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失落之境失落之情——《邊城》悲劇美淺析

高一八班周致彤

、內容及介紹

?《邊城》是小說家、散文家沈從文所著的中篇小說,以20世紀30年代川湘交界的邊城小鎮為背景,講述了船家少女翠翠與爺爺相依為命在茶峒河畔,爺爺常年累月擺渡為生,翠翠便在風日中長養。翠翠爺孫倆在船中護渡,認識了各方來客,其中不乏船總順順的大小兒子,天保和儺送。三人在護渡中與翠翠產生情愫,而翠翠也暗中傾慕著儺送。而爺爺面對各路人的游說,猜不透翠翠的心思,而翠翠因為少女含羞錯失機會。大佬天寶因此心事重重,竟在一次乘船中不慎溺水,儺送在悲痛中離家出走,而爺爺也在暴雨中不幸辭世。翠翠備受打擊,卻只能懷著希望,等待著出走的愛人儺送歸來,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也許明天回來……

二、作者資料

沈從文(1902-1988),中國著名作家,原名沈岳煥,創作風格趨向浪漫主義,他要求小說的詩意效果,融寫實、紀夢、象征于一體,語言格調古樸,句式簡峭、主干突出,單純而又厚實,樸訥而又傳神,具有濃郁的地方色彩,凸現出鄉村人性特有的風韻與神采。《邊城》便是沈從文人文美學的代表作,邊城即湘西茶峒一帶。沈從文作品的浪漫人情色彩在邊城中得到了完美的體現,如一首哀婉凄美的田園牧歌,讓人久久回味,也注定了《邊城》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淡雅別致的佳作。

三、大美無形

景美:作者筆下的茶峒小城,位于湘、川、黔交界,是一座邊境小城,它如琉璃般透明純粹,美得讓人神往,又脆弱得讓人心疼。讀罷《邊城》,便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去一次湘西,想尋找“邊城”,然而猛然發現,這樣美的地方,根本無從尋找,邊城之所以是邊城,在我的解讀下,它又像一座邊緣的城市,在人心的邊緣,搖搖欲墜,不管是翠色逼人的篁竹、靜水流深的溪水,那翠翠記憶中的白樺木、菩提榕、老黃狗、渡船,聽著山鄉遍野的雞鳴,感受著苗家鼓聲陣陣,對歌月下,龍舟、舞獅,無不洋溢著濃濃的鄉情。在沈從文優美纏綿的筆調下,美得讓人想伸手捧起來,卻又怕它從指縫間滑落下去。在這首哀婉凄美的田園詩中,能幸存的,怕只有藏在心中的眷戀了。

人美:邊城里的人兒,淳樸而善良,他們愛恨分明,卻又含蓄溫婉,人性的淳厚在沈從文筆下體現得淋漓盡致,立足于普通人的愛情,讓人覺得哪怕只是邊城里一個小小的人,都有著最原始的美德以及最令人動容的靈魂,他們仿佛干凈到不染纖塵,在純潔的歌聲里,翠翠的靈魂可以輕輕浮起;不要碾坊只要渡船,儺送可以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只為了心中對于心上人的傾慕與信任,這是一種舒適到讓人羨慕的關系,也是人最真實質樸的情感,渾然天成。在這座小城,即使是妓女,也可以“顯得淳厚”,有著歡笑和淚水,在這里,人人是平等的,人性被自然的烘托,縱然小城生活清苦,卻也令人溫暖感動。

情美:小說中對于翠翠情感的敘述一直是熱烈而壓抑的,正如她的經歷,朦朧,凄婉而又沒有結局,但這毫不妨礙文章中豐富的感情,它并未被描述得濃重,而是一直淡淡有余裕,回味起來,才能讓人感到其中深意,一如那大把的虎耳草,不仔細地推敲,我無法想到那便是愛情的象征。書中的隱喻仿佛都是十分抽象的,就像翠翠的情感般讓人猜之不透。爺爺便是為此,他憂愁地等待,期望翠翠能給一個他中意的答復,最終,親情也為愛情做出了讓步。我真為翠翠可惜,她失去了爺爺,失去了對著河對岸大喊“爺爺,我要你”的權利,失去了爺爺的呵護與安慰,也失去了濃濃的親情。最終爺爺的安葬也少不了鄉親們的幫助,這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鄰里之間的感情,在故事里,它看似不起眼,卻是邊城美中重要的一環,我們之所以會為故鄉的消逝而悲傷有很大一部分,便是因為那記憶中的鄉鄰的離去,那是無論如何無法復制的感情,但這一切,在邊城中得以重走一遍,免不了讓人覺得親切,淳樸的情感,便是這一首靜美的湘西牧歌。

四、開放的悲劇

到了冬天,

那個坍塌了的白塔,

又重新修好了。

那個在月下唱歌

使翠翠在睡夢里為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來的年青人,

還不曾回到茶峒來。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

也許明天回來……


邊城雖然采用了看似開放的結局,卻隱隱透露著悲觀與不可言說的落寞。在我看來,邊城是一部徹頭徹尾的悲劇。翠翠作為一個船家女子,在風日里長養著,觸目皆為青山綠水,眸子清明如水晶,這是一個我見猶憐的形象,給人感覺是十分含蓄的,她站在那,卻不言語,明明看似在交流,卻始終存有距離,這種不開口的情愫最愁煞人。而翠翠不能開口,爺孫二人相依為命的身世注定了她是一個含蓄懵懂,不諳世事的少女,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法寶,同時也是她與人交流的隔膜,所有的不開口,都是將來悲劇的鋪墊,每一次沉默,都注定是一次傷害。

而翠翠的身份,又是第二種禍源,縱使邊城人情豁達,也難敵人多嘴雜,她與二佬身份地位的懸殊差距,也是情感的枷鎖。翠翠有著鄉情的淳樸,卻沒有該有的勇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次次的失去不斷演變,縱然悲痛欲絕,可留給我們的結尾卻也只是等待,等待那個或許很快回來的人兒,或許他永遠不回來?無可置疑結局是悲哀的,我傾向于此??晌业挠洃浿兄挥心莻€青山碧水的小城,那期盼著的少女,她的純真可愛,一塵不染,卻又不免讓人釋然——誠如作者所言:“一切充滿了善,然而到處是不湊巧,既然是不湊巧,因之素樸的善終難免產生悲劇?!?/p>

這樣的善人太美,不忍心讓她獨自承受世俗的苦惱,只能讓她歸于瀲滟空濛的山色里,守著如花般靜緩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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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湘行散記》沈從文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沈從文和他的邊城》汪曾祺1981年第2期《芙蓉》

《邊城》沈從文武漢出版社

《黔小景》沈從文武漢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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