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2017-11-02 橡樹
1944年5月11日，遠征軍在高黎貢山山區及周邊戰場，發起對日攻擊作戰后，大小數十戰，到6月21日，53軍寸土寸血，終于占領南齋公房、江苴街等地。
至此，第一波反攻，遠征軍基本完成了對高黎貢山日據地點的攻擊。隨之，松山、騰沖和龍陵等地，便暴露在遠征軍攻擊之下了。
滇西大反攻首要攻擊要點，便是松山、騰沖、龍陵三處。這也是日軍第56師團于滇西三角防御體系三角支撐點。
日軍意圖據此防御國軍反攻，也企圖據此，控制由龍陵延伸到芒市、遮放、畹町的滇緬公路。
而要打通滇緬公路，形成印度至云南大后方的抗戰補給線，拔掉松山、騰沖和龍陵，當然也是整個遠征軍實施大反攻的主要戰略目標。
激戰騰沖，勢所難免。
現在，騰沖疊水河畔、來鳳山北麓，國殤墓園碧草萋萋。作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之一，云南的省級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國殤墓園，正是那一段壯懷激烈抗戰史的不朽豐碑。
那么，回到1944年6月27日吧。那一天，遠征軍數萬大軍正向騰沖方向運動，先遣部隊終于出現在騰沖郊外。
其間，第20集團軍主力兵分三路，在隨軍的云南當地平民后勤支持下，在美軍后勤保障下，一路作戰、整頓、補充，快速機動向日據松山、騰沖和龍陵三地發起總攻勢。
作為遠征軍北路攻擊集群，第20集團軍負責對騰沖一帶日軍發起攻擊，收復騰沖，打掉日軍三角防御體系的北端一角。
是日，第20集團軍前衛部隊開始向騰沖縣城、來鳳山放出警戒線。騰沖亦然成為戰場。此刻，到后來數日，通往騰沖的大路小路，源源不絕的遠征軍或者行軍，或者乘車，風塵仆仆趕往站場。
汽車、馬車、牛車絡繹不絕。當地鄉民的歡呼聲同樣不絕。當天，前期趕到的騰沖城下的遠征軍炮兵便開始設置觀察所，準備炮兵陣地。眼看天色未晚，性急的炮兵指揮官則命令架炮，開始試射日軍陣地。遠征軍除第2軍有軍直炮兵團、營外，其余各軍只有一個山炮營。各師火炮也很零星，一般都沒有山野炮營。
遠征軍開始反攻的最大遠程武器75美式榴彈炮。
圖為遠征軍戰士正在擦炮。他，無疑是一個孩子。
反攻滇西的中國遠征軍全軍最先進的遠程火力，僅是24門美式75毫米山炮，以及宋希濂部第2軍12門蘇式76毫米山炮，第6軍山炮營10門蘇式76毫米山炮。
聽上去似乎有了美援，遠征軍已經鳥槍換炮。實則情況卻非常惡劣。
滇緬路沒有打通，囤積在印度的物資無法轉運中國，少數駝峰航線轉運到中國的物資卻又杯水車薪。更兼中美軍事外交協調的繁瑣、誤會。
由此，承擔攻擊任務的遠征軍，遠征軍遠程火力和單兵裝備和國內戰場基本采取防守反擊的友軍，幾乎完全沒有區別。
即便如此，遠征軍試炮，還是吸引了很多和順當地鄉民圍觀。大炮轟之，來鳳山日軍陣地不時升起的一朵朵黑云，圍觀鄉民也就鼓掌喝彩。零星的試炮轟擊，爆炸聲和圍觀鄉民鼓掌喝彩，國軍陣地煞是熱鬧。
