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祥

1985 年，一個短短的20天寒假，我認認真真寫了14篇作文。連大年初一，在其他很多同齡孩子都在肆意放飛、歡聲笑語慶祝佳節的時候，我也在構思和謄抄。雖然寫得不好，但總歸是在一點點進步，也增加了一點點寫作的興趣。

“一個沒有自律的孩子，他的天賦一文不值！”

25年后，偶遇陶老師，興起，作一小詩送給陶老師：

2010 年重陽節贈陶世飛老師

斗轉星移廿五載，

每見恩師樂開懷。

今朝重陽西風冷，

夕照余暉春常在。

白發不遜青絲色，

寂寞晚年淡講臺。

回首風雨人生路，

笑傲官場幾賢才！”

陶老師推薦優秀的文學作品給我們閱讀，擴大視野。

有一篇李樂薇的散文作品《我的空中樓閣》，我特別喜歡，里面那句“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點”? “我出外，小屋是我快樂的起點；我歸來，小屋是我幸福的終站。往返于快樂與幸福之間，哪兒還有不好走的路呢?”

簡直美爆了！

課內課外，陶老師教我讀雪萊的《西風頌》： “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教我讀裴多菲的《自由與愛情》：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推薦我讀契訶夫的《第六病室》，讓我感受生命的苦悶與無助；給我講高爾基《童年》的辛酸與傷痛；給我描繪下層人民在《悲慘世界》里的苦難生活、《老人與?！返牟磺c抗爭……

時至今日，陶老師聲猶在耳。后來成為語文教師，也很得益于陶老師的影響和教育。

我們班，還有周鳳英、任君、樓澤玉也成為了語文教師，而且，在語文教學戰線上，一干就是三十多年。這，或許都是受陶老師的影響吧。

陶老師的教育深恩， 將永生感念！

有段時間，全縣引入競爭機制，搞競爭上崗。陶老師參加競選，勝出，出任郭中校長，主持郭扶中學的全面工作。

我工作后，有一次代表學校在郭中監考，受到陶老師他們學校最熱情的歡迎。

陶老師不顧工作繁忙、身體欠佳，親自設盛宴招待我們，陪我們劃拳喝酒，和我共話當年難忘的師生情誼，把歡樂的氣氛推向一個又一個高潮。

教我們物理的是邵正國老師。邵老師年輕英俊，一臉帥氣，剛脫產進修回來，在篆塘中學教了一年，因需要照顧家庭，就申請調到了郭扶中學，接手他愛人王明霞老師的班主任工作并教授我們八六級三個班的物理。

在當時，這樣科班出生的物理老師，全縣都還不多。邵老師學成歸來在篆塘的一年，雖然沒有上我們年級的課，但也和我們經常照面，頗有幾分熟悉?，F在成為邵老師的學生，真幸運！

初中物理，在邵老師手頭，就是小兒科的小兒科，講解起來，如行云流水，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邵老師把初中兩年的物理課本，給我們理了一遍，力學、電學、光學、電磁學，所涉及到的物理現象、物理規律、定義、概念、公式定理，一下子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選擇題、填空題、計算題、問答題、作圖題，所有的，幾乎都不在話下。

每有同學的疑難，邵老師總是解答得異常細致清晰。原來不懂的，都懂了；原來不會的，都會了。就看誰認不認真、細不細心。畢業會考，我也得了 100 分的滿分。

邵老師愛運動，籃球打得很好，他個子高，球技好，籃球場上，他都是絕對的主力。矯健的步態、精準的投籃、敏捷準確的傳球接球，不時贏得場下陣陣雷鳴般的掌聲。

我們班上那幾個籃球運動的發燒友，是邵老師最忠實的粉絲，他們私下都在積極地模仿邵老師的各種籃球動作。有幾個女同學，更是暗暗的把邵老師奉為心中永遠的偶像。

邵老師一身正氣，面對邪惡，毫不畏懼。

記得有一次，一個郭扶場邊的小混混到學校來胡鬧，無理挑釁，幾經勸阻都不聽，是邵老師挺身而出，趁其不備，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奪下混混手中揮舞的利刃，緊接著一腳將小混混踢翻在地，再一個反剪雙手，將小混混徹底制服。

