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一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又休班了，張小雅卻不想回家，但不回家又沒地方去，原來的同學畢業后都工作了，沒時間聚在一起玩了，那些同事都拖家帶口的更沒時間，也沒心思陪她去玩兒。宿舍肯定是不愿呆的，再說宿舍也沒人，也沒玩的，也只好回家了。

張小雅的家在離這個縣城十幾公里的小鎮上，坐公車四十分鐘的車程。雖說是小鎮但家里條件比城市還要好。張小雅的爸爸在建筑公司，是個小的包工頭，媽媽是村里的婦女主任，除了都能上班掙錢家里還有幾分閑地，所以在生活上是富足的。張小雅很知足，她常常為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而慶幸，而感恩。可能正是因為富足的生活讓她有些好高騖遠，常常拈輕怕重，眼高手低。再者這十八九的年齡正好是個叛逆期，尤其這群八幾年的孩子，從小沒受過苦，都是在蜜罐里長大的，你讓他去吃苦，去腳踏實地，還真有些難！！

張小雅也就是為這事和爸媽鬧的不愉快。她快痛恨死這個工作了！你說一個女孩子，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嬌小，柔弱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去殺豬，去當屠夫呢？？怎么可以整天與一群媽媽級的大老娘們在一起，聽她們東家常李家短的胡咧咧呢？她還有許多夢想還沒實現呢！雖說自己沒考上大學，但自己依然是有追求，有理想的有志青年??！她覺得她現在要被周圍的環境窒息了，她必須離開這里，要不然她一定會瘋的！！

家，就是好啊，是在外漂泊的心終將回歸的港灣，是無論何時都可以?？康母蹫?。劉霞一看寶貝女兒回來了，從冰箱拿出一大塊牛肉放到高壓鍋里燜上了。奶奶也笑著迎了出來“小雅，今天不上班??？”“啊，今天沒豬”說完她自己想笑，這話是什么意思呢？如果在大街上聽到別人對話，有人這樣說的話，還不得全部側目，讓人又費解，又好笑。

“哦，你看這活多好啊，沒豬的時候就歇歇”奶奶說著坐到椅子上想和她聊會。

張小雅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不想談論這個工作，盡管這個工作是爸爸花了兩萬塊錢，是大爺求爺爺告奶奶幫她找的，但她不喜歡，甚至說是厭惡。因為這個工作跟她想像的差距太大了。。。。。。張小雅打開電視，坐到沙發上，拿著遙控器一個頻道一個頻道的亂換。

“你爸爸知道你回來吧？”奶奶又問。

“知道，我爸把我送回來的”說到爸爸張小雅從來都是敬愛有加。

“我怎么沒聽到車響？”奶奶疑惑的問

“他把我送到門口就走了”張小雅看著電視目不轉睛的說，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哦，那是你爸爸很忙啊！”奶奶分析

張小雅不知道老爸忙與不忙的概念，在她的印象里，都不知道老爸在忙什么，就連老爸上什么班，做什么工作也是最近兩年才清楚的。

劉霞在廚房里忙了一會兒，又來到客廳，對張小雅說：“喝點水，我有沏的茶，你喝不喝？”

張小雅呆著臉看電視，咧著嘴傻笑，完全沒聽到老媽的話，“你看你那個呆瓜，跟你說話呢？喝茶嗎？要喝自己倒！”

“知道了！”張小雅不耐煩的說

“你還困吧？今天殺了多少？”老媽問“幾點下的班？”

“沒殺呢”張小雅頭都不扭一下繼續看電視

“怎么沒殺??？”老媽繼續追問

“沒豬呢！”張小雅更不耐煩了

“哦”劉霞沉默一下倒好茶又說“那你還睡覺吧？睡一會兒吧！做好飯，我叫你！”

“不睡！”張小雅氣呼呼的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氣什么，氣老媽打擾她看電視，氣老媽問的太多，氣她的工作？

劉霞不再說話，自己喝了兩碗，看著呆呆看電視的寶貝女兒還是忍不住又問道：“你在單位上領導批評你了？”

