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原不動,白云自來去
2019年1月23號,朋友圈收到了一條信息。“布履一雙,清風自在,我有明珠有一顆,照破山河萬朵。”后面還跟著祈福的表情。我早已久不動筆,但這句被常常引用于中學作文中的句子還是一下就讓我明白,林先生去了。
不識林先生讀他的文,只覺得文筆細膩,著眼深刻,外加精通佛理,妙語如珠,化典成文,一言一語間都蘊含哲理,恐怕會以為是如冰心、三毛般蘭心蕙質的女子。讀他的散文,言語間似有清風泉水,用詞未必有多高雅深刻,于生活之中便能著眼人生大道理。
他看花,飲茶,下棋,飲酒,最初想成為一個畫家;他寫愛情“相識的時候是花結成蕾,相愛的時候是繁華盛開,離別之際是花朵落在微風抖顫的黑夜”;他寫“煮雪如果真有其事,我們可以用一個空瓶把今夜的桂花香裝起來,等桂花謝了再細細品嘗”;他寫“心美一切皆美,情深萬象皆深”。是不是像那多情的貴公子,以詩詞下酒,借情愛銷愁。
可他又不僅僅只會無病呻吟,他也有大格局“也要楚天闊,也要大江流,也要望不見前后,才能對月下酒”;也有“兩袖一揮,清風明月;仰天大笑,快意平生;步履一雙,山河踏遍;心有明珠,山河明媚”般灑脫情志。他可以浪漫“溫一壺月光下酒”也可以“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惟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在他的介紹中簡簡單單的有這么一句話:32歲遇見佛法,入山修行,深入經藏。但我想來,在他的一生中佛對他的影響,應該是深重而不可磨滅的。
十七歲開始寫文到三十歲拿遍臺灣所有文學大獎,他三十二歲遇見佛法是一個必然,少年初出茅廬一路順風順水贏得如此大的榮譽,他需要一個契機去沉淀,他把自己縮回了種子里,重新凝練,三年后出山四處參學,物我兩忘,自此身心安頓,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云月相同,溪山各異。弘一法師是翩翩出逃的佳公子,離了紅塵遁入空門,從絢爛臻至平淡。你也是個多情之至的人,才能自生活中明了意趣,一花一葉都能明悟至理。人生就像一列火車,遇見佛法,只是你經過的一站,在火車行進的過程中,會經歷許許多多的站點,但那一站的風景,卻在你的記憶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遇見了即便是有緣,即使到了要下車的時候,也要心存感激地告別,在心里留下那空白的一隅之地,等到多年后想起時依然心存甘味。于著作等身的文字中看見態度,能觀悲喜,心水澄凈。
再好看的電影,總要有結局。正如你所說的:人到底免不了一死,喇叭一響,英雄豪杰都一樣。我們自以為比時間快一步,但歲月也很快被時光掩埋。天寒露重,望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