不知道邵老師受過專業的擒拿格斗訓練沒有，看得我們醒心動魄。后來，邵老師調到主城區的古南中學擔任副校長職務，離開了郭扶中學。

無論在哪里，邵老師都一心向黨、一心向公，為學校的蓬勃發展、為學校的安定團結，做著積極的貢獻。

上我們英語課的是張開良老師。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英語沒有成為中專中師的必考科目，我沒有一丁點英語基礎，許多和我一樣的同學，都沒有重視英語的學習，只有少數英語基礎比較好或者準備考高中以后考大學的同學在聽在學。即便如此，張老師依然認真上好每一節課。

我雖然不懂英語，不學英語，但我也從來不影響英語課的課堂紀律，不打擾老師的上課，不影響同學的學習。我做我自己的練習題，看我喜歡看的書。

張老師很溫和，也很大度，從來不批評我們，只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盡著自己教書育人的責任，讓那些愿意學的同學、能夠學的同學都能學好、考好，不誤了他們的美好前程，不耽誤了他們大好的青春年華。

許多年之后，我和張老師成為同事，共事篆塘中學，和張老師聊起我在郭扶中學的那段求學時光，張老師也沒有絲毫的責備之意。

只是我自己覺得有點可惜荒費了那些該學知識的日子。中考預考，英語不算入總分，但我還是走進了英語考場，提筆寫了自己的名字和考號，蒙了 33 分。

而當年勤奮學英語的李澤敏、李必祥等同學，后來成為了英語老師，現在，他們中有的已經是英語學科的高級教師了！真是可喜可賀！

我們三個班的化學老師，都是楊朝湘老師。楊老師四十多歲，教學經驗豐富，那時楊老師頭上就已經有了幾絲白發，也許因為家是農村，每天都奔波在學校和農村老家有關系：太辛苦了！

我們補習班的化學課，很少做實驗，當時條件有限，絕大多數學校也缺乏做實驗的器材和藥品，很多實驗現象的觀察和實驗結果的得出，都是靠背，靠老師講解。

我在應屆的時候，初三化學還學得不錯，又再次學習一遍同一本書，就不感到太難了。元素符號、原子分子的知識、分子式、方程式的配平、化學物質的析出與結晶，通過楊老師的再次點撥，基本上都能懂。

1986 年預考，我以 100 分的滿分順利收官。即便難度加大的中考，也取得了 93.5 分的好成績。據說，這個分數，在全縣也算比較高的。

楊老師住在農村，經常親自種作，對農村農民農業非常了解，他把自己掌握的科學知識應用到生活生產中，取得了不少的優秀成果。他還參與了“星火燎原”計劃，向農民積極推廣科學知識。

我們的政治老師是劉寧老師，劉老師很年輕，是大學畢業的科班生，比我們大不了幾歲，是一個陽光大男孩，充滿朝氣，很陽剛。

劉老師上課，輕松愉悅、簡潔明快，我們所學的《社會發展簡史》和《法律常識》的每一章每一節，劉老師都爛熟于胸。

上課的時候，告誡我們不必字字句句都要去記去背，而是要抓住重點要點，答題要答到點子上，這樣才能得分， “給分有理，扣分有據” ，沒有答到點子上，寫得再多，也是徒勞。這樣，就大大減輕了我們學習政治學科的負擔，學習效率得到明顯提高，成績也得到相應的提升。

劉老師也特別喜歡運動，經常參加籃球賽，每天跑步。冬天的早晨，我們?？匆妱⒗蠋煹拈L大衣里面是鮮紅的運動服?！耙粋€熱起運動的人，就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甭犝f，后來劉老師轉了行，調入政府部門工作去了。

