城,美麗的家鄉離我漸行漸遠,我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空姐禮貌地提醒我系好安全帶,飛行途中遇到了氣流,飛機上下顛簸,我的情緒也此起彼伏。
也許年輕也意味著有如此矯情的資本,和為這個資本所能付出的足夠的時間和心力,我覺得我畢生的眼淚,在那段時間好像流盡了。
到了浙江,會是什么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宿舍,一個人走,沒有他,沒有家……
就這樣來到了浙江,飛機在杭州蕭山機場降落的那一刻,我打開手機,他的信息映入眼簾:
“到哪里都告訴我,我想你。”
短短一行字讓我心里五味繁雜。正如很多人懷疑我的動機一樣,為什么兩顆心已經無法分離,我人卻又再次遠離。好像劉若英的《當愛在靠近》里唱的一樣:
每一次當愛在靠近
都好像在等你要怎么回應
天地都安靜
唯一不安的是你的決定
是的,唯一不安的是我的決定。
很多人覺得,我對常常不公平,但是,我知道,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我也需要修復一段時間,好好想一想,讓他也好好想一想。在我看來,沖動之下的無法為未來負責的草率決定,才是對他不公平。
我對他有信心,可是我對我自己不夠自信。希望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的心不再傷痕累累,而是已經化為一片凈土;我的顧慮也煙消云散,往事早已云淡風輕;我的眼神不再憂郁,心扉不再自閉,我希望我重新找回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那才是我送給他此生最好的自己。
“等你回來。”他的QQ簽名又改成了這個。
年輕真好,任何風吹草動就可以誠實地顯露出來,只為自己的情緒負責。
在浙江的小一年的里,我很忙碌,當然,和前一份工作不同,不用再徹夜通宵值班或學習,而且遠離了不愉快的事情,接觸了全新的環境,心情漸漸好起來,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每天我最開心的時刻就是晚上10點鐘和常常打電話,一打就打到12點,第二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上QQ,不管有沒有空說話,必須讓對方看到自己的頭像是彩色的。有段時間他們單位去外地參加球賽,他就開通了手機QQ,一直掛著,就為了讓我安心。
他在QQ上會說很多以前重來沒有告訴過我的情感和感受,那些QQ記錄我一直保存至今。也許很多人會說男人的情話都是騙人的,把你騙到手就不管你了,但是我覺得一個女人如果從來沒有得到過男人的情話,那只能說明這個男人連騙騙你的興趣都沒有,你在他心里或許連路人都不如。
況且他說的不光是情話,我們會聊很多以前的事情,那斷片的9年。我們知道世界上沒有時光機,所以恨不得把所有細節都拼湊在一起,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戀愛過程。可惜,我們單獨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加起來,也許還不足24小時。
2009年10月2日
那天晚上,我們在電話里聊天,他突然說:
“顆粒,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真的怔了好幾秒,反應不過來,那是種眩暈的感覺,我想嫁給他,我很想嫁給他,但是我幾乎從沒有奢望過他會問我:“你愿意嗎?”,不是因為不相信他,而是因為,他在我心中是那么高大,山一般的力量讓我敬畏和崇拜,他的霸道讓我心甘情愿地被他馴服,我真的怕這樣的我配不上那樣的他,所以我非常想聽到那句話,但是從不敢奢望,甚至試探。
所以我懵了好幾天,直到5日一個人去杭州,一個人在西湖邊,遠望著曾經阻斷那千年愛情的雷峰塔,婀娜的柳枝和秀美的西湖,無數拍婚紗照的新娘笑靨如花,我仿佛置身于不朽的愛情神話。
走完擁擠的斷橋,我在西湖邊蹦蹦跳跳地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我回過神來了,他趁著我還清醒,又問了一遍:
“顆粒,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愿意。”
“你愿意和我過一輩子嗎?”
“我愿意。”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一直憧憬和奢望的童話變為了現實,其實在我心里,這恐怕是最不切實際的求婚,一個躺在家里的床上,一個跳躍在西湖邊上,相隔2200多公里,許下現實社會看來多么扯淡的諾言。
是的,這樣的求婚,在外人看來很可笑,誰也不會承認;我們的感情,如果沒有那一張紙的約束,法律上也不承認;但是,我心里認。
我心里認。
? ? ? ? ? ? ? ? ? ? ? ? ? ? ? ? ? ?寫于2009年8-10月
? ? ? ? ? ? ? ? ? ? ? ? ? ? ? ? ? ? 修改于201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