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檀香裊裊，書桌前那人烏發垂肩。明眸皓齒，憑誰也想不到幾年前他曾御馬踏破賀蘭山缺，仗劍北塞。斬盡胡騎銳氣，復北疆于王道。俱往矣，當年的威烈大將軍如今是寶劍鋒藏，執劍之手也握起了漱玉詞。

“公子，白將軍在門外一個時辰了，見一面吧！”

“不見，此去玉門關，她須了無牽掛，何況我此時見她，豈不毀了她！下去吧。”

朱紅府門前，雪落無暇，王師之威儀如銀龍綿延數里。她一身銀甲，紅纓飛舞。未施粉黛，卻也面若桃花。沒有柳葉細眉，確實兩道似男人般的濃眉，雙眸似冰，目光所到之處，無不低頭。

“他還是不愿見我。”

“將軍，公子說此去須了無牽掛！”

“好一個了無牽掛，兒郎們，隨本將走，玉門關外，還等著你們勒石記功呢！”

可誰又能了無牽掛，最后一次回頭，她多希望窗軒輕啟，卻是欺騙自己。這一回眸，將軍的眼中也是柔情似水，而他也沒自己想的那么心如鐵石，不自覺也走到了窗邊。隔著紙窗，一個是似水柔情，一個卻是心如刀絞。

“天黑前必須到達靈武”，馬蹄聲響，他終于打開了窗，遙望她，過往種種，歷歷在目，愿你再綰青絲，重點朱唇，一襲華服來賞江山如畫，不再刀光血影，角弓長劍。我愿用我性命換你一世無虞，百歲無憂。

二

王師凱旋，龍顏大悅，朝堂上君王親許她一個心愿。將軍望著他那本負劍的背影，卻一身青衣素袍，玉簪螺髻，手持象牙牌。不禁濕了眼眶。

“圣上，我與鄔公子自幼一起玩耍.......”

“圣上，白將軍的意思是想與我義結金蘭。”他打斷道，“而且我義妹白將軍早已思慕東宮太子，望圣上賜婚成全。”

圣上大悅，“好，即刻擬旨，賜婚鳳威大將軍白璧月與東宮太子，立為太子妃。”

許久，勤政殿內只剩她一人，她脫去了銀鱗鐵甲，摘下來紅纓頭盔，一頭秀發如絲。誰能想到，當朝大將軍竟是這等國色天香，花容月貌。

“哈哈哈，鄔思凡，懦夫！”

三

普天同慶，一則太子輔國得當，二則太子大婚迎娶白家大小姐。白府內熱鬧非凡，而她卻在鏡前發癡。鳳冠霞帔，淡施粉黛，一襲嫁衣似火。而她卻一直癡等著。

“小姐...”

“叫將軍。”

“是，將軍，后門外有人放了一封信。”

“信，快給我。”.........

翌日，國喪，一則威烈大將軍戰死南疆，二則太子妃自盡于閨房。

“璧月，不，白將軍。我說過，我三寸劍鋒，一則守土開疆，二則護你無虞。我愿用我沙場一世換你一生榮華。南疆以定就當我送你的新婚之禮，后半生，我想你不受馬上勞頓，雙手不染血污。也別來尋我，此時我必定戰死沙場了，家父謀反，令尊拼命護我周全，你不能再與我們鄔家有干系，但希望你能替我看看家母。

威烈將軍絕筆。”

太子登基時，合威烈、鳳威將軍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