自強渡怒江開始，國軍一路劈荊斬刺，大小數十戰，犧牲慘烈。此刻，抗日勝利曙光照耀，他們即將見證抗戰以來，國軍大反攻和第一次收復失陷的中國縣城。
最先抵達騰沖西郊的和順村，是遠征軍預備2師。該部各部先頭部隊和零星日軍斥候接戰，當地鄉民印象尤深。
保山、騰沖一帶，素來是善戰的滇軍主要兵源地區，當地百姓豪爽、剛勇。淪陷之后，該地百姓不甘日軍殘暴蹂躪，血性使然，激烈抵抗，持續兩年，從不間斷。
此刻，他們終于迎來了反攻大軍，無不喜氣洋洋，紛紛以出力出工幫助遠征軍為幸。
如《我的團長我的團》那一幕，當龍文章率“炮灰團”進入禪達之后，當地鄉民奉之以水果、米飯、茶水以及他們淳樸的微笑。
是時，第20集團軍總司令霍揆彰將軍也將司令部設置于騰沖以西和順村。
7月8日，第20集團軍明確了先打騰沖城外日軍要塞來鳳山，再實施攻城的作戰計劃。
很快，參與攻城的第36師自騰沖以西，預備第2師、第116師自騰沖西南，完成了對來鳳山實施攻擊的集結、部署。
此外，各部遠征軍也沿騰沖各個進出要道，對日軍放出警戒線。至此，日軍騰沖守備隊完全處于被優勢遠征軍圍打的被動態勢。
日軍孤軍，死局無解。
遠征軍軍、師以下，以營、團作為主要攻擊單位。沿主攻方向，準備了相應的各類山炮、迫擊炮多個攻擊陣地，以及炮兵前敵觀察哨位。
同時，遠征軍圍城各部截斷日軍退路后，尤其重視對縣城和來鳳山日軍據點進行有效阻隔。
日軍最高城防指揮官藏重康美大佐在劣勢下，雖然企圖縣城與來鳳山互為犄角守城，無奈這一思路顯得頗有冷兵器戰爭的思維。
在有遠程攻擊和戰機參戰的現代化戰爭，根據遠距離交戰，戰力強者更容易取勝的戰爭公理，優勢一方可以利用遠程打擊，實現分割日軍，并且予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日軍分散防守。
日軍看似固若金湯的守勢，如果對付缺乏遠程火力的國軍當然有效。然而，遠征軍對騰沖攻勢，將得到中美空軍的支援，以及較為充足的彈藥支援。
如此一來，困守騰沖的日軍本是孤軍，如今被分隔，成為騰沖縣城和來鳳山要塞兩部，純粹是孤軍中的孤軍。
反之，參與騰沖攻勢的國軍，再不像以往那般，一旦就位，就急于以血肉之軀奮勇當先去攻堅了。
很可能，這是抗戰八年來，國軍首次較為程序化的戰前預備。
他們需要做的，有很多他們之前沒有接觸過的，當時先進的機械化戰爭的戰前準備工作。比如，準備炮位，準備觀察，準備空投，準備信號聯絡空軍等等。
教授遠征軍士兵學習戰防槍的美軍顧問。
當時，有至少100人以上的美軍顧問、參謀進入了騰沖城下遠征軍指揮序列。
他們帶來的先進的軍事理念和即將開始的血戰，將錘煉這支于艱苦抵抗侵略的軍隊，在未來對日作戰中，變得更為強悍。
當日，國軍炮兵再次對來鳳山為主，發起大規模火炮試射，以及大規模火力偵察。
顯然，在美軍大力支援和補給，以及美軍參謀、顧問參與協調、謀劃下，國軍攻擊前的準備顯得從容、自信，且有條不紊。
騰沖古城，外墻為石頭砌成，近乎垂直。內墻則是坡度很緩的土坡，土坡稀疏有樹。
