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后,我不想成為你》第54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01

彭淑萍和熟客鬧翻,不好繼續(xù)在原地做生意。她硬氣,把固定攤位改成流動攤位,每日里,帶著僅為原來銷售量一半的涼皮和稀飯,滿縣城轉(zhuǎn),一邊做保本生意,一邊踅摸新路子。

這一日突降大雨,她躲避不及,被好心的商店老板娘看到,牽線讓隔壁修車鋪老板提供地方給她躲一躲。

修車鋪老板也是個好心人、熱心人,不但提供避雨的地方,還說屋里有熱水,讓她擦洗擦洗,換換衣裳。

彭淑萍從善如流,接受好意,卻不想,她正在屋里換衣裳,猛然,修車鋪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屋里撞進(jìn)一個人。

這個人,她認(rèn)識。就是張姐。

張姐經(jīng)人介紹和修車鋪老板安海相了一回親。她對安海非常滿意。

張姐尋思,兩個兒子也大了,婆婆年邁,終歸會剩她一人,是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

張姐既有心,自處處留意安海動向。

彭淑萍上次想借李怡替她分析同齡兒子的想法,不料誤打誤撞,差點說破張姐和安海的事,彭淑萍怕泄露張姐的秘密,為此對張姐不好意思,然而,張姐當(dāng)時卻福如心至,生出急智,她覺得,與其悄悄試探,不如把事挑明更方便。

如果大家知道她和安海相親了,并且,她有那個意思,絕對,有人愿意幫她。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不管是依靠自己還是借助外力,把這層紗捅破,她和他,就只能面對面了。

張姐深知輿論的力量,她當(dāng)時就想,為了自己的幸福,她要學(xué)習(xí)淑萍的大膽和豁得出去,她覺得只要這樣,久為單身的安海,就會很快和自己確定關(guān)系。

今天,張姐是第六次踏進(jìn)修車鋪了。

她找過各種借口主動登門,比如車子有毛病,比如菜夾饃和稀飯有多余,再比如,純粹來看看有啥能幫忙的。總之,只要她一來,這個修車鋪立馬就多股女主人的味道。

安海每次的表現(xiàn)都不是那么情愿,有時還刻意避嫌,不和她同時在屋里單獨相處,有一次,差點把她趕出去,可她,更愿意把那理解為是他的大男子主義和不好意思。

隔壁商店老板娘見過幾回,后來都開他倆玩笑了。安海每回都說:“不是不是。”張姐,卻每一次,不說話,只抿著嘴笑。

02

這場大雨之前,張姐一邊做生意一邊琢磨,如何讓倆人的關(guān)系有重大突破?

雷一響,電一閃,雨一砸,有人提醒她:“快尋個地方躲躲。”她第一時間想到修車鋪了。

瓢潑大雨下著,風(fēng)呼呼刮著,安海再不愿意,也不會馬上趕她出去。一間房,兩個人,濕漉漉的衣裳,熱切的眼神和熱情的心,加上滾燙的身體,她有把握,過了今兒晚,徹底改變倆人的關(guān)系。

風(fēng)大雨大,敵不過她心的迫切。為讓情景更逼真、更打動男人,她故意沒用車上的塑料布遮擋,七八分鐘的路程,讓自己渾身上下淋得濕透。

她想像著,男人看到她那纖毫畢現(xiàn)的身子,會如何如何,那時,只要她,這么一脫、一露、一推,這個男人,勢必倒在她的身子之下。

但她千算萬算,甚至算好事畢后第一句話說啥,然而,屋里的景象,給她迎頭一擊。

03

“你咋在這兒?你在這兒干啥?”張姐忘了自己現(xiàn)下的樣子,橫眉立目,問坐在行軍床邊的女人。

她目光如刀,從女人臉上,一寸寸,移到女人赤裸的肩膀上,再由反著白光的肩膀,繼續(xù)往下挪移。

那片雪一樣的白,刺得她眼睛疼。

多不知羞啊!在男人房里,竟敢這么大剌剌脫了小衣裳,還不插門,她這該不是,故意勾引男人吧?

