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城

錦州灣

對一座城的記憶,不只是城中的風景,而是風景中那些記憶猶新的人和事,以及那永遠定格在時光中再也回不來的自己。

01.

四姨和四姨夫住在渤海灣邊的一座三線城市錦州。錦州地處東北遼寧的西南部,海洋性氣候,一年四季溫度適宜,物產豐富。

四姨四姨夫在我媽家族這邊,是出了名的熱情好客,家里的親戚們,不管誰過來,不僅能大塊朵頤在家吃不到的海鮮美味,臨走還會帶上時令讓人垂涎欲滴的瓜果梨桃。

小時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假期能跟爸媽去趟四姨家,能去趟海邊,回來跟小伙伴們炫耀一下,那得多驕傲啊!

02.

我們家住在東北的內陸小城吉林省四平市,小時候交通不便,爸媽工作都忙,家里經濟條件有限,沒有機會出去旅游,對大海的印象只限于書本和電視。

小學的時候,媽媽教我唱過一首《大海啊,故鄉》,每次唱起這首歌,美麗的大海時常在腦海中浮現,浪花拍打著金色的沙灘,蔚藍色的大海上,潔白的海鷗在飛舞,還有五彩繽紛的貝殼海螺和海星,多么令人心馳神往的地方。

上初中那年,終于有機會,暑假跟媽媽來到錦州,那年我二姨帶著表弟表妹也來到四姨家,加上我四姨家的小表弟,四個住在不同城市的兄弟姐妹在錦州相會,高興的勁兒就甭提了。

剛一到四姨家,我們幾個就吵著去海邊,一大家子人折騰幾趟公交車,終于到了讓我魂縈夢牽多年的大海邊。第一次見到如此真實的大海時,毫不夸張的說,我整個人都傻掉了。

渾濁的海水夾帶著泥沙,在沙灘上拍打出白色的泡沫,空氣中到處都是咸咸的味道,海風吹到臉上黏糊糊的,黑乎乎的沙灘上,一堆臟乎乎被踩碎的貝殼和小螃蟹的遺體,岸邊的礁石上一坨坨黑綠色的海菜。那天天還有點陰,灰蒙蒙的天接著灰蒙蒙的海,如同年少的我失落的心情。

第一次見到的大海完全顛覆了我的想象。

03.

那天從海邊回到家后,我們就再沒張羅去過海邊。在家里玩得開心的不得了,打撲克下象棋,跳皮筋兒,打沙包,講鬼故事……

四姨家那會兒屋子還不算大,兩個房間,大人孩子加在一起7/8口人,孩子們就在地上打地鋪,一個挨著一個,晚上睡覺的時候打打鬧鬧,在大人們呵斥聲中,勉強壓倒興奮勁兒,許久才進入夢鄉。

二姨家的表妹跟我同年,比我生日小幾天,四姨給我倆買了一摸一樣的衣服,兩個豆蔻的女孩兒,手拉著手,穿上一樣的衣服走在街上,感覺兩個人好像雙胞胎,引來陣陣側目。那個時候真的跟過節一樣的快樂,也許兒時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

那年的暑假令人難忘。

04.

分開的時候,我們幾個都哭了,因為天各一方,再聚在一起太難了。果不其然,那次分開后,20多年我們都沒有再在錦州相聚過,之后我也跟家人陸續又去了幾次,每次都是你來我往,擦肩而過。

如今表弟表妹們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和孩子,再聚在一起的機會也很少。逢年過節再見面時,雖然依舊親切熱絡,卻再也找不到兒時的感覺。

05.

工作以后,國內外大大小小的海灣港口去了不少,但始終還是忘不了錦州。記憶中的大海始終都是第一次在錦州見到的樣子。

學了心理學之后,我搞懂了,因為在潛意識里,在錦州見到的大海,跟少年時那段難忘的記憶糾纏在一起,所以只要一想到海,永遠都會連接定格在時光里的,那個美麗的假期,和在時光里依舊燦爛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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