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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處在山腳下,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峰,像是一個孤立的世界。不時刮起的山風呼嘯吹過村莊的每個角落,裹走了時間與夢想,富裕與溫暖。
在冰冷的風聲里,畫畫是楊晴唯一的避風港。
每逢黃昏,村頭的大槐樹下就會圍繞著一群嬉鬧的孩子,在孩群中間,楊晴總是靜靜地握著炭筆,在舊紙張上勾勒遠方的山川與河流,寥寥幾筆,便能勾勒出她心中的理想世界。
畫面是粗糙的,但她的眼神里閃著光芒。?
“晴晴,回家幫你娘干活去!”一個中年男人的喊聲響起,夕陽的余暉里,他清瘦的身影顯得格外疲倦。?
楊晴扭過臉,瞥見她的父親,騎著輛人力三輪車,車上有個桶,盛著滿滿的尿。
“好嘞,爹!”楊晴迅速起身,把紙筆收進書包,小跑著回家。?
家中簡陋,院子里擺滿了尿壺與破爛兒,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楊晴的父親是收尿的,每天都會早早起床,去收鄰里鄉親放在門口的尿罐里的尿。這是門生意,他挨家挨戶發放尿罐,叮囑大伙兒每天清早把尿罐放在門口,每月獎勵兩袋洗衣粉。尿只要婦女的尿,做藥材用的。
楊晴的母親是撿垃圾的,每天拎著條麻袋輾轉在山溝河邊,別人不要的廢物是她眼中的珍品。
楊晴跑回家中,瞥了一眼院子里正挑選著廢銅爛鐵的母親,快步經過,卻被母親叫住:“看你那副神情,又偷著畫了?”
楊晴心里不禁小鹿亂撞。
“畫畫能當飯吃啊?”?
“娘,我……”楊晴想解釋,可看到母親滿臉塵土,話語就卡在了喉嚨。?
“別畫了,這輩子只求你平安。夢想啊,我們這樣的人,哪能有啥夢想……”母親輕聲嘆息,又埋頭挑選了起來。
那晚,楊晴躺在破舊的竹床上,翻來覆去,月光透過窗戶投射在墻上。她輕輕起身,摸索著拿出藏在床底下的那本破舊的畫集,這是她畫的全部,是她唯一的寶貝。
楊晴輕輕地翻著畫集,每一頁都是一個世界,每一頁都讓她心生歡喜,歡喜中又摻雜著一絲落寞。畢竟,她所描繪的世界是如此遼闊,卻不屬于像她這樣的窮孩子。?
窗外又刮起了寒風,吹動著天上的星光,以及楊晴的心窩。在無盡的黑夜里,楊晴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天蒙蒙亮,楊晴抱著畫集偷偷地離開了家,離開了這個小山村。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寫著她要去城市里追尋夢想。?
她翻山越嶺,抵達一個不知名的小鎮。小鎮高樓鱗次櫛比,店鋪林立,來往行人摩肩接踵,笑意盈盈。她細心觀摩著小鎮的輪廓,如同一幅有著濃濃煙火味兒與現代感的精美畫卷。
駐足許久,她仰起臉,望見一座二層小樓,樓上掛著一個牌匾,牌匾上寫著“繪夢畫室”。
似乎有某種神奇的引力,楊晴走進畫室,里面掛列著浩瀚的作品,將畫室裝飾得美輪美奐,每幅畫都仿佛有生命般躍動著。她對著一幅畫陷入了沉思,畫中的人物栩栩如生,像是能夠從紙上走出來似的。?
畫室的老師看到了專注看畫作的楊晴,走過來對她說:“你對繪畫有興趣嗎?”?
楊晴點了點頭,充滿憧憬地說:“是的,我一直夢想成為一名畫家。”
老師微笑著說:“那我可以看看你的畫作嗎?”
楊晴眼中充滿了堅定,忐忑不安地將畫集遞交到了老師手中。
那位老師翻看了許久,時而緊皺眉頭,時而露出笑意。楊晴看著老師難以捉摸的神情,心里像是在坐過山車,時高時低。
等老師翻到最后一頁,把畫集合上,滿臉興奮地說……
“醒醒,晴晴,今天早點去,跟著我撿垃圾,隔壁你王嬸兒也撿起了垃圾,咱得趕在她前頭!”
楊晴忽地從睡夢中醒來,不情愿地睜開了眼,她的嘴角還揚著笑意,眼角卻流過一道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