我們教室后面有一個小院壩，栽種有幾株的香樟樹、夾竹桃，還有一棵桉樹、一棵石榴樹。那時是我們的樂園。

課間，我們大多在那里度過，特別是男同學，聚在小院壩，嬉戲玩樂、談天說地，開著一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說著粗魯的臟話，有時也悄悄地評價女同學，誰誰長得漂亮，誰誰今天又搽了粉抹了霜，誰誰又在和誰誰談戀愛，他們一起到那兒去耍了。八卦滿天飛。

也不知道這些消息是從哪兒來的，又觀察得這么仔細。有時也議論老師：我們的老師，其他班的老師，其他年級的老師?？傊?，無聊的多！我基本上從不搭話，有時聽聽，有時轉身離開。

另一個娛樂項目，就是在一棵橫伸出枝丫的香樟樹上比賽拉引體向上。同學間，往往互不相讓，爭先恐后的證明自己。那時，我也能在小樹枝上拉上十來個標準的引體向上。

還有一個趣事兒就是立定跳高，跳教室旁的大青石坎子。看誰跳的更高。這項目有一定的危險性，跳上去了，沒事！如果跳不上去，就很有可能受傷，甚至受重傷。

曾親眼見一個同學，沒有能一下子跳上去，小腿上的肉被刮下一長塊，血流如注，連骨頭都露出來了，真是慘不忍睹！

我們補習班，沒有體育課，更沒有音樂課和美術課。一方面可能缺乏老師，另一方面，可能是升學考試不考。但學校組織了一年一度的田徑運動會。我報名參加了200 米的短跑。平時沒有訓練過，也長久沒有鍛煉，跑起來，腿像灌了鉛，沉重得不得了，成績遠遠落后于其他選手，真是有些尷尬！

那個年代，正是武俠小說肆意橫行的年代，幾乎每一個成長中的孩子，都在做著仗劍走天涯、殺富濟貧、匡扶弱小的武俠夢。

金庸的《射雕英雄傳》《書劍恩仇錄》，梁羽生的《冰山天女傳》《七劍下天山》，溫瑞安的《四大名捕》，等等，充塞著我們心靈的大半個天空。

午休時間，晚自習后的空閑時間，大家不是偷偷地抱著武俠小說看得如癡如醉，就是在男生宿室相互“比試拳腳” ， “哈——哈 ——”聲不絕于耳。

我們一間男生寢室，住了三十多個補習生，熱鬧起來，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也有同學晚自習后，偷偷溜出校園，去看當時熱播放的武俠電視劇。

記得我也偷跑出去看過《再向佛山行》， “南滄海，北鐵山，月月靖天絕世間” ，給我留下太多美麗的印象。

武功高強的俠客無所不能、英俊瀟灑的江湖男兒時常陷入桃花劫，美麗動人的女主人公總讓人揪心不已，而心如蛇蝎的大惡人，最終落得家破人亡、灰飛煙滅的可恥下場。多解恨！

不過，終于被陳景恒書記給逮著了。他對我們的行為，給予了嚴厲的警告，嚴肅的批評，也做了語重心長的勸誡。

我認識到自己嚴重的違紀行為，不僅辜負了父母和老師的殷切希望，也在浪費著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

于是，我主動的在班上作了深刻的檢討，決心悔過自新。從此后，我再沒有過一次私自溜出學?？催@類電視的記錄了。狠狠的把心收歸到學習中來，并越發的嚴格要求自己。

郭扶街上，郭扶中學校園，經?？吹揭粋€叫“唐八”的人，穿得破破爛爛的，據說是因為高考失利，也有說是戀愛不成而受了刺激，對自己的行為、言語，了無知覺，特別乖張異常，成天口里念叨不絕，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嚴重的時候，會喪失廉恥之心。

我就親眼見他在一個寒冷的冬日，脫得一絲不掛，躺臥在大路邊一個小水潭里歡快的洗澡。大眾廣庭之下雪白的肌膚、赤條條的身段，確實有些辣眼。路過的女性同胞，都只好側目而行。