頗具冷兵器時代特色的古城墻，在美軍直接支持下的機械化戰爭中，反倒成為不太理想的防御工事。日軍事先并沒有注意這點，一旦遠征軍以空軍、重炮開始攻擊，城墻上、下日軍，則處于無死角的挨打場合。
發起總攻之前，盟軍空軍和國軍曲射炮的轟擊，一次又一次撼動、瓦解著日軍的士氣。
兩軍步兵尚未接火，困守騰沖的藏重康美大佐以下近2000日軍，除寥寥觀察哨之外，其余則心情沉重躲在掩體，不時耳聽炮彈嘯叫、轟炸，更是惶惶不安。
是時，率軍救援松山、騰沖的日軍高參辻政信大佐，這位曾經策劃、指揮的諾門坎日蘇會戰中，日軍的“愛國”“名將”，數次往騰沖攻擊，終于為遠征軍擊退。
他在無奈回轉的路上，心有不甘，哀嘆不已，稱松山、騰沖兩支被圍的孤軍，已為“火中二子”。
抗戰八年，日軍第56師團的“火中二子”，終于嘗到了處于戰略劣勢，處處被動挨打的滋味。
慶幸的是，騰沖守城日軍決心拼死一戰，其指揮官藏重康美大佐或者人性未滅，也或者其他原因，在國軍圍城之前，下達命令把城內平民全部驅逐出城。
曾經位在茶馬古道要地的繁華縣城，圍城之后，除卻偶爾冷槍冷炮之外，無聲無息，寂靜一片，宛如死城。
騰沖城外，便是來鳳山。日軍兩處設防，互為犄角。打掉來鳳山，開辟攻擊騰沖的道路，自然也就是遠征軍攻擊的首選。
遠征軍戰士。抗戰進入1944年，中國無數少年走向抗日戰場。在遠征軍里，因有美軍戰地記者拍攝照片，所以，我們今天才可以知道，當年的遠征軍，有很多這樣的少年戰士。
7月11日，中美聯軍對來鳳山日軍守備陣地發起總攻擊。
這是抗戰八年，國軍首次以收復城池失地，發起的第一次攻堅戰。也是在美軍顧問、參謀謀劃和聯絡下，率先以空襲，以重炮，開始的第一場機械化立體攻城作戰。重炮急襲之后。當日，盟軍轟炸機編隊對日軍實施了8次較大規模的轟炸。如此攻擊，近乎持續了一日。有了美軍軍援，裝備一貫簡陋的國軍，第一次體會到了優勢的重火力掩護下，作戰的“輕松”和“幸福”。
此刻，他們在陣地上點煙悠閑談笑，好奇看著天上的飛機飛來飛去，興致勃勃目睹日軍縮頭挨炸。不僅是他們，四周膽大男女老幼百姓也在距離戰場遠處，三五成群，興高采烈如同過節，大呼小叫觀看日軍挨炸。
不時，美軍運輸機開始向國軍制定區域投送軍需物資和彈藥，降落傘落地，百姓一擁而上，爭相運送，軍民無不笑盈滿面。
7月12日，由轟炸機、火炮擔綱的攻堅前奏結束。步兵開始向來鳳山發起攻擊。
來鳳山衛星圖，右上為古城，左邊和順，即為當時遠征軍發起攻擊的出發點。
對應類似等高線的衛星地形圖，由此可見來鳳山與騰沖古城互為犄角的地理態勢。
重兵壓境，來鳳山日軍指揮官可能急昏頭。戰前，日軍為掃清射界，或燒或砍，清理了本來尤其復雜的植被。此刻，來鳳山光禿禿一片，雖然射界確實很好，但是，國軍炮兵和美軍戰機轟炸引導的觀察效果當然更好。
若干日軍鋼筋混凝土明暗堡壘、工事，直接裸露。自然遭受了劈頭蓋臉一陣狂轟濫炸。 到遠征軍發起步兵沖鋒時，因營盤坡一帶地勢復雜，來鳳山頂文筆塔隱蔽到位，其余的日軍來鳳山防御體系目標，被有效摧毀小半。然而，日軍經營日久的來鳳山陣地，殘留的鐵絲網、鋼筋混凝土明暗堡壘，依然幽幽潛伏在步兵沖鋒的路上。這是單兵裝備簡陋的國軍步兵幾乎不可逾越的障礙。
預2師，對來鳳山實施攻擊的主力師。
