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個春天
文/張小新
27歲的春天，小新喜歡去書吧里閑坐。點上一杯咖啡，選一本喜歡的讀物，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他經常來這里，書吧里的服務生差不多都認識他。他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當他的目光還在窗外的江面上游移的時候，一杯帶著濃香的咖啡出現在他的桌上。他給服務生送去了一個微笑，表示感謝。他一有空就躲到這個可以屏蔽無限嘈雜的書吧里來，偷得一時的安靜。他喜歡這樣的生活，愜意，舒適。但也總是在這個時候，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一個人來，阿乙。
阿乙是小新的大學同學。他從大一就開始喜歡上了她，據他所說，這份喜歡一直持續到他們畢業。即使是這樣，他們也從來沒有在一起過。所以這只是一場關于小新一個人的兵荒馬亂，而且還適逢饑渴年代。
他約她看過電影，問過作業，幫她打過掩護，聊過天，開過玩笑。關系卻始終沒有什么進展。他不知道她喜歡什么類型的男生，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他這種類型。因為有一天阿乙站在江邊，對站在身后的小新說，你怎么就不拿江水當鏡子，照一照你自己。小新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在瞬間淡去，他望著她的背影，一句話不說。
從那以后，他開始聽課，泡圖書館，去夜跑。同學們都覺得很奇怪，阿乙也感覺有些不對勁。
跑來問小新，“喂，你怎么啦，干嘛突然變得那么努力啊。”
小新回答說，“我想換一種活法。”
阿乙不知道是什么讓小新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變得不玩游戲，上課不睡覺，不玩手機，甚至還喜歡上了看書。再后來，阿乙依舊該逃課逃課，該玩游戲玩游戲，該睡覺睡覺。只是前排的小新，認真地記著筆記，看著老師的ppt，像回到初中時代。
小新想阿乙一定不會知道那時候的他最想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邊，不論是去熱鬧非凡的游樂場，還是去儒雅安靜的寺廟。小新覺得，有阿乙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風景。
一晃五年已過，時間跑的是多么的快。
小新端起桌上的咖啡，深深地喝下一口。咖啡隨著喉嚨的一上一下被送入胃里，頓時覺著一陣苦澀。或許是苦味有些濃烈，小新又往杯子里加了兩匙白糖。然后一只手護著杯子，一只手拿著勺子來回攪動，咖啡順著勺子攪拌的方向起了一圈小小的漩渦。小新看著轉動的漩渦跟浮動的泡沫想。阿乙，她還好吧。
小新想阿乙至今都不明白他怎么說變就變了吧。原本那么好的朋友怎么說不一起就不一起了呢。
那天從江邊回來，他們就不一起了。小新讓阿乙先走，說想一個人靜一靜。阿乙只是答了一句哦，就走了。沒有疑惑，也沒有問他有什么心事。小新突然感覺有些難受，說不出道不明的難受，干癟癟的，像吃飯被梗到一般。小新望著霧氣騰騰的江面，遠處有只船正往上游游去，一路行著，一路涌起一股水花。大橋下釣魚的人呆呆地注視著水面，對岸的煙囪朝著天空吐出一團團濃煙，企圖把原本灰暗的天空染的更黑。小新倚在欄桿上，望著眼前的一片慘淡，首先想到的不是環保，而是阿乙。他想，在她心中從來都只是把他當成一個玩伴。不，玩伴都算不上，頂多是一個隨從。不然，她怎么會問都不問一句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呢。小新覺得有些委屈，對著空曠的江面一陣狂吼。
“啊，啊，啊”。聲音在朦朧的水面上飄蕩，越往遠處越顯得蒼白無力。小新對著陰沉的天空，一臉陰沉。他的臉變得跟天空一個顏色，灰里透著白，白里盛滿了失望。他也想過，只要安靜地陪伴就好，不去奢望有一天能牽上阿乙的手，一起去屬于他們的無數個明天。但是不甘總在不經意間跑出來，把他傷的遍體鱗傷。他掙扎著，他想他應該離開阿乙，回到一個人的日子里去。或許他只是想努力一把，把自己變得更好更優秀，直到足以與她相配。
回到學校，小新給阿乙寫了一封情書。或許說是絕筆信更為恰當。信里有他對阿乙的喜歡，有對自己的鼓勵，也有對未來日子的無限憧憬。那封信被他封好夾在書里，藏進了衣柜。從未寄出過，他想等到他成功以后再拿給阿乙看。只是，他一直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成功，也漸漸地在職場里沉淪，淹沒。沒有當上副總，也沒有做成老板。
他偶爾也會想，如果那時候他不偏執。就安靜地陪在阿乙身邊，不生妄想之心，他們是否就會一直要好下去，直到現在。
不知不覺，店里的人越來越多。旁邊的一位客人說，這該死的天氣，說下雨就下雨。這時小新才注意到順著玻璃墻滑落的一串串雨珠，果然是場大雨。雨天的江面像起了一層霧，朦朦朧朧，看不清遠方。小新想，這樣的天氣阿乙會不會也坐在某一個咖啡館里，跟他一樣，喝一杯咖啡，懷戀一個人。
等到咖啡差不多喝完的時候，雨已經小了許多。路上的行人漸漸多起來，花花綠綠的傘在街上浮動。小新想，阿乙的手里是否也撐著一把這樣的傘，正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
付過錢后，小新涌進人群，消失在這片灰色的朦朧里。
在小新的第27個春天里，他變得更加努力。他希望明年的春天就能把信寄給阿乙。
小新想，都27了，阿乙會在哪里呢。
（2016年04月24日 · 圖書館 5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