也聽說， “唐八”還放火燒過一大堆別人花幾萬塊錢收購來的麥草。

幾十年過去了，據說， “唐八”還在郭扶場上街邊游走，還堅強地活著。真是奇跡！

周末的閑暇時光，近點的同學，大多回家了。

那時是五天半工作制，星期六是要上半天課的，沒有像現在這 么多、這么嚴的考核制度，雖然學生有理想有動力，老師有很強的責任心，但壓力并沒有這么大，周末還是很清閑自在的。要好的同學，可以三三兩兩相約，在校園及周邊到處走走看看。

梅子橋水庫的粼粼微波、郭扶場上的幽幽石路、場鎮下邊的小橋流水、學校后流淌的清清溝渠，我都去游走過無數次。

同行的同學，相互間介紹各自家鄉的勝景，擺談家庭的鹽咸醋酸，個人的喜怒哀樂，也談自己的奮斗目標、人生規劃、理想宏愿，抱怨社會的這不行那不好，指責張同學的行為不檢點、李同學的舉止不端莊、王同學的脾氣有點大。是心與心的交流，是思想火花的碰撞——增進了了解，化解了疑慮，升華了情感。

“平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

在郭扶中學，我也結交了許多友好的同學。

我母親姓任，班上五個姓任的同學，對他們，有幾分自帶的親切。

任高兵，論輩分，他是我舅舅，而且隔得比較近，我們也是從小學到初中的同學，十年同窗情，時至今日，我們已經有近五十年的情誼了。

我們一起上學，又一起走在放學的路上，性格秉性，彼此間都非常熟悉。在學習上。我們也常?；ハ鄮椭?、互相啟發。

離開郭中后，我進入師范學校讀書，他選擇了參軍入伍，投身軍營，在部隊的大熔爐里為祖國奉獻青春和熱血。

從普通士兵到軍隊干部，從每天軍營里的摸排滾打到軍事理論的突飛猛進，北至白雪紛飛的塞外寒風，南到波濤洶涌的海島雨林，兩上軍校，把最美的青春年華留在了軍營。

后來他轉業到石家莊市中級人民法院，憑自己不懈的努力，通過了全國的司法考試，取得了律師資格證，成為一名頭頂國徽、手握天平、匡扶正義的優秀大法官。

任昭容，是我未脫五服的表姊妹，端莊漂亮、溫婉嫻靜，學習一直很努力，家境比較好，考上了東溪二中。現在在醫院工作，和全院醫護人員一道共同肩負起救死扶傷的神圣職責。

任筠，出生于教師家庭，性格開朗活潑，多才多藝，特別聰慧，知識廣博，做事細心周到，心思縝密，也許是具有先天的教師素養的原因吧，當該成為一名優秀的語文教師?，F在和我是同事。在二十多年的共事中，多次得到過她的指點和幫助。

任欣和任秀琴是親兄妹，他們來自石龍，近四十年來，我們一直保持著不間斷的交往和純潔的同學友情。

五個姓任的同學，我們既有著朗朗書聲的同窗之誼，也有著或遠或近的血濃于水的親情！

王德全，個子和我差不多高，瘦瘦的，十分健談，真誠友善，說話細聲細氣，幾乎每一句話都是掏心窩子的。他爸爸是郭扶農具廠的工人，他不住學校，但周末的時候，常常跑到學校來陪我一起做作業，陪我聊天，陪我在郭扶周邊游玩。

他老家是高青的，我在高青中學工作的那幾年，我們也常常一起吃飯喝酒，一起打球遛彎，鉆深山老林尋奇花異草、登獅子山看日升月落。后來，王德全經商去了南川，并在那邊安家落戶。

朱志理，一個老實憨厚的同學。他爸爸是教師，常來學?？此?，格外關心他的學習和生活。對他充滿無限的熱望和期待。據說，他家是三代單傳，在中國的農村，他將肩負著多大的責任和使命??！不負眾望，他順利的考上了師范學校，和我再次成為同班同學。三年畢業后，也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周奉英，一個特別熱愛運動、熱愛生活的女同學，陽光燦爛，上進心極強，憑自己不凡的努力，考上了綦江中學，又考上了大學、入了黨。

