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還有一個好故事和好聽眾,你的人生,就永遠都不算完蛋。
——【海上鋼琴師】
畫面中的小男孩叫1900,他是一個被遺棄在船上的孤兒。
給他起這個名字的人,是船上的老鍋爐工丹尼。
因為他是在新世紀的第一天撿到這個孩子的。
所以給他取了這個意義特殊的名字。
但很顯然,1900并不喜歡這個名字。
因為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1900拉了一大團粑粑。
由于沒有出生證明和護照,丹尼擔心1900會被移民局的人帶走。
所以,1900總是躲在弗吉尼亞號的船艙里面。
船上沒有課本,丹尼便用報紙教1900認字。
但當1900問到,“媽媽”是什么的時候,丹尼回答不上來。
因為1900是被母親遺棄在船上的。
丹尼沉默片刻之后回答1900,說“媽媽”是這世界上最能跑的純種賽馬,只要在“媽媽”身上下注,肯定能贏。
1900年紀還小,并沒有多想。
他接著問丹尼,孤兒院是什么。
丹尼一本正經地對1900說,孤兒院就像是一座大監獄,那里專門關沒有小孩的人。
1900并不知道,丹尼其實是在跟他開玩笑,臉色略顯惶恐不安地對丹尼說,那要是你沒和我在一起,他們是不是就會把你抓進孤兒院里?
丹尼被1900的天真逗笑了,笑著說他說得沒錯。
而后一臉寵溺地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跟他說晚安。
除了丹尼,船上的醫生、廚師、水手、無線電報員,還有侍者,全都對1900照顧有加。
就連平日里一向最為嚴厲的船長,也對他格外寬容。
有一次,1900在廚房里偷蛋糕被船長抓了一個正著,還把蛋糕砸在他的臉上,船長非常生氣,嘴上說著要讓丹尼帶他走,但卻沒有真的這么做。
就這樣,在佛吉尼亞號上,1900度過了一個非常幸福的童年。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他八歲那年,一場風暴突然來臨。
在劇烈搖晃的鍋爐房里,丹尼不幸被脫落的鐵錨砸中腦袋。
1900守在病床前,像往常一樣,強忍著眼中的淚水,給他念賽馬的報紙。
但這一次,丹尼再也沒有力氣和他開玩笑。
三天后,佛吉尼亞號的人給丹尼舉行了海葬。
1900再次成為了孤兒。
而他的鋼琴天賦,也在這個時候,顯露出來。
有一天晚上,1900走出船艙,透過朦朧的玻璃,看到了正在大廳里演奏鋼琴的鋼琴師,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而在這期間,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那就是移民局的人,發現了1900的存在,想要將他強行帶走。
但他們在船上,翻箱倒柜,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1900的身影。
他就像是突然間人間蒸發了一樣。
直到22天之后,1900方才重新出現。
而這一次,他坐到了鋼琴面前,用臟兮兮的小手,在干凈的黑白琴鍵上,彈奏出了這個世界上最優美的樂曲。
船上的員工,還有乘客,全都驚呆了。
他們有很多疑惑想要問1900,比如他這些天躲在哪里,又比如,他是什么時候,學會彈鋼琴的。
但最后,船長只開口說了一句,在夜里彈琴,這不符合規定。
而1900的回答則是,去TM的規定!
