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媽
沈星上了樓就開始后悔了,她看了眼自己手里那個挺傻逼的保溫桶,磨了磨牙,靠,沈星,你可真特么沒出息啊。
從電梯往林俊病房她挪了有十分鐘,靠在門口深呼吸了幾次,手抬起來放下抬起來放下了三次,都沒敲下去。
進去?不進去?進去?不進去?
沈星狂躁地抓了抓頭發,簡直想仰天長嘯了。
“探病的啊?”
沈星被身后忽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轉身惡狠狠地盯著身后那人:“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宋遠鈞被沈星的兇神惡煞逼得退了一步,嘴角抖了抖,抬手指了指沈星后面的門兒:“我過來查房,你擋著我路了。”
沈星往后看了一眼,瞪了宋遠鈞一眼,讓開了路。
宋遠鈞推門兒進去的時候聽見那姑娘嘟囔了一句:“醫生了不起啊。”
宋遠鈞博士剛畢業,分到了這個醫院實習,跟著骨科的楊主任。楊主任去外地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他就接下了楊主任手里的幾個病人。他拿起病床上掛著的病歷卡:“你好,林俊對吧?楊主任最近出差,暫時由我負責你這邊兒。我姓宋。”
林俊臉色不太好看,宋遠鈞瞅了一眼坐在床邊兒的一個男孩兒,兩人之間氣氛不太好。兄弟倆?吵架了?
他挑了挑眉:“你感覺怎么樣?好點兒了嗎?”
林俊點了點頭:“好多了,謝謝醫生。我就想知道我什么時候能出院。”
“明天拍個片子看看吧。”
一直悶頭坐在一邊兒的那男孩兒忽然開了口:“你都這樣了,急什么啊。小舅那邊兒又不差你一個人。”
宋遠鈞懶得理病人的家務事,叮囑了些注意事項,轉身出了病房,一出門愣了一下,笑了。
剛才吼自己的那姑娘還沒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手里拿著保溫桶,站在病房門口不敢進去。肯定是喜歡那叫林俊的病人的吧。不過,就這么點兒膽子怎么追男朋友啊?
沈星還在琢磨到底要不要把這湯送進去,好歹熬了仨小時呢。然后她就看見了一雙腳,深卡其色的休閑鞋,再往上是深藍色的牛仔褲,再往上……白大褂?
“干嘛?”沈星不耐煩地抬頭看著站在自己對面兒的那人,就剛剛把自己嚇了一跳那神經病醫生。
“哎,姑娘,我跟你說啊,這追人啊,一定要膽大心細臉皮厚。就你這膽兒,怎么成啊?”
“關你屁事兒啊!誰說我追人了!”沈星呼一聲站了起來,氣沖沖地喊了一句。
宋遠鈞愣了一下,指了指沈星手里邊兒的桶。言下之意:這不明擺著嗎?
沈星呼哧呼哧喘著氣,眼淚忽然就在眼眶里打轉開了。自己這是干嘛呢啊?上桿子找抽不是?人沈文濤都在里面兒坐著呢,沈星你個大傻逼想什么呢?連一個路過的醫生都看不起你了,你羞不羞啊你。
她把保溫桶啪一聲拍到了椅子上,扭身就走。
宋遠鈞不知道這姑娘怎么了,怎么說哭就哭了呢,這桶怎么還扔下了啊?
“哎哎哎,那誰,你的桶!哎!”
沈星跑下樓坐車上才想起來抹了把淚,靠,丟死人了。怎么還哭上了呢?我可是宇宙無敵美少女啊,哭個毛線啊。越想越委屈,想著自己把保溫桶還扔了,里面兒可是燉了那么長時間的湯啊,自己都沒舍得喝一口呢。越想越氣,她鎖了車又返了回去,湯還是得拎回去,那桶還是自己花了二百塊錢從超市新買的呢。
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她懵了。桶不見了。
被保潔收走了?被護士撿回家了?不對不對不對,一定是剛才那個神經病醫生!
沈星那是什么人啊,自帶引線和打火機的炮仗,一點就著,立馬忘了身后那門里面躺著自己心心念念的大長腿呢,轉身就往護士站跑。
“哎,護士姑娘,你們這兒有沒有個長得特帥的醫生啊?這么高,長得特像趙啟平。”正是中午飯點兒,護士們也不忙,見個大美女笑瞇瞇地趴自家護士站上,吃吃地笑了起來。一個鼻梁上長著雀斑的小護士說:“你說的是宋遠鈞宋醫生吧?我們這兒就屬他最帥了。”
“嗯嗯嗯,他在哪兒呢?”