這支自1937年底于貴州組建的野戰師，一直是國軍二、三流戰力的部隊。該師經歷近八年惡戰，每戰陣亡過大，老兵并不多，戰斗兵多來自云、貴、川的新兵補充。1943年初，該師調赴騰北淪陷區，專門對日游擊。該師血勇有余，而裝備簡陋，如是《我的團長我的團》里龍文章的團隊一般，可謂是標準的“川軍團”式的“炮灰”部隊。
該師攻堅，士氣、勇氣、血氣卻絕不含糊。 首次總攻，即以兩個主力團，以營連規模，分兩路攻山。無奈，各部官兵憑借單兵輕火力武器，對日軍殘余的鋼筋水泥永備工事毫無撼動。數次沖進日軍前沿陣地，都無解決日軍永備工事有效辦法。隨著攻擊進入縱深，該部被日軍以永備工事火力急襲壓制。隨之，日軍數次組織瘋狂逆襲，國軍不得不退下，再次組織攻擊。
如此拉鋸一天，預2師為日軍永備工事火力壓制，進展甚微。
遠征軍當年的伙食。和國內戰場友軍比較，雖然同樣連石帶糠，但是，似乎至少吃得飽了。
目前，在評論遠征軍的“軍迷”里，廣泛流行一種荒唐的見識。即：遠征軍以數萬攻擊日軍一、二千人，卻每每傷亡非常慘重。
缺乏基本的軍事常識，缺乏對軍史體系化的了解與認知，使得這類荒唐的結論，一時，頗有市場。
其實，就軍事角度去看，步兵對永備工事的攻堅戰，始于日俄戰爭，盛于一戰。躲在塹壕、鐵絲網后面的鋼筋混凝土明暗堡壘的守軍，幾無例外，都可以對攻擊部隊予以最大殺傷。
直到二戰，在歐洲戰場上，德軍、美軍、俄軍多以坦克、裝甲部隊及空軍掩護戰機的閃擊戰，大縱深迂回鉗擊等作戰，這才破解了鋼筋混凝土的永備工事不可逾越的威力。
即便如此，在毫無回旋的太平洋硫磺島攻堅戰上，美軍以各類艦炮、火炮、坦克、戰機輪番攻擊的壓倒性絕對優勢，鏖戰36天，耗費了近乎天文數字的各類炸彈，這才以6:10的傷亡比，擊敗日軍。
二戰攻堅，比較典型的是德軍圍攻斯大林格勒和后來的蘇軍圍攻柏林。這類戰例，有興趣朋友不妨查閱。
尤其蘇軍圍攻柏林戰役。蘇軍以空軍、火炮絕對碾壓德軍之優勢，同樣是付出極慘重傷亡之后，這才攻克柏林。
由此可見，騰沖城下，遠征軍雖然有空中、炮火遠程支援，但是，空軍轟炸烈度遠遠不可能達到瓦解守軍永備工事的等級。每次攻擊前，也不過是山炮轟擊，且炮火準備不過一、二個基數。
憑借手里的單兵武器，撲向塹壕、鐵絲網后面的鋼筋混凝土明暗堡壘，這意味著什么？
無數次，冒死攻近了日軍鋼筋混凝土的明暗堡壘，國軍士兵以炸藥包、集束手榴彈輪番使用，直至耗盡攜帶爆破器材，最終，大多對日軍永備工事也是無可奈何。
如此一來，傷亡自然加大。
萬里的云貴高原，碧空白云，松濤陣陣。
當日，預2師一連數次發起沖鋒。每次命令一下，沖鋒號響起，無數奮勇當先的國軍士兵一片又一片，倒在了光禿禿的山坡。在觀察室里的美軍參謀和顧問目睹，不僅黯然惋惜、熱淚潸然。
美軍顧問、參謀就對來鳳山攻勢，緊急與印度方面協調。7月16日，美軍向騰沖戰場空投了當時最先進的10余具火焰噴射器。
火焰噴射器，二戰時期攻堅利器。美軍教官介紹火焰噴射器的使用。教者之認真，學者之認真，目睹他們的表情，可以感受到當時輕松、愉快的氛圍。
美軍顧問向虞嘯卿，不，是第20集團軍總司令霍揆彰，詳解火焰噴射器的使用，尤其強調是攻堅鋼筋水泥永備工事的利器。
