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卻道天涼好個秋
文/慕?jīng)銮淝?/p>
在宮里的日子,卿兒過得小心謹(jǐn)慎,看似平靜的表面,其實下面暗潮洶涌。
以往那個愛睡懶覺的丫頭,如今天一亮便毫無睡意,用過早膳之后就在櫻雪殿這個小院子里溜達溜達,賞賞花,發(fā)發(fā)呆,盡量避免與眾人的正面交鋒。
今早膳過后,卿兒蜷縮在廊下美人靠里對著太陽企圖借著陽光看到手中信封里的字,可嘗試了許久仍是什么也沒看到。
猜想薛大哥不可能前幾日平白無故的讓慕?jīng)鲞M宮來,只為送一封信給她,可信封上的確是薛大哥的字,寫著:“上官卿兒,親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可直覺告訴她沒這么簡單。
既然這封信是給我的,我看看可以吧。卿兒心里想著,手不自覺的撕開了信封,卻意外發(fā)現(xiàn)里面套著另一個信封,這年頭寫個信要如此,是什么情況?
愣了一會兒,卿兒索性又撕開了第二個信封,入目是一張素白的信紙,展開信,只簡單的寫了一句話,沒有稱呼,沒有落款,卿兒再次愣住,內(nèi)心更是奇怪。這字她確定從沒見過,字跡遒勁有力,透著股霸氣范,并不是字跡娟秀工整的薛大哥的字,究竟什么情況?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再加上實在是閑來無事,卿兒開始研究起信上唯一的一句話,“蕭晟翰,兌你一諾。”如此煞費苦心的一封信,就只有七個字,卿兒開始恨自己少長了兩個腦袋, 卿兒撓頭,突然腦中靈光乍現(xiàn),自顧自的說道:“那這個紫玉戒指應(yīng)該不是送給我的,應(yīng)該是…應(yīng)該是個信物,對,就是這樣,沒錯!”
猜出了這一層,卿兒心中激動不已,已然從美人靠站了起來,摩拳擦掌,已經(jīng)躍躍欲試,想著一鼓作氣將這信的內(nèi)容也一并解開。
信上唯一的一句話里提到了一個人名:蕭晟翰。
“蕭晟翰?”卿兒用手拍著額頭,嘴里碎碎念叨:“既然這封信是要給皇上的,那么,蕭晟翰就是當(dāng)今皇上?可這個名字很熟悉,以前應(yīng)該聽過,在哪里聽過呢?是什么時候?肯定聽過,怎么就是想不起來呢?”無論怎樣就是記不起是什么時候,卿兒不由得煩躁。
此刻,紫微殿,早朝。
就在剛才,都指揮使與驃騎將軍二人一同上報,近日御銘與澤宇兩國對峙進入緩和,在兩國的休整期,御銘國皇上派來使者,主動示好,希望兩國經(jīng)濟上互通有無,政治上和平共處。
蕭晟翰依照慣例在聽取眾臣意見之后,詢問上官易的意見:“此事丞相有何看法?”
“老臣覺得御銘與澤宇兩國這場對峙目前雖說是休整期,但實際仍處在膠著狀態(tài),任何一方向我們示好我們都得拉攏,以兩國結(jié)盟之力對抗別國,才是我國的生存之道。”上官易徐徐分析道,稍作停頓,問道:“老臣沒記錯的話,公主今年剛好滿十六歲吧?”
“正是,勞丞相惦記著。”蕭晟翰應(yīng)承道,心里有些許不安。
上官易滿意地點頭,繼續(xù)道:“碧玉年華,必定是炫彩奪目。老臣認(rèn)為,既然對方主動向我們示好,我們樊苑國也要拿出誠意,讓我們最尊貴的凝昭公主和親御銘,永結(jié)秦晉之好。皇上意下如何?”
