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
禘:從示從帝,意思是天子(帝王)的祭祀禮節(jié)。周朝有兩種禮儀稱為禘,一是舊天子崩,新天子依祖制奉舊天子神靈入太廟,先從始祖開始到歷代天子都祭祀一遍,這個禮儀又稱為吉禘;二是天子祭其始祖,又推其始祖所出的最早血脈祖先,每五年在太廟里合祭一次,稱為禘。簡單解釋一下第二種禮儀中的始祖和最早血脈祖先,比如周朝,始祖是周文王,根據(jù)司馬遷《史記》推周的最早血脈祖先叫后稷(當(dāng)然后稷也有父親,不過無法查證了),所以后稷在太廟中,享受祭祀;再比如魯國,始祖是周公旦,推其最早血脈祖先只能到文王姬昌,而不能再往后稷那邊推算了。
根據(jù)錢穆的考證解釋,孔子在魯國從政時,是定公十四年,那時沒有國喪,定公死后,孔子已經(jīng)離開魯國,所以孔子所看的這個禘不是第一種吉禘,而是指第二種五年一次的禘祭。這里錢穆已經(jīng)把禘祭的級別默認成為從天子降為諸侯了。
灌:又作盥,用一種叫圭瓚的玉器盛“鬯”進行獻酒,這是禘祭的第一道程序,接著以等待神靈降臨,之后是迎接祭祀用的牲畜。鬯(chàng),是用郁金草和黑黍釀制而成的酒,帶有香草氣味。
簡單解釋,灌是禘祭祀禮節(jié)中的一道程序——第一次祭酒。
這里的禮儀制度看似比較復(fù)雜,其實中心意思比較簡單,解釋如下:
夫子曾經(jīng)說過:“在觀摩魯國舉行的禘祭禮儀時,從禮儀的第一道程序——第一次祭酒以后,我就走了,再也不想往下觀看了?!?/blockquote>禘祭,本是天子的禮儀,魯國作為諸侯國,是不能進行這樣的祭祀的。但是,周朝的歷史中,武王在滅商后沒幾年就死了,如果可以兄終弟及(后來的北宋開國就這樣的一例,起了很不好的開端),那么周公旦是不是也可以當(dāng)天子呢?但是如果周公即位,那么文王的其他兒子,比如召公奭是不是不服氣,接著天下大亂百姓遭殃?周公能意識到這決不能發(fā)生,于是和其他人一同輔佐周成王,后來周公的美德、能力、功勞完全折服成王,被賜以天子之禮。
周公的以上做法,應(yīng)該從正反兩個方面來看。好的方面,一來周公沒有篡位,給后世做了榜樣,贏的了周朝前期的和諧穩(wěn)定;二來周公享有周禮,其實是魯國完整的保留了周禮,這也使得后世人從魯國找到了西周的很多資料,也造就了孔子。壞的方面主要是周公接受了天子之禮后,歷代魯國國君都開始行天子之禮,其他卿大夫也就不斷的開始越禮了。
從這里可以推測,孔子肯定懂“禘”禮,而且知道,禘祭已經(jīng)越禮了。孔子不愿意再看有兩層意思,一是因為禘祭是僭越的“非禮”行為,魯國國君本來不該有這樣的祭祀;二是禘祭既然由周公開始,歷代都進行禘祭,退一步講,姑且認為魯國國君可以進行禘祭,但這祭祀儀式也太不莊重了,簡直玷污了禘祭。兩層意思總的來說,就是孔子認為現(xiàn)在魯國進行禘祭是不合禮儀的、是非禮的,既然管不了,不如非禮勿視,不該看的不看了,眼不見心不煩,而且以后再也不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