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八月已始,長樂未央
她贈我的《八月未央》是所有故事的引子。一本書,讓兩人結了多年的糾纏。陌生、濃烈、對峙、分裂、平淡、和解、遺忘,每一個狀態彼此都歷經巨大的波瀾起伏,潮水般猛烈撞擊礁石,卻隨著細密翻飛的浪花沒入幽暗海底。
小說里人物的對立、重建、割舍及困頓,投射到我們身上,也能一一對照。書里的脈絡,鋪呈出的經緯,穿插著悲歡離合,墜著濃情厚意,織出一張錦繡綢緞,上面爬滿了不堪的虱子。在明滅的焰火中,失去跳動的念想,最終歸于沉寂。
人與人的緣分,或許前世已寫好,現在只需時辰走到準確的位置,相遇的不早不晚,不唐突不疑惑,仿佛雙方早已知曉身份來歷,雖從未過問和袒露心跡,質地卻契合,似舊友般妥帖,情真意切,目光熱烈,會對“有你在身邊,即便不說話,也讓人覺得安心”這樣的話語而郝郝然,暗暗告訴自己,愿意陪著她去更遠的地方。
隨著時日增長,情意越深厚,反生出嫌隙,放大微小細節,即使心有隱憂,輾轉反側,也不愿宣之于口。大概應了那句話:“如此情深,卻難以啟齒。內心酸澀,會說不出話來,甜言蜜語,多數說給不相干的人聽?!?/p>
不安好似貪吃蛇,不知停止的吞噬著理智,不斷膨大,大到無法承載,不舍仍舊忍痛斷尾,帶著割裂的殘肢,落荒而逃。
暗夜里的火苗落在手心,灼傷疼痛,燙下一粒痣。
絕口不提身體里橫亙了一顆刺,試圖拿手去撫平尖銳的凸起,卻時常被它劃出傷口,眼睜睜看著流血不止,繼而回流到心臟,劃爛的手留下了疤痕,沒有愈合的跡象。刺不能拔,會因為太過堅固而徒勞無功。在地鐵呼嘯而過的時候、在雨季等公車的時候、在明媚耀眼的夏季……會想起她。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轉眼吞沒我在寂默里,蟄伏在黑暗里,時刻準備伺機而動,突襲薄弱意志。
深長的睡眠在炎熱午后持續很久,自我意識缺失,如同墜入無盡的深淵。從夢里驚起,乏重不清醒,悵然若失。只是思緒不會輕易翻涌,那顆刺終于在經年累月里磨平了尖利,光滑平整,無需剔除,自然與血肉之軀容為一體,慢慢磨成了一粒渾圓的種子,生根發芽,蔓延出新葉。時間久了新的重逢會覆蓋舊日情分,在它之上開出嬌嫩花朵,細碎的填充,塞滿整個縫隙。
徒以為永填不了的空洞,已被生活的柴米油鹽,煙熏火燎的烏煙瘴氣。
對待感情不再一腔孤勇,會有驚懼,鈍感低溫的心在掙扎。往事就像鎖在抽屜里泛黃的信紙,旖旎氣息被沉悶異味侵蝕,存著蟲蛀的零碎紙片。曾視若珍寶,如今已不會拾起。
我們就像散落在天涯的花兒,在時光里老去。安妮已不是安妮,你是不是你?
念起過去,幸好未缺席。
經歷了一番世事,人才明心見性并試圖給予一切寬諒,這是對青春最好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