“你說什么?”蕭晟翰乍聽之下,難以置信,“嚯”一下從龍椅站起來。
上官易毫不介意,泰然微笑,一字一句復(fù)述道:“老臣方才說請恩準(zhǔn)凝昭公主和親御銘國。”清風(fēng)淡雨的一句話,就決定了一個女人漂泊他鄉(xiāng)的一生。
蕭晟翰睜大眼睛,怒視上官易,目眥欲裂,上官易雖有年歲,卻目光如炬,主動迎上蕭晟翰的怒視,毫不避退。
最終,蕭晟翰敗下陣來,頹然地跌落回龍椅,有氣無力地開口:“此事容朕考慮一下,今日若再無要事便散朝吧。”說罷,便好似失神般起身轉(zhuǎn)回內(nèi)宮。
乾元殿內(nèi)。
“嘩啦”一聲,瓷器應(yīng)聲落地,破碎不堪,“滾!都給朕滾!”蕭晟翰內(nèi)心無限悲慟,恨自己軟弱無能,恨上官易奸佞狠辣。
蕭晟翰跌跌撞撞,氣得手止不住的顫抖,突然,雙眼放出一絲狠光,對著殿外吼道:“硯祥,召上官卿兒!”
少傾,上官卿兒安安靜靜地現(xiàn)在蕭晟翰面前,面對一地凌亂,蕭晟翰憤怒的表情,她默默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努力試圖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你恨上官易嗎?”蕭晟翰突然開口問道。
“啊?”沒料想到只是這么不痛不癢的問題,卿兒稍微有點意外,腦中飛快轉(zhuǎn)動,揣測此時應(yīng)該回答恨還是不恨。
蕭晟翰沒理會卿兒,繼續(xù)道:“他如此對你,將你的命交到我手中,你就不恨他?”
“嗯……”卿兒還在思量著如何回答。
“可他掌控你我也就算了,為何一而再再而三,是不是要把所有人的命都握在手中才肯罷休!”
蕭晟翰情緒愈發(fā)激動,上前一把扼住卿兒的脖子,“你說啊!”手指卻不給卿兒說的機會,不自覺地越收越緊。
卿兒根本沒料到蕭晟翰會突然發(fā)怒,直接被弄懵了,纖細的脖子本就不盈一握,氣根本上不來,“咳…放…”卿兒不安地扭動,抬著胳膊不斷揮舞著,掙扎著拍打蕭晟翰,試圖讓他松手,奈何蕭晟翰如磐石般不為所動。
糾纏扯打中,卿兒收于懷中的信在不知不覺中被蹭出,終于掉了出來。
看到有封信掉出來,蕭晟翰稍稍走神,手勁放松了些,借著這個空隙,卿兒向后逃開蕭晟翰魔掌的束縛,“咳咳!咳咳!皇上…你想殺了我嗎?”一解脫,卿兒向后癱倒在地上劇烈咳嗽,略帶哭腔地問道。
“這是?”蕭晟翰沒有去捉卿兒,反而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信。
卿兒一驚,一掏懷中空空,才發(fā)現(xiàn)信掉了,伸手就去搶,“咳咳,還我!”
蕭晟翰一看之下,吃了一驚,道:“這信是誰寫的?”
“咳咳…咳咳,不知道。”卿兒仍然虛弱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大口的吸著空氣。
蕭晟翰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卿兒,眼睛危險地瞇起來。
也許是感應(yīng)到了危險的信號,卿兒趕忙掏出懷中的另一物,道:“隨信一起寄來的還有這個紫玉戒指,應(yīng)該是那種你一看就懂的信物吧。”
蕭晟翰拿過戒指,掃了一眼,開始仔細打量著卿兒。
卿兒則是不明所以,待呼吸順暢,氣喘勻后,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幾步。
蕭晟翰在心里冷笑了一聲,他原以為段宸曜真如傳言那般,不近女色,無欲無求,讓他無從下手,沒想到也是有軟肋的!