想到自己每次過來,安海都話里話外,有意無意打聽彭淑萍,聽自己講述她的那些“豐功偉績”,男人有時竟會笑出聲,想及此,女人的嫉妒心如一條毒蛇一樣,跳了出來。

“說話呀?你啞巴啦?”事情發(fā)生得太倉促,對她太重要,讓她無暇顧及掩飾語氣。

彭淑萍楞楞地看著她,一會兒時間,腦子里轉(zhuǎn)過十八道彎。

“是你呀,姐,”她淡淡說道,手下不停往身上套衣裳。

雙手離開胸前的瞬間,張姐看到,彭淑萍那白花花的胸前,一對新鮮出籠的白饅頭頂上,兩株紅纓,在微微顫動。

她馬上想到自己的身體。想到自己那里,相同部位,因喂養(yǎng)兩個兒子,疲于為生活奔波,缺乏營養(yǎng)和保養(yǎng),而過早干癟的、下垂到腰腹的兩個東西。

她下意識含胸縮肩佝僂身子,心里涌上自卑。越自卑,越不想承認(rèn)自己自卑,于是,她用更大更強(qiáng)硬的聲音,追問彭淑萍。

“安大哥呢?是他讓你進(jìn)來的?還是你自己尋到這兒來的?”彭淑萍在這兒買過車子,雖然看樣子她可能忘了。

彭淑萍沒有吊她味口,她還是很珍惜為數(shù)不多的友誼的。她給張姐說明原委,看到張姐的胸明顯的舒展開來。

彭淑萍還念著張姐的好,盡管之前她懷疑,張姐并沒有如承諾的那樣,幫她在工友們跟前解釋,而那件事,造成了她今天的狼狽境地。

她用平靜的語調(diào)安慰張姐:“安大哥確實是個好人!你跟他是找對了人!”

張姐的臉紅了。屋里光線不好,看不出來。

她裝著四下收拾東西,低低說道:“你也是的,換衣裳至少插上門呀!你看剛進(jìn)來的要不是我,難看不難看?”

張姐在屋里如女主人一樣熟悉,她的目光不時偷覷彭淑萍。彭淑萍已經(jīng)穿好衣裳,張姐看著那濕乎乎的衣裳,緊貼著她那富有活力的肉體,心里又不得勁了。

自己來之前,安海,有沒有看見?

04

屋外的雨聲慢慢不急了,風(fēng)似乎也停了。

彭淑萍正向張姐抱怨,“你倆關(guān)系都這么好了,竟一直瞞著我,虧我還把你‘姐長姐短’成天叫著”。

張姐直起身子,打斷她的話,她說:“我本來想等我倆的事定了,再告訴大家,你嘴碎,怕傳出去惹他不喜歡,不過你今兒都撞上門了,再不說清楚,日后再弄出啥誤會,就更不好見面了,你等一下,一會兒他過來,我給你倆介紹介紹,從咱倆論,你得叫他姐夫。”

女人的嫉妒心一起,字字句句,不能細(xì)究,細(xì)思極恐。

雨停之后,張姐不單介紹彭淑萍跟安海認(rèn)識,還刻意強(qiáng)調(diào)“淑萍知道咱倆的事,她剛還耍笑我,說要叫你‘姐夫’呢!咯咯咯。“

她不善于扮這種角色,演技比較尬,三個人,只有她一個人在笑。

彭淑萍早忘了這就是張姐介紹她來買三輪的那個鋪子,對普普通通的男老板,更沒注意過,只做出禮貌的捧場的笑容。

她的笑里隱含著一層意思,張姐真是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忘了感情這事,不是哪一方情愿就能成的,需要你情我愿才行。

這個男人才是最關(guān)鍵的人物。但是她看他對張姐,根本不是那意思。女追男,再隔層紗,只要男人不愿意,紗捅出天,也沒有用。

傻子才會在人家興頭上澆涼水呢!就讓她高興幾天吧。他倆的事,與她沒關(guān)系。

但是,彭淑萍沒想到,離開時,張姐竟主動邀她繼續(xù)回工地門口做生意。

”你那天一罵,把一些人罵靈醒了,你這一不來,他們內(nèi)疚自責(zé),天天問呢。你就回來吧,做熟總比做生強(qiáng)。你要是不回來,大家還以為你還記著仇呢。”

彭淑萍看不清張姐的表情,她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晦暗不明。

彭淑萍說,我考慮考慮。

第二天,以前相同時間,她推著車,重新出現(xiàn)在工地門口。

05

再次回來,熟人們熱情地和她打招呼,或許是她多心,總覺得張姐神態(tài)不大自然,隨著時間臨近下午,她的精神越發(fā)顯得緊張。

張小龍們剛跟彭淑萍解開誤會,正端著她家飯碗在吃。路邊停下幾輛車。車上下來幾個穿制服的人。

只有兩個攤子,穿制服的人過來一問:“誰叫彭淑萍?”,聽到答案,直接走到她跟前。

他們拿出工作證,原來是縣上食品衛(wèi)生安全管理監(jiān)督局的人。

監(jiān)督局的人說,他們接到匿名舉報——彭淑萍的食品配料里有非法品:大煙殼。

彭淑萍和吃飯的、等飯的人,都楞住了。

跟著童師傅兩口子學(xué)做涼皮時,她是聽說過有人給涼皮配料里加大煙殼,目的是熬出的料汁香,可童師傅再三告誡她,雖然那東西據(jù)說很有用,但咱正經(jīng)生意人,最好別用。

為啥?一則,咱有獨門秘方,用不著那個錦上添花;二則,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影響了名聲,再想東山再起,難了。

彭淑萍從來沒用過那東西。

等等,工作人員抱著她的瓶瓶罐罐一個個聞完,往車上搬時,她猛然想起,曾有人開玩笑說過,為啥她調(diào)的涼皮這么香,讓人幾天不吃就想得慌?