小護士往斜對面兒的屋子一指:“那兒,醫生辦公室。”
“謝謝啊!”
宋遠鈞把帶的飯放進了微波爐,然后去研究桌上那碗湯。顏色看著不錯,白白的,一看就燉了時間不短。嘖嘖嘖,那林俊可真沒福氣,賣相這么好的湯他竟然喝不著,便宜了自己這個撿漏的家伙。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直樂,端起碗喝了一口。
沈星推開門兒就看見宋遠鈞一臉癡迷地把嘴湊到了碗邊兒上,自己那保溫桶蓋子被放在一邊兒,還冒著熱氣,屋子里一股香味兒,可又不像是自己那湯的味兒。
“喂!你干嘛偷喝我湯!”
宋遠鈞一口湯全噴了出來,一手端著碗一手吃驚地看著沈星,然后把目光轉向了碗里面兒那湯,過了一會兒又看向了沈星,一臉的痛不欲生。
他把碗放在桌上,抽了紙巾擦桌子上的湯:“哎呦,我說姑娘啊,其實你是怕自己這湯把那病人給喝的病情加重呢吧?哎喲,我的天。”
宋遠鈞擦完桌子端起邊兒上的水杯一頓猛灌,完了朝呆立在門口的沈星招了招手:“坐吧坐吧。”
沈星這才反應過來了,啪一聲兒拍在了桌子上:“誰讓你喝我湯了!”
宋遠鈞嘴都麻了,但還是被沈星給逗樂了。這姑娘怎么就沒一句話是正常語氣說的呢,跟個火藥桶似得。
“幸虧我喝了,要不,指不定得有多少人被禍害呢。”
沈星磨了磨牙,瞅了瞅周圍沒有趁手的工具,要不非把這毒舌的家伙給砸暈過去。
她過去端起了那碗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什么東西啊。我湯難喝怎么了?要你喝了啊?我都還沒喝呢。”
宋遠鈞往后退了幾步,他以為沈星要拿湯潑他呢,誰知道沈星直接把碗湊到嘴邊兒去了,看樣子是要嘗一下自己的作品。
“哎……”宋遠鈞閉上了眼睛,默念了聲阿彌陀佛。姑娘,我也救不了你了。不說那湯的味道吧,那是我剛用過的碗啊……
沈星從那以后再沒熬過湯,用她的話講:熬湯會讓自己想起曾經的奇恥大辱。
她皺著鼻子忍了半天,還是跑到洗手池子那兒把嘴里邊兒那口湯吐了。靠,咸死了。
宋遠鈞笑得肩膀直抖,靠在墻上直揉肚子。
沈星有點兒不好意思,悶頭去收拾桌上的東西,準備拿了桶趕緊撤,太特么丟臉了。
宋遠鈞聽見微波爐叮了一聲兒,才停下了笑,轉身把熱的飯拿了出來。沈星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吸了吸鼻子,瞅了眼宋遠鈞剛端出來的飯。一盒米飯,兩樣兒菜,看不出是什么菜,顏色好看,聞著倍兒香。
“哎,你的飯啊?”
“啊!”宋遠鈞拿了筷子準備吃,見沈星眼睛冒著綠光盯著自己的飯,又樂開了。
“哪兒來那么多高興的,笑個不停!”沈星被笑得不好意思,連忙收斂了些,卻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從早上到現在可都沒吃飯呢。
宋遠鈞從身后的柜子里面兒拿了個碗和筷子,在水龍頭底下仔細洗了起來:“別收拾了,我好歹喝了你一口湯呢,這飯我也吃不完,分你點兒唄,當回禮了。”“那怎么好意思?”