畢業后回報桑梓，分配到高青中學，和我成為了同事。在同一個教研組，我們常一起探討新的語文教學法，一起家訪 ，一起建造美好的校園。

周同學先后轉戰三角中學、古南中學、綦江中學，現在執教重慶育才中學。早就成長為一名聲名赫赫的優秀教師了！

還有很多很多友好的同學：陳紅、郭茂平、羅開其、李澤敏、李永鳳、徐娜、胡樹友、李必祥、張平剛、劉啟昌、樓澤玉、郭茂剛……

同學情，一生情！

學生生活，自然是清苦的。上世紀八十年代，物質生活還很貧乏，來自農村的孩子，十四五歲，正是精力旺盛、長身體、壯筋骨的關鍵時期，離了父母，離了家，肚子里都沒有什么油水。

我們在郭中，都是自己從家里背米、背紅苕，在學校食堂搭伙，自己蒸飯吃。父母細心一點、關心一點的，給孩子炒點肉炒點菜帶到學校就著吃；粗心一點的，帶點干辣椒面下飯；也有什么都不能帶的，那就只有吃素“飯”了。

晚自習下后 ，口袋里還有點余錢的同學，就去街上的館子切點燒臘回來，躲在寢室吃。

燒臘的味道實在是有點大，也十分的誘人。切的燒臘雖然不多，但一寢室香氣撲鼻，饞得許多同學口水直流?！耙蝗丝趧?，十人口香” ，一些人就厚著臉皮圍攏過去，企圖分享一點。流著涎水、巴結著說著好話的，幾次三番被拒絕又貼上去的，不在少數。

那副場景，今天看來，有些可憐也有些可笑、可厭。有一個矮墩墩的同學，他是插班到應屆班讀的，為了討一口燒臘吃，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像一只死磕的蒼蠅，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有時幾乎到了不顧廉恥的地步。

郭中有食堂，但只負責蒸飯，不向學生售菜。學生要想加點菜進飯，只有自己另外買。學校有幾位老師的家屬，沒有正式工作，于是，她們就到市場上采買些新鮮疏菜，簡單的清洗，加幾滴油，放兩勺鹽，撒把辣椒，煮好后賣給學生吃。三分錢、五分錢，都能買，一毛兩毛也賣。當然，這也是家境相對較好學生才可以享受到的。

那時，雖然佐料用得少，味兒寡，但比起現在高鹽高油、麻辣大料、雞精味精、保鮮劑防腐劑的“美味兒” ，吃著放心多了。

周末的郭中，食堂也放假，不蒸飯，不燒熱水，不燒開水，不回家的同學，都靠自己解決。

街上有一家茶館，可以對外加開水，五磅的開水瓶 2 分錢灌一瓶，八磅的 3 分錢灌一瓶，不回家的周末，我們就去茶館打開水用。

郭中大門前有一家“好又來”餐館，做的大肉包子特別好吃，8 分錢一個，剛出籠的包子，熱氣騰騰，肉味濃郁，麥香撲鼻，一口下去，滿嘴是油。

每個不回家的星期天早上，我都會去買上四個滿足一下自己的味蕾。今天回憶起來，還是滿滿的幸福。

在郭中補習一年，我也積極要求進步，上了團課，學團的知識，遞交了平生唯一的一次入團申請書，但最終被一位女干部一句“成績不夠好”給刷下來了，遺憾的永遠留在了組織外面。以后也入不了黨，當不了干部。

所以，我女兒上學后，我就要求她嚴格要求自己，努力學習、勤奮工作、積極表現。在學校，先后入了團、入了黨，

2021 年黨的百年大慶，還被所在黨委評為“優秀共產黨員”。

在郭中補讀一年，我選擇了報考師范，一是沒學英語，聽說讀中專都是要學英語的；二是師范學校讀書有生活補助，我家比較貧困，怕父母支撐不起高昂的費用。

更多的是因為親眼見證了第一個教師節給老師們帶來的無尚榮光，希望自己也能像我的老師們一樣，站上三尺講臺，滔滔不絕傳播知識，點燃學生智慧的火花，接受學生投來的敬佩的目光。