她當(dāng)時和人家耍花腔,說過:姐給這里頭下了藥,讓你吃了就上癮。

糟了,不知道哪個家伙和自己有仇,把這話當(dāng)真了,匿名舉報了。

看著顧客們一個個放下碗,有一個更過分,跑路邊扒住垃圾筒摳嗓子眼,想把吃進(jìn)去的吐出來。彭淑萍意識到事態(tài)嚴(yán)重。她被工作人員圍在中間,掙扎著跳腳喊:“大家甭聽人胡說,我沒放那東西!”

為加強(qiáng)效果,她又喊:“我可以發(fā)誓,要是我給飯里放了那東西,讓我出門被車懟死!“

工作人員當(dāng)然不會聽她的,他們拉著她,把她往一輛車?yán)锶?/p>

彭淑萍利用最后機(jī)會罵:“誰?誰他媽的胡造謠!有本事站出來!“無人回應(yīng)。

”誰造我的謠我就詛咒誰,生孩子沒屁眼!嫁老漢不是男人!娶媳婦生不出娃!“

這咒太毒了。人群中有人搖頭,有人感嘆,有人同情,有人心驚膽戰(zhàn)。

06

幾輛小車跟來時一樣,屁股冒煙地又走了。

圍觀群眾這才敢大聲議論。

主要分三派。一派說,淑萍雖然厲害,但做事有分寸,違法的事她不會干。一派說,你知道?她那么愛錢,她自己都說了,只要能賺錢,她啥事都能做?三派說,這大煙殼,到底能不能當(dāng)配料啊?我咋聽說不少人熬料汁就給里頭放大煙殼呢,熬出來的味道據(jù)說香得很,人一吃就上癮。

還有些人擔(dān)心:咱吃她家不少回,不會染上癮吧?

七嘴八舌,說啥的都有。

亂哄哄之中,有人沒付錢直接走了。有人,趁大家都不注意,悄悄走到車跟前,貓腰捏揣半天,走時懷里鼓鼓囊囊的。

張姐呢?她倆不是關(guān)系好嗎?彭淑萍剛被拉走時,還把攤子拜托給她了?她人呢?

張姐在哪兒?干啥呢?

她就在現(xiàn)場。正發(fā)呆呢。

整個事件發(fā)生的全過程,張姐一直就在現(xiàn)場,就在自己攤位上。她只站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直到彭淑萍被拉走,她一聲沒出,一步?jīng)]移。

她全聽到了,也全看到了。包括那些惡毒的詛咒!

所以,她才猶豫。

07

人群中,有人在暗暗觀察。

暗中觀察者,看著這一切。

等時間稍晚,人們四下散去,張姐收拾完自己的攤子,扶著車子,楞了半天神,看了半天亂成一團(tuán)的彭淑萍的攤子,猶豫半晌,才慢騰騰地,開始幫她收拾。

她的動作不像給自己收拾那般利索、認(rèn)真,也不像以前互相幫忙時積極、仔細(xì)。

她把一樣樣?xùn)|西,拿起,摔下,幾個塑料凳被她連摔幾下,一個磕在路沿上,凳子腿裂了。

飯勺被她扔鍋里好幾次,磕得砰砰響。兩個勺子被她故意摔碎了。

她的周身上下,無不在說,她生氣、憤怒、怨恨。

但她不是針對食品衛(wèi)生安全管理監(jiān)督局的工作人員。

張小龍,踩著夜色,躡手躡腳走到張姐身后,借三輪車遮擋,努力向前抻長身子,側(cè)著耳朵細(xì)聽,他聽見,張姐在罵人。

她在罵彭淑萍。

“不要臉!狐貍精!賤貨!誰的男人你都想勾引!“

罵著罵著,她忽又哽咽起來:“你為啥要搶我看上的男人?彭淑萍,你明明啥都比我強(qiáng),為啥還要搶我的東西?我......我......遇上個好男人我容易嗎?你為啥......為啥讓他對你動心?是你先對我不仁的……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張小龍明白了。

攤子另一側(cè)的大槐樹后面,有個人,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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