他就是這樣一個,不受世俗規則束縛的人。
從那以后,1900開始在船上,為乘客彈奏鋼琴。
他彈的曲子,就和他的人一樣,干凈而又純粹,既沒有名字,也沒有套路和章法,全都是即興表演,想到哪里就彈到哪里,這一度讓與他合作的樂手們,十分苦惱。
有一天,船上新來了一個吹小號的樂手麥斯克。
他是1900最好的朋友。
初來扎到的麥斯克,因為暈船,徹夜難眠。
1900帶著他,在搖晃的大廳里面,彈奏鋼琴。
通過音樂,治好了他暈船的癥狀。
但因為損壞船上的玻璃窗,兩人受到船長的懲罰,被安排到鍋爐房里鏟煤。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次特殊的遭遇,兩人很快變得熟悉起來,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有一天,麥斯克問1900,為什么一直不下船,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成為一個世界聞名的鋼琴大師,受到萬人追捧。
但1900的回答卻是——
他認為陸地上的人,浪費了太多時間,去問為什么。
冬天來臨時,巴望著夏天。
夏天到來時,卻開始害怕冬天。
人們總是不停地旅行,追尋四季如春的遠方。
但這樣的生活,并不適合他。
于他而言,陸地實在是太大了,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一旦進入其中,就會被迅速吞沒。
他雖然沒有去過陸地,但他知道,他適應不了陸地的生活。
他喜歡現在這種簡單平靜的生活,只需要敲動88個黑白琴鍵,就可以彈奏出無比美妙的音樂。
只是,每當宴會結束,一切歡聲笑語散去的時候,孤獨和寂寞,就會像潮水一般涌來。
這不禁令他有些動搖。
他所做的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
這一天,宴會結束之后,1900獨自一人,在船艙里彈琴。
在這里,他認識了一個被音樂吸引而來的老農夫。
老農夫跟他講了自己的故事。
他說他這一輩子,一直待在老家種地,從未離開過。
直到他的妻子,跟著牧師私奔。
而他的五個孩子,又因為發高燒去世,只留下一個小女兒。
他才心灰意冷,到處旅游,尋求生命的意義。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在一個不知名的城市里,看到了大海。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看到大海。
大海的聲音,仿佛一種吶喊。
從這吶喊聲中,老農夫領悟到了,生命是無限的。
他決定改變他的生活,重新開始。
他希望1900可以像他一樣,踏出這一步。
老農夫的話,對1900產生了很大的觸動。
但他仍然沒有下船。
依舊與孤獨為伴,就如同他小時候躲在船艙里面一樣。
有時候,無聊的他,還會在船上和陌生人打電話。
但所有人全都把這當成是一種騷擾,表現得非常不耐煩。
他的孤獨,沒有人理解。
而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堅持著什么。
到這里,影片已經進行到一半,迎來了全片的高潮部分——斗琴。
就在1900三十一歲這年,也就是1931年的夏天,世界鋼琴大師杰利,從報紙上看到了1900的事跡,心生不忿,向他下了決斗的戰書。
這場比賽,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就連媒體,也被吸引過來。
最終,1900憑借高潮的琴技,贏得了比賽。
斗琴比賽,讓1900聲名大噪,唱片公司也聞風而來,請1900錄制唱片。
一開始,1900只是漫不經心地進行彈奏,琴聲略顯紊亂。
但就在這時,1900突然透過船艙玻璃,看到了一個剛剛睡醒,到甲板上面洗臉的少女。
少女并沒有發現他,而是把船艙玻璃,當做鏡子,整理頭發。
少女的出現,讓1900的琴聲,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他將他在少女身上看到的困倦、迷茫,還有淡淡的哀愁,通過琴聲,表現出來。
這首曲子,溫婉動聽,娓娓道來,訴說了一股哀而不傷的情思,得到唱片公司老板,還有在場其他人的一致肯定。
但就在唱片公司老板,準備將唱片帶走的時候,1900卻是突然將唱片搶走,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名聲還有財富。
這是他第一次動心。
他打算將這場唱片,送給少女,向她表白。
但話到嘴邊,他卻沒有勇氣說出口。
不過,從少女與其他乘客的談話之中,1900意外得知,原來少女就是那個老農夫的小女兒。
他的內心,再次產生了動搖。