當年455 分的預考線，我以 471 分的成績 順利出線。接下來是正考準備，聽老師們說，正考雖然參考人數減少，但都是選拔后的佼佼者，試題的難度更大，改卷更嚴，得分更不易，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高手比拼，是巔峰對決。

不敢懈怠，老師們對我們的關心更周到，更貼心，知識難度也更大。

“尋找退路，就是死路”? “百之九十為半” ，我問自己： “你忘了去年落榜的恥辱了嗎？”是的，只有往前走，只有“知恥而后勇” ，摒棄雜念，一心向上！

經過近一個月的中考復習，最終，以 416 分超過綦江師范當年錄取線近 40 分的中考成績再次上岸。

據說，在當年被錄取的 120 多個中師生中，也還是比較靠前的。當然，我們也經歷了綦師學校的面試，通過了體檢。也有體質異樣、肢體殘疾、面部紅斑綠痕嚴重被刷下來的。慶幸自己不但成績達標，而且身體健康！

開學在即，我再次回郭扶中學看望老師，看看學校，想向他們做個告別，踏上新的求學之路。

那是一個細雨綿綿的秋日，我準備首先去看陳孟聯老師。可沒想到，一輛大貨車停在陳老師家樓下，陳老師和劉老師還有另外幾個老師，正趕著往車上搬東西。

原來是陳老師調到重慶主城的一所學校去了，手續已經全部辦好，這是回來搬家的。不及多問，也沒有寒喧，我默默地加入了陳老師搬家的行列。

桌子凳子，箱箱柜柜，鍋碗瓢盆，衣服被褥，更多的是陳老師、劉老師讀過的書、教學用的書，他的兩個兒子的書，一箱又一箱，一箱又一箱，既有數學專業、教育學心理學方面的，也有文學藝術方面的，天文地理方面的，甚至關于農作物的種植、小動物的飼養的都有，很多很雜，比其他所有的家什加起來都多。

難怪陳老師知識那么豐富，課上得這么好！在陳老師面前，我，不過是一張不著一墨的白紙！

陳老師的好朋友陳云成老師、繆光義老師夫婦倆熱情的邀請我在他們家吃午飯，我也愉快的答應了他們的邀請。

看著為陳老師搬家的車漸漸遠去，憶起陳老師與我們相處一年的三百多個日日夜夜，憶起陳老師每一個微笑與鼓勵的眼神，每一句鏗鏘的話語，心中陣陣失落！

特別是陳老師帶領我們全班同學坐在鄉村的田埂上看月全食，熱心地給我們講解月全食的天文知識和嫦娥奔月的美麗傳說；邀請我們去他家里收看中國女排在日本鏖戰世界群雄勇奪四連冠的電視直播，就像發生在昨天。

神奇的天象，中國女排的奮勇拼搏，如同給一群饑餓的乞丐撒下一筐白面饅頭，給平靜的湖面投下一塊巨石，開闊了我們的視野，激發了我們每個人強烈的的愛國熱情。我們看得目不轉睛，看得熱血沸騰。

作為老師，作為一個班主任，這是對學生最好的德育教育，這是給學生最好的精神食糧。

陳老師就要走了，離開了他工作、生活多年的郭扶中學。而我，也再也沒有機會坐在講臺下聆聽陳老師的教誨了……

我在郭中的一年，就這樣在目送陳老師遠去的呆呆的眼神中結束了……

時間如靜靜流淌的溪水，明澈而干凈，沒有喧囂，沒有浪花與醒駭，只沉淀下泥沙和污垢。它默默地滋養著? 兩岸的紅花綠草、哺育著懷中的小蟹細蝦。

不知不覺間，快四十年過去了。

滄海桑田，在幾代郭中人的共同努力下，郭中，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平整漂亮的運動場，寬敞明亮的教學樓，巍峨挺拔的辦公樓，芬芳艷麗的奇花異草，嶄新的學生宿室，配套齊全的功能室，窗明幾凈的師生食堂……實施更完善，校園更美！

那段激情滿懷的求學時光，永遠的留在了我的記憶里！

2023 年國慶·篆塘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