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雅媽媽打過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和同事老馬坐在她老公的車上，剛剛向她講述了放學前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她一臉驚訝地說，真的呀？你處理得對，越是好學生越不能慣著。這時，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我下意識里覺得應該是朱曉雅媽媽，因為這個時候應該是朱曉雅出了校門，見到了家長。再說，除了家人和家長，我一般沒什么電話。

“誰？”我淡淡地輕聲問。

“老師，我是朱小雅媽媽。”那邊一個女聲說。

“怎么啦？”

“我想問問俺家孩子怎么就哭成這個樣子？都說不出話了！”語氣明顯不開心。

“你問我干什么？問她呀！”我很沒好氣。

“俺著孩兒哭成跌樣兒，我肯定要問你呀！”理直氣壯地。

“你這是質問我嗎？”我的語氣愈發冷冷的。

那邊略一停頓，可能感覺到自己不對，語氣稍微緩和，急急地辯解:“我不是質問，我肯定先問她了。孩子說是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抄寫……”

“她怎么能不知道？她讀錯了一個字的時候，我就說要罰她抄寫，然后接著又讀錯了一個。她那么