霍揆彰當即下令，發預2師5具。
霍揆彰總司令對預2師師長顧葆裕予以鼓勵后，厲色命令：你師習慣游擊，他們說不能打硬仗，今天，我優先配發你5具火焰配射器，希望你總攻發起時，攻占來鳳山。否則，軍法從事。
屢屢攻擊，傷亡慘重，進展艱難，第20集團軍司令部也不斷調整攻擊。
期間，有文章記載，集團軍副總司令兼54軍軍長方天，因不擅步炮協同，戰場閑置美式火炮，被免去軍長兼職。副軍長闕漢騫升任軍長。
第20集團軍在騰沖城下時，除卻不到10門75口徑美式山炮，再無其他重型美式火炮。
如火焰噴射器等軍援，也是激戰來鳳山后，這才陸陸續續、零零星星抵達。
本身就寥寥無幾的美式火炮，豈有閑置道理？軍史最可怕的誤讀，是寫軍史的人過于信賴當事人回憶資料，以及若干文字資料。
稍加分析，騰沖城下雖然遠征軍占據絕對優勢，但是，除卻彈藥，緊急軍需之外，遠征軍并無領先國內抗戰軍隊的任何優勢。
其伙食之低劣，不過確保一班戰士，可以飽餐一背篼的連石帶糠的糙米而已。
遠征軍和全副武裝美國制式武器的駐印軍，全然兩個概念。
關于這點，我在《1944，中國遠征軍，血戰高黎貢山》里，多有陳述。不提。
7月26日，總攻發起。
美軍空軍以輕型轟炸機18架，分三批轟炸來鳳山營盤坡、文筆塔等日軍陣地。
美軍運輸機向國軍陣地空投彈藥，保山、騰沖一帶青壯鄉民自發支前，保障了國軍炮兵對日軍發起猛烈轟擊。
不僅是自發支前，戰場遠方，當地鄉民三五成群，如是戰場啦啦隊，每次國軍沖鋒發起，鄉民們更是怒罵日軍，歡呼國軍。
在隆隆炮聲中，在鄉民們的歡呼聲里，遠征軍向來鳳山發起了空前規模的步兵攻擊。
抗戰八年，位處西南邊陲的滇西的抗戰故事幾乎暗淡于歷史。然而，滇西人民對日侵略的反抗之劇烈，對抗日軍隊之支持，其情真切，其氣血勇，讓人至今回望，不禁熱淚潸然。
轟炸結束，當先國軍沖鋒的官兵，以機槍近距離壓制日軍，掩護國軍火焰噴射手躍進、抵近日軍堡壘。
相距2、30米后，在日軍瞠目結舌之間，國軍火焰噴射手抵近攻擊，攝氏1000度的烈焰，鉆入堡壘。
瞬間，昔日堅不可摧的鋼筋水泥明暗堡壘，頓然黑煙、烈火。
恐怖的慘叫聲里，沾滿燃油，渾身冒火的垂死士兵竄出堡壘，隨即被手榴彈一陣好炸。
預2師官兵多是云、貴、川籍貫，他們個子不高，動作靈活，擅長山地運動。5具火焰噴射器，成為他們攻山的五路先鋒。
每次攻擊得手，該師主攻兩團士兵更為振奮。
這是火焰噴射手壓制、消滅了日軍永備工事，隨后的遠征軍官兵便對縱深發起猛攻，直到遇到下一個日軍工事。
這是抗戰史上，國軍使用火焰噴射器對日作戰的首戰。
利器在手，攻無不克。當先的國軍在午后已經部分打上來鳳山頂峰的文筆塔一帶。
歷來以為國軍攻擊孱弱的日軍，為突如其來的火焰噴射器威力震撼，也為確實不支國軍此起彼伏密集發起的攻勢，轉身逃竄。
在戰后日軍的史料記載，來鳳山上，日軍最高指揮官成合大尉及官兵有臨陣脫逃之嫌。這當然也是來鳳山攻擊戰中，預2師官兵輝煌戰功的佐證。