到了夜里,他因為思念少女,睡不著覺,偷偷來到船艙里面,看著熟睡之中的少女,情不自禁地低頭親吻了她一下。
少女有所察覺,醒了過來。
1900就像是偷東西被警察抓住的小偷一般,連忙驚慌失措地轉身逃跑,好在最終有驚無險,少女并沒有發現他。
第二天,弗吉尼亞號靠岸。
看著準備下船的少女,1900終于鼓起勇氣,想要將唱片送給她。
但因為下船的人太多,兩人沒能說得上幾句話,就被擁擠的人群分開。
臨別時,少女親吻了一下1900的臉頰,并且告訴她,他們家的住址,邀請1900到她家去做客。
1900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少女走后,1900掰斷了那張唱片,給這段無疾而終的初戀,畫上了一個句號。
就這樣,1900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在船上為乘客進行演奏。
但所有人都知道,在他歡聲笑語的外表偽裝之下,隱藏著一顆悲傷的心。
所有人都在為他感到可惜,但沒有人開口勸說。
因為他們知道,除非1900自己想下船,要不然誰也說服不了他。
而就在他們以為1900這輩子再也不會下船的時候,他自己突然主動提出來,他要下船去看海。
但他要看的,其實不是海,而是那個少女。
這只是他的借口而已。
到了下船那天,1900和船上的所有人擁抱告別。
所有人都表現得非常不舍,以為他們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
但就在他走到舷梯的中間,快要上岸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陸地上一眼望不到頭的高樓大廈,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隨后,他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全都感到無比意外的決定。
他并沒有下船,而是摘下頭頂的帽子,丟到了海里。
讓它代替自己,回到岸邊。
而他自己,則是轉身回到了船上。
他總是很擅長做出這樣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在那之后,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躲在船艙里面,不再和任何人說話。
直到過了許久,他方才重新出現在麥斯克的面前,告訴他,他已經想通了,不會下船。
麥斯克見他說話的神情,非常認真,便不再勸說。
不久之后,麥斯克離開了弗吉尼亞號。
臨別之前,他們進行了最后一次合奏。
以這種方式,進行告別。
麥斯克走后,1900繼續留在船上,為乘客彈奏鋼琴,一直到戰爭爆發,一直到弗吉尼亞號報廢,被人送到了造船廠里,準備炸掉,他仍然留在那里,沒有離開。
而就在弗吉尼亞號準備炸掉的前一天,麥斯克偶然間從一間二手樂器店的老板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他知道,1900一定還在船上,沒有離開。
為了拯救昔日的摯友,麥斯克想盡各種方法,終于在廢棄的弗吉尼亞號里面,找到了1900。
而1900,也終于道出了當年為什么沒有下船的真相。
他告訴麥斯克,他當初之所以沒有下船,是因為他看到,城市的建筑,一望無際,什么都有,唯獨沒有盡頭。
他不害怕,眼前的高樓大廈,他擔心的,是在無限延伸的城市后面,他所看不到的那些東西。
這種對于未知的恐懼,阻攔住了他的腳步。
當他坐在鋼琴面前的時候,他只需要面對88個琴鍵就好。
使用這些有限的琴鍵,他能夠彈奏出無限的樂曲。
這是他喜歡,并且能夠接受的生活方式。
但是,當他站在舷梯上面,他看到的世界,是由幾百萬甚至幾億個琴鍵組成的,沒有盡頭的鍵盤。
在這個無限的鍵盤上面,他無法彈出任何音樂。
因為這是上帝的鋼琴。
要是他坐上去,那就坐錯位置了。
對他來說,陸地是一艘太大的船,一個太漂亮的女人,一段太長的旅程,一瓶太濃的香水,是一篇不知該從何處譜起的樂章……
他永遠也無法走下這艘船。
所以,最好的結局,就是走下人生的舞臺。
因為對于別人來說,他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只要麥斯克不告訴其他人,便沒有人知道,他躲在船上的事情。
麥斯克內心非常不舍,但他尊重了1900的選擇。
最后,1900以空氣作為琴鍵,為他自己,還有即將爆炸的弗吉尼亞號,演奏最后一曲。
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弗吉尼亞號,瞬間變成一片火海。
而1900,也如愿以償,永遠留在了這艘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