既然如此,他不妨做回好人。 “罷了,你下去吧。”
自以為找到了段宸曜軟肋的蕭晟翰心情有所平靜,不再繼續(xù)刁難卿兒,擺擺手讓她離開。
卿兒轉(zhuǎn)身飛也似的逃走了。
十日后,凝昭公主和親御銘國,蕭晟翰親自送嫁至樊苑國都城城門外,這世上他惟一的親人,他最寶貝的小妹,從此天涯不相見。這意味著他的又一次的軟弱和妥協(xié),蕭晟翰久久望著送親隊伍,疲憊、孤寂。
而自從十幾日前,卿兒從乾元殿僥幸撿了一條命回來之后,日子過得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思慮過甚讓本該無憂無慮的她,夜夜輾轉(zhuǎn)難眠,精神狀態(tài)大不如前,時刻處在崩潰的邊緣。
蕭晟翰指派給卿兒的侍女在蕭晟翰見到信的那天下午被帶走問過話,對她,卿兒也不敢再信任,只能白天事事規(guī)矩,夜里失眠時一個人心里偷偷盤算。
至于盤算的內(nèi)容,則是有關(guān)那封被蕭晟翰取走的信,卿兒不知道寫信的究竟是誰,但至少她能感覺出來對皇上是有一定的影響。同時,她認(rèn)為既然信是薛大哥讓慕?jīng)鏊瓦M來的,應(yīng)該不會加害于她,起碼薛大哥不會輕易拿慕?jīng)雒半U。所以,她心里又開始泛起了一絲希望。
除此之外,就是關(guān)于蕭晟翰這個名字,她終于想起是聽誰說過了,是清嘉,清嘉在她第一次入宮后的那天晚上,在她面前提過蕭晟翰。
然后,她又開始糾結(jié)清嘉為何會知道、有可能還認(rèn)識當(dāng)今皇上等等一些問題。她就被這些事情磨得日夜不安。
然而,就在她快要瘋掉的時候,她心里的希望成真了,蕭晟翰準(zhǔn)許她返家五日,以解思家之情。
乾元殿內(nèi),清嘉與蕭晟翰對弈,二人在下棋上一直是棋逢對手,難分伯仲。
“你的寶貝女人我放她回家?guī)兹眨@下你滿意了?”蕭晟翰落下一子,隨口問道。
對于蕭晟翰的這種說法,清嘉雖然不悅地瞥了他一眼,但是嘴上卻沒否認(rèn):“什么事讓你肯放她回去?”
“你這一年日日和她在一起,就不知道她與段宸曜關(guān)系匪淺?”
“段宸曜?她怎會認(rèn)識段宸曜?”清嘉停住手,抬眸好奇道。
“聽你的語氣是不知道了。就算你沒見過,不見得你未到相府之前,上官老賊沒有為了拉攏段氏而以親生女兒為餌。”蕭晟翰很是好笑地說道,“不過,我現(xiàn)在好奇的是信究竟是如何送到她手上的?也無礙,反正她回府也只五日而已,待到之后慢慢觀察。”
清嘉沉默,所以昨夜他追問卿兒為何突然回來時,卿兒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原來,她有別的依靠。
清嘉越想越煩躁,覺得心里憋得慌,起身打算出去透個氣。
剛站起來,云起在硯祥的引領(lǐng)下,趕到乾元殿。
此刻云起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京城的,再看對方一臉血污,清嘉心里很是不安,連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會?”
云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深深地埋著頭,猶豫著怎么開口。 “說!”
“皇上、主子,凝昭公主薨了。”
蕭晟翰身子一晃,不可置信地問道:“什么?”
“凝昭公主薨了,云柯、云朗和同去的閣中兄弟全部戰(zhàn)死,唯奴才九死一生,躲過殺手逃了回來。”
清嘉上前一把揪住云起的衣領(lǐng),將他直接從地上拎起來,直視著逼問道:“說!誰的人?”
“上…上官易!”云起嘴唇哆哆嗦嗦地說著:“那班人本就沒想著留活口,一上來就說索性讓我們死個明白!”
清嘉動作停下來,攥緊的右拳咯咯作響,怒道:“既然是他提出公主和親,又為何如此喪心病狂,殺人如魔!”
蕭晟翰面色蒼白,如同死了一般,幽幽地說道:“內(nèi)憂外患,才是上官易上位絕好的機會。”
“呵!大不了就是一死,殺我公主,滅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清嘉冷笑著向殿外走去,“我,這就去宰了他!”