張小雅翻老媽一眼白眼“沒有”

“你跟同事鬧別扭了？”張媽繼續追問

“沒有”張小雅聽老媽這樣說更生氣了。

“那你怎么這樣說話？誰又氣著您老人家了？”張媽聽了開玩笑的說。

張小雅終于露出了笑臉，但還是不想說話。自己想想也是，氣的什么，自都不知道。其實笑對于她來說很簡單，因為她本就是一個簡單的人。

老媽又倒了兩碗茶，放到她跟前：“喝點水，想睡覺就睡覺去，不想睡覺就幫著你奶奶做飯，別光看電視！我得洗衣服去了！”說完徑自出去了。

客廳里張小雅還在對著電視傻笑。笑了一會兒站起身向廚房走去，奶奶在廚房里忙活著?！澳棠蹋医o你幫忙吧！”張小雅摟著奶奶的脖子撒嬌的說。她和奶奶的關系很好，有些不愿和老媽說的話，她都和奶奶說，主要是奶奶特別精明，什么事也瞞不過她老人家。說實話她們家的日子能過的這么好，有很大原因是因為奶奶。奶奶在他們家的地位相當重要，比老佛爺還金貴。她老人家說了話，爸爸媽媽姑姑大爺，沒有不聽的，當然這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老佛爺講得在理！俗話有云：“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嘛！

“不用”奶奶和藹的說“我自己就行，我喜歡做飯，你累吧？累了就去睡會”

“不累”張小雅坐到小馬扎上看奶奶切菜。

“現在晚上能起來了吧？？”奶奶關心的問

“還行吧，這么多人都起，亂哄哄的，起不來的也起來了”張小雅笑著說。

“宿舍里有不少人?。俊蹦棠膛ゎ^看著她問

“還行吧，四五個吧”張小雅說

“她們是結婚了的還是沒結婚的？”奶奶問的仔細

“還有一個沒結婚的！”張小雅一邊說一邊拿著一根柴禾棒在鍋臺前亂畫。

“怎么結婚的還在宿舍里??？”奶奶問

“她們家遠，在城里沒房子，晚上上班害怕，就住宿舍里，下班再回家”張小雅說

“噢，那個沒結婚的比你大多少？”

“誰知道，可能大個五六歲吧”張小雅說：“她也快結婚了”

“你和她們聊天吧？關系好吧？”奶奶問這句話是太了解她的脾氣了，高興了跟人說一句，不高興看都不看人一眼。

“聊啥啊，沒聊頭！關系都一般吧！”張小雅覺得很正常，沒什么共同語言，所以不會聊天啊。

奶奶把菜盛到盤里“她們都是干什么?。俊?/p>

“膘油吧，還有切小肉”張小雅不是很確定。

“哦，那個活輕快吧？”奶奶問

“還行吧”在張小雅思想里，什么都差不多，跟這個工作有關的任何事她都不喜歡，都不想關心。

“現在，你那個科長還兇你吧？”奶奶繼續問著，奇怪的是張小雅不生氣，不著急，跟奶奶在一起說話奶奶問再多她都沒煩過。

“不大兇了”張小雅如實說

“嗯，就是，慢慢就學會了，學會了就不挨兇了”奶奶笑著鼓勵她。

張小雅不再說話，她才不想學這些活呢，她都快煩死了，每天都想著怎么盡快擺脫那個環境，就希望全國人民都忌吃豬肉。其實她這樣想也是傻的，不吃豬肉就會吃別的肉，那時她們單位不殺豬還會殺別的，可能會更痛苦吧。

快中午的時候，張傳奇回來了，張小雅正在客廳看電視，聽到老爸的車響，呼一陣風似的從屋里跑出去給老爸開大門，打開大門都不看老爸進不進門，又一陣風似的跑回去看動畫片去了。你說十七八歲的人了，還整天看動畫片，哎。。。