“喲呵,你這么淑女我可真不習慣啊。”宋遠鈞一邊兒洗碗一邊兒調侃。
沈星大眼睛一瞪,宋遠鈞立馬擺手:“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嚷嚷了啊,吵得人頭疼。”沈星皺著眉往后退了幾步:“你小心點兒啊,甩人一臉水。”
“毛病!我個當醫生的都不講究,你到是細。”宋遠鈞把米飯給沈星撥了一碗,推到了沈星跟前兒:“坐唄,吃吧。”
沈星是真餓了,拿起筷子夾了塊不知道什么東西做的菜扔進了嘴里邊兒,邊吃邊叨叨:“你們這兒醫生挺掙錢的吧,這中午飯都從綠茶定啊。”
宋遠鈞知道沈星這是誤會了:“沒,我自己做的。這是個辣炒藕丁。你說的綠茶我去過,炒的沒我這個好吃。他家那藕不夠鮮甜。”“吹吧你就。”沈星吃飯快,眼瞧小半碗飯就下去了,宋遠鈞很少見女孩兒吃飯這么帶勁兒的,一般都跟小貓兒似得,吃兩口就不吃了,第一次見個女孩兒吃飯這么豪放的,跟著心情也好了,跟沈星搶著夾飯盒里的藕丁。
“真是我自己炒的,不信你看,這辣椒,他們家切的是絲兒,用的是泰椒,我這可是丁兒,用的是朝天椒,香。”沈星夾了個辣椒研究半天,也想不起來綠茶到底是絲兒還是丁兒:“總之我不信。”
“嘖,你這姑娘怎么這樣呢。不信的話,哪天我親自給你露一手。”
“吹吧你就。”
“你敢不敢吧?”
“煩不煩啊你,你敢做,我干嘛不敢吃啊?”
“那明天!明天周末!”
沈星揉著肚子下樓的時候,覺得自己真是個神經病,是不是神經病也帶傳染的啊?跟個神經病醫生吃了個飯,自己也神經了?竟然答應明天去宋遠鈞家看他做飯!不過宋遠鈞這名字還挺好聽的。
秦莊這兩天兒每天忙著,周涵聽大沈子說帶自己出去吃飯的時候原地蹦了蹦。哎呦,都好久沒見著大沈子了。
“你說什么?請咱吃飯這人你就見過一次?”周涵系安全帶的手停在了半道兒上,吃驚地看著沈星。
“啊!我在醫院碰上的。他說他會做飯,我不信。然后我們就打賭了,他要是不會做飯,就得請我吃一禮拜麥當勞。他要是會做,就給我做一禮拜的菜,菜隨我點。”
“這人是個二缺吧?這不管輸了還是贏了,他都落個請你吃飯的下場啊。”
“哈哈哈,我也覺得他就是個神經病。哎,不過那小子長得倒是不錯,特像《歡樂頌》里面兒的趙啟平。”
“王凱就王凱了唄,還趙啟平。”
“不一樣好嗎?他又不像蕭景琰,就像趙啟平!”
“腿長一米八啊。”
“兩米二吧。”
“靠,大沈子,你就是個腿控!”
“不,我是個菜控!”沈星一臉嚴肅地看著周涵。
“什么是菜控?”
“就是愛吃菜啊。”
“靠,那不是兔子就是吃貨吧,我看你像吃貨多一點兒。”
“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還智商呢!哎,你說他要是個變態殺手怎么辦?咱倆一進門兒,黑漆麻糊的,人一手一把手術刀,抵著咱倆喉嚨,陰森森地來一句:歡迎來到地獄!”
“周小涵,你特么被秦莊那二貨養得智商都喂豬了吧,這么二逼的情節你也能想出來?”
“沒有,他最近一有空逼著我和他一塊兒看恐怖片兒,這幾天看到《電鋸驚魂》了。”
“啊?”
“他說恐怖片可以增進兩人的親密程度。”
“靠,個老流氓。”
“是啊,他每次都嚇得半死,躲在沙發墊子后面兒拽都拽不出來。”
兩個人瞎扯了一路,到了宋遠鈞說的小區的時候,從門口的超市里買了個西瓜,被周涵嫌棄了好一頓:“靠,大沈子,你,你買個西瓜干嘛啊?”
“那買香蕉?”
“服了你了我就,走吧走吧走吧,你愛買啥買啥的。”
摁門鈴的時候,沈星把西瓜塞到了周涵手里邊兒,她忽然也覺得拎個西瓜上人家吃飯挺傻逼的。
大沈子我本來想一章寫完的,不過看來是寫不完了。我知道你們愛看,那就多寫點兒吧,嘻嘻。
大沈子和宋遠鈞挺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