卿兒前日晌午過后回到相府,和佩容、上官語棠相互噓寒問暖一番,又去上官易書房坐了坐,回到容卿園用過晚膳,疲憊不堪的卿兒很早就守著佩容睡下了,睡得很沉、很香。
第二日起的也晚,日上三竿,墜兒叫了三遍,卿兒才慢吞吞地從被窩里挪出來,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三兩口把飯扒到嘴里,又回寢室睡去了。
佩容也不惱,當(dāng)她看到卿兒進門的的瞬間,女兒一臉的憔悴,她的心都碎了,她知道女兒在宮里心累,回家能睡個踏實覺,自然由她睡去。
吃過午飯,卿兒終于是睡飽了,梳洗過后,見佩容坐在容卿園塘邊廊下繡花,心安地笑了。
“娘手靈巧,繡的花樣子真好看,待到將來,定讓娘您親手給卿兒做一對成親時用的喜枕。”卿兒坐在佩容身旁,看佩容繡花繡功精湛,不由得夸贊。
“姑娘家整天把成親掛在嘴上,好不害臊!看來你是睡飽,有精神了。”佩容調(diào)笑道。
“娘!”卿兒羞紅了臉,轉(zhuǎn)過身去,一副生氣了的模樣。
可這姑娘家點小心思,佩容豈會不懂,笑道:“成,到時候娘一定親手給你繡對鴛鴦戲水。好了,你待會兒出門可記得要早點回來,夜深天涼,凍著了可就麻煩了,早點回來,娘親自下廚給你煮面吃,記得了?”
“知道啦,我都多大了,還不放心!”卿兒嘴上不耐煩,心里是滿滿的幸福,從宮中走過一遭,她倍加珍惜現(xiàn)在。
“甭管多大了,都是娘的孩子,是娘的心尖尖。”
卿兒滿心歡喜,這個深秋快要入冬的下午,天空很高、很藍,風(fēng)有些涼。佩容坐在塘邊廊下,腿上搭著薄毯,卿兒陪伴在側(cè),二人時而打趣調(diào)笑,時而嬌嗔佯怒,時而沉默傾聽,就連浮躁的時光都變得恬淡而閑適。
稍晚一些,卿兒如約出門,去涼蘭軒,她聽說慕?jīng)銮皫兹沼纸Y(jié)識了一個有趣的人,不由得也好奇起來。
夜,不經(jīng)意間已悄然而至,原是早就到了佩容囑咐回去的時間,只是,好不容易從宮里放出來,她想著娘親手做的面,撒個嬌,明天也能吃到,便私自決定在外面再多逗留些時辰,因為佩容從不忍責(zé)罰于她,她玩的總也心安理得。
直到,儒雅平和的二哥衣衫不整,神情慌亂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
然后,她的世界,崩塌了。
深夜,相府。
“啪!”一踏進屋,卿兒迎頭被扇了一個耳光,因為跑得急,一個踉蹌沒站穩(wěn),直直地摔出去。
“孽障!后悔上次怎么沒打死你!”上官易怒吼道。
“娘!”卿兒顧不上疼,從地上爬起來奔向佩容。
“卿兒,姨娘已經(jīng)去了……”碧顏泣不成聲,上前扶住卿兒。
卿兒木然的走到佩容床前,輕輕地道:“娘,你不是讓卿兒早些回來,你要下面給卿兒吃嗎?卿兒不乖,回來的稍微晚了些,可卿兒餓了,想吃面……”卿兒執(zhí)著地一下一下?lián)u著佩容,只是那個溫柔的人再也不會回應(yīng)她了。
上官語棠扶卿兒到椅子上坐下,勸道:“卿兒你別這樣,你這樣姨娘走得也不安心。”
“不許讓她坐!”上官易眼一橫,怒道。
“娘她有什么話留給我?”卿兒沒有理會上官易,異常平靜地問道。
“姨娘只不停的說,‘卿兒,你愛吃的手搟面、紫薯粥娘沒有辦法做給你了,卿兒,剩你一個人苦了你了,娘舍不得,舍不得……’”
聽到這兒,眼淚奪眶而出,卿兒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哭出聲來。她接受不了為什么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么離開她了,下午,下午她們還一起玩笑。
胸很悶,卿兒不斷地用手捶著胸。
許久,“誰殺的?”深呼了幾口氣,卿兒終于問出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手足無措,卿兒時而扯著頭發(fā),時而在裙擺上蹭著手心里的冷汗。
上官易聽到這句話,怒氣更勝,道:“你還有臉問,是你的好書童!竟然把殺手養(yǎng)在身邊,我真是日防夜防,沒想到他就躲在自家屋里。”
卿兒一震,不可置信地反問道:“清嘉?他為什么?”
上官語棠解釋道:“納蘭清嘉是封軒閣少主,是皇上派來刺殺爹的殺手。”
卿兒不愿相信,但二哥的話,她不得不信,聲音無力道:“清嘉…他只是個孩子……”
上官語棠道:“我剛問過墜兒了,當(dāng)初你救他之時,他不就是一身刀傷。”他后悔,曾經(jīng)他也是被納蘭清嘉騙了,當(dāng)初沒有揭穿是他至今做過最后悔的事。
是啊,卿兒細細回想,確實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引起她懷疑清嘉的身份,例如:最初見面的滿身刀傷;去年深夜他獨自從青樓出來;他從不會出現(xiàn)在上官易的面前;平日身上時不時出現(xiàn)的戾氣;他直呼皇上名諱,總是對進宮很是有興趣等等。
原來是自己,太過孤獨、渴望溫暖,太過相信他而自動忽視了這些現(xiàn)象。
卿兒問道:“納蘭清嘉…是他的真名?”
“是,納蘭少主,江湖上無人不知。”上官語棠無奈地說道。
“清嘉是誰,原來你們都知…哈,多好笑,他明明沒有向我隱瞞名字,如果上官易你能對娘和我的事以及身邊人多一點關(guān)心,那么娘今日就不用枉死了!”本已平靜的卿兒突然吼道,幾近崩潰,歇斯底里。
“卿兒,別說了!”上官語棠怕上官易動怒,再傷著卿兒,他上前摟住快要癲狂的卿兒,在她耳邊不斷解釋:“其實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聽信他的一派胡言,以為他真的傾心于你,所以沒有戳穿他的身份,反害了姨娘。”
卿兒不再說什么,只是一味地笑,笑上官易虛偽,人都死了,卻來這兒裝深情;笑自己蠢,竟然妄想老天想要善待于她,給她幸福;笑,一直笑,笑自己又一次輕信于人,被人所害。
原來,躲到古代,老天仍不肯放過她,笑,繼續(xù)笑,直到又一次把上官易惹怒,拂袖離去,她還在笑,笑得聽不清上官語棠一直在說些什么……終于,都走了,連佩容的遺體也被上官語棠派人移走了,周遭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卿兒嘆了口氣,道:“轉(zhuǎn)了一圈,最后還是我一個人。”
好冷啊!打從心底里滲出一股子涼意,許是哭鬧累了,卿兒蜷縮著腿,窩在佩容平日睡著的床上,慢慢地熬著……
夜,佩容離世的第三天。
卿兒木然的枯坐在那里,兩天半,滴水未進,胃痙攣絞著勁兒的疼,時不時的干嘔。上官語棠忙著料理佩容的后事,手頭上放下的生意碧顏在照看著,所以也是忙的抽不開身。佩容生前的幾個貼身丫鬟都被上官易一氣之下全打發(fā)走了,墜兒也被調(diào)到其他主子那里侍候了,全府上下再沒有人愿意踏足容卿園。
“吱~”門開了。
竟然還會有人來!卿兒心想,卻在看見來的人后,愣住了,許久才道:“沒想到你會來,看來,你還是念及舊情的。”
“卿兒,別這樣。我是身不由己,知道你會傷心,擔(dān)心的不行,就來看看你。”聽出卿兒語氣帶著嘲諷之意,又見卿兒神情憔悴,清嘉心下不忍。
“快走吧,這里太危險,上官易派了重兵…嘔…”胃里又是一陣抽搐,卿兒干嘔了半天,臉憋得發(fā)紫。
“卿兒!”清嘉大驚,見卿兒如此,他也一抽一抽的疼。
“我沒事。”卿兒下意識躲開了清嘉伸來的手。
清嘉索性坐下,道:“既然無人陪你,不妨也聽聽我的故事。”
“我不想聽……”
“從前……”清嘉不去理會,自顧自的講了起來,往事一一浮現(xiàn)。
又三日。
碧顏得空來看望卿兒,囑咐她別忘了明天是佩容的頭七。 叩門許久不應(yīng),碧顏推開門,房間收拾得很干凈,只是屋內(nèi)空無一人。 唯有一張素凈的信紙,放在桌上,可能是怕被風(fēng)吹落,還用一只茶杯壓住。
二哥:
長恨此身已非我有,但為了娘,我會堅強,只是我已厭倦相府,厭倦皇宮。所以選擇離開,不要記掛我,照顧好嫂子,照顧好你。現(xiàn)夜闌風(fēng)靜彀紋平,小舟從此逝,愿江海寄余生。
卿兒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