戰至下午，國軍當先數營，以班、排分路向山頂發起全面攻擊。喊殺震天聲中，國軍官兵無不爭先恐后往文筆塔追殺。然而，沖鋒步調過快，搶先登頂的國軍官兵遇到了意外的重創。最先登頂的國軍官兵尚來不及收拾陣地，即遇到日軍組織的最大規模的逆襲。匆忙之間，兩軍短兵相接，6、700人攪渾一起，開始肉搏血拼。
此刻，按照攻擊計劃，中美聯軍轟炸機正呼嘯趕來。聯絡已經不及。在前敵指揮所觀戰的霍揆彰目瞪口呆，目睹了中美空軍在來鳳山上，不分敵我的濫炸。霍揆彰跺腳亂罵聯絡參謀，甚至指著美軍顧問鼻子，一陣湖南土話，憤怒斥責。
在1944年歐洲戰場和太平洋戰場上，因聯絡失誤，導致的誤炸友軍的軍事事故頻頻發生。
這也是滇西大反攻中，遠征軍作戰遇到的第一次誤炸。
美軍輕轟炸機誤炸來鳳山時，國軍和日軍殊死拼殺并無停止。廝殺熾烈之際，炸彈落入人群，倒下一片。隨后，繼續廝殺、肉搏。
最后，瘋狂逆襲的日軍遭遇全滅。國軍傷亡也頗為慘重。
很多朋友通過《我的團長我的團》而了解遠征軍。不過，這張幾乎人人都有鋼盔的劇照，卻不是史實。當年的預2師攻打來鳳山，幾乎沒有配備鋼盔。不僅預2師，在宋希濂集團軍，鋼盔同樣很少。
預2師雖然不是國軍一流的野戰部隊，然而，在來鳳山上的預2師，其軍令嚴明，戰斗精神高昂，再也不是之前的一敗千里的華北國軍。
攻山的國軍軍官多持毛瑟手槍、沖鋒槍，甚至步槍，率先沖鋒。主官不退，其余官兵自然奮勇向前。
當時，國軍攻擊主力團指揮所距離敵陣不過500米。
是時，國軍曾經一連此起彼伏，氣勢如虹發起十多道沖鋒，士氣不衰，攻勢不減，徹底崩潰了來鳳山日軍士氣。
天色將晚，各路國軍更是猛烈發起一次比一次更為凌厲的攻勢。
這時，騰沖城里的日軍，眼巴巴看著兩軍混戰，再無二法予以援助，只好坐看日軍越戰越少，來鳳山上主要陣地次序插上遠征軍戰旗。
戰至傍晚，國軍終于消滅了日軍，全面占領了來鳳山頂全部陣地。
遠眺來鳳山，其塔，即為當年鏖戰最熾之處文筆塔。當時為美軍轟炸炸毀，后來修建。
夜深，善于鉆山洞潛伏的殘余日軍，小部分發起夜襲。隨即，被枕戈待旦的預2師各部分別全滅。
是夜，鏖戰整天，國軍毫無困意，在后續友軍配合下，不時冷槍冷炮，據點搜山。另外一小部分日軍見勢不妙，于夜色中，往騰沖縣城尿遁。
27日，晴空萬里，來鳳山上，遠征軍軍旗飄飄。國軍清理戰場，繳獲來鳳山日軍山炮2門、步兵炮及迫擊炮各1門。據此可以認為，來鳳山守備日軍為日軍一個加強中隊，或者一個殘編大隊。
是役，預2師全師共陣亡官兵189人、負傷194人。除少數連夜尿遁的日軍外，日軍來鳳山守備隊被全滅，擊斃日軍167人。
28日，來鳳山升起中國國旗，54軍前敵指揮所也隨即搬上山頂。54軍前敵指揮所搬遷之時，騰沖古城一帶士紳、鄉民、幼童猶如歡慶盛大節日，他們擁簇著遠征軍的中美將領們，中美戰地記者們一路登高。
是日，碧空萬里。來鳳山上，軍旗飄飄，笑聲朗朗，一片喜慶。
由來鳳山居高臨下，日軍盤踞的騰沖古城一片陰沉、寂靜。偶爾，日軍往返調兵遣將，無不在來鳳山上目睹之下。
騰沖古城，收復在即。
欲知遠征軍暨滇西大反攻后事，請關注本公眾號，請與橡樹同行。支持、鼓勵本號原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