張傳奇停好車，先進了廚房，跟奶奶請安，從廚房繞到客廳看一眼寶貝閨女，張小雅此時仍像個傻瓜一樣倚在沙發上咧著嘴傻樂，張傳奇自己倒杯水，看著寶貝閨女的傻樣，笑著嗔怪道：“就知道看這個，多大了都，怎么不給你奶奶幫忙去！”

“我奶奶不用我！”張小雅眼睛都不移的說。

張爸又去臥室轉了一圈，出來喝了兩口剛剛倒好的水，又出去了。張小雅從來沒想過為什么老爸先進臥室而后再出來喝水，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在多年以后才被揭曉答案，竟成了心底一道抹不去的疤。

其實張小雅和老爸關系不錯，但就是不太交流，平日里也沒什么話，就算是有什么事，她寧可和奶奶說，和外面的朋友說，也從不找爸媽說。說實話自己小時候對爸爸的印象都是模糊的，記得最多的是爸爸的暴脾氣，動不動就教訓人，動不動就發火。張小雅記得自己從不敢問老爸問題，因為老爸一看這么簡單的問題還不會，就會大發雷霆，尤其是講一遍還不會，那就更不得了了。所以張小雅從來不敢問老爸問題，久而久之由怕問問題而慢慢變得不敢聊天了！也不是不敢聊是沒話聊吧！

但張小雅知道老爸特疼她，她張口老爸就會答應，尤其是錢，她小弟不敢要錢都找她幫忙，而張爸似乎也慣著她。說實話長著么大從來沒為錢發過愁，現在上班了，自己掙錢了，沒給過家里一分，老爸還都是再補貼她些零花錢。她總說自己視金錢如糞土，其實就是沒難著過，不知道錢是怎么回事！

飯菜很豐盛，有土豆燜牛肉，干炸帶魚，茄子炒肉，豆角炒肉。奶奶擦著手從廚房出來說：“看，今天中午的菜都是小雅愛吃的！快嘗嘗那個牛肉悶好了吧，我悶了二十分鐘呢！”老媽從廚房端著粥出來，拿碗開始盛粥。

張小雅是肉食動物，就算奶奶不說她也會先吃肉，現在筷子豪不客氣的直奔牛肉去了，“好了，奶奶，特別的好”她夾塊牛肉給奶奶放碗里“您嘗嘗”。

“你吃你吃，別管我，就是悶的再好，我也嚼不動！”奶奶說。

“讓你奶奶吃魚”張傳奇說

于是張小雅挑了一塊好的帶魚給奶奶夾到碗里。

“嗯，好了，你快吃吧”奶奶說“別管我了”

張小雅都已經吃完一塊魚了，劉霞才盛完粥坐下開始吃。

“小雅，你奶奶過幾天就要去你大爺家！”劉霞說

“哦，什么時候去??？”張小雅轉頭問奶奶

“等天再冷冷，現在先不去”奶奶說

“你下了班沒事也去你大爺家吧？”張爸問

“不去，下了班 我就得睡覺，一睡就睡到下午，他們都上班，家里又沒人，我去干什么啊？”張小雅理由很充分。

“你有空 也得去你大爺家看看，又不不讓你買東西，你去吃個飯也行啊！時間長了 你大爺他們不掛著你嘛！”

張小雅對這句話很麻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當然她不會去考證的，不過只要有時間她是會去的！

吃過飯劉霞在廚房里刷完，老太君去休息了，張爸已經上班去了，張傳奇的工作都是這么緊張，中午從來不休息。

“下午幾點走啊？”劉霞問寶貝女兒

“坐四點的車吧！”張小雅說

“你爸爸還回來接你吧？”劉霞問

“我不知道，我爸沒說”張小雅說

“等會兒我給你爸打電話，你先去睡會兒吧，到時間我叫你！”

張小雅也想睡也不想睡，看看時間兩點多一點，時間還早，就答應了，剛轉身想走，劉霞問“你下午走要帶什么啊？”

“什么也不帶”說完就去睡覺了

劉霞在廚房忙完，又去客廳擦桌掃地，忙完這一切，又去洗上午沒洗完的衣服.

不一會兒張傳奇回來了“小雅呢？”

“哎呦？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呢？正想給你打電話呢”劉霞說著說

“我什么時候忘過??？”張傳奇笑著說

“嗯，也就是你閨女讓你這么上心吧！”劉霞故意逗他。

“就是，你聽聽你的話，那是我的親閨女??！”張傳奇也跟老婆開玩笑。

“你等著我叫她起床！”劉霞來到臥室“小雅，小雅，快起床到時間了！”

張小雅睜開眼睛“我爸回來了？”

“回來了，等你呢，快點起吧！”

“哦，好”張小雅說著打個哈欠，伸個懶腰，起床。

“快收拾收拾，喝口水，快走”張傳奇給寶貝閨女倒上水催促道。

張小雅眼睛迷糊著，拿過梳子，攏攏頭發，去上廁所，回來喝了兩口水，又開始找包，翻看包里的東西。

張傳奇有些著急“帶的東西都帶全了嗎？你看看你這個暈勁！少什么了嗎？”

“沒有”張小雅說

“趕緊走！”張爸快步出門去了

張小雅提上包隨后跑了出去，劉霞從廚房提出一個大包，追出來說：“這里面是中午你奶奶悶的牛肉，還有我腌的咸菜，還有幾個蘋果，到宿舍里吃??！”

張傳奇已經發動車子，不耐煩的說“好了吧？走了啊！”張小雅鉆進車子，劉霞把那包吃的塞進車子后座，又囑咐道：“去了好好上班，別想三相四的！”張小雅沒答話，張媽關好車門，看他們的車子離開。

張小雅沒睡醒似的，躺到后排座椅上又要睡覺。

張傳奇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寶貝閨女說“還沒睡醒??？”

張小雅不說話

“你媽說的話你記住了嗎？”張傳奇問

“?。俊睆埿⊙庞悬c暈，不記得老媽說的什么話“什么？”

張傳奇有點怒了“好好上班，別想三相四的！”把劉霞的話給女兒重復一遍。

“哦”張小雅答應著，但不知是答應的知道了老媽說的這句話，還是答應的要照老媽說的做！

土路上不好走，車子有點顛，張小雅干脆起身不睡了，一抬頭看到司機坐上老爸的頭發，花白了不少，仿佛又憔悴了不少,心想著難道老爸變老了嗎？

車子到了車站，公車還沒來，張傳奇拐個彎拐到路邊一個水果攤旁，張小雅跟著下了車。

??“你二大爺”張傳奇對小雅說

“哦，二大爺”張小雅笑著叫一聲

“誒，這是上班去啊？”二大爺滿臉堆笑的答應著

“嗯”張小雅答應

“怎么不讓你爸爸送你去？”二大爺問

“嗨，我哪有時間啊！”張傳奇說

“你爸爸光忙著掙錢了！”二大爺跟小雅開玩笑。

張小雅對二大爺笑笑，對于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問題或話語她總是以微笑來代替！這倒是蠻好的，既不會讓人覺得唐突，又 讓人覺得親切??！

“還沒過來車吧？”張傳奇問

“兩點多的過去了，四點多的還沒來，你等一會兒吧，一會兒就該來了”二大爺對張傳奇說

張小雅坐在二大爺的地攤前聽爸爸和二大爺聊天。不一會車來了，張小雅提上包跟張傳奇說了聲“我走了，爸爸”就跑過去坐車去了。上了車，她才想起沒有跟二大爺說再見。她從車窗望去，老爸已經開車走了。

一想到要回廠子里，張小雅心情立馬就不好了，她就是討厭那個工作，就是不想去那里上班，自從上班之后，她覺得自己的嗓子天天干的要命，咳的厲害，尤其是大夏天穿棉襖棉褲，自己都快被膩歪死了！真希望可以快點解脫出來，可是怎么才能解脫呢？愁事又跑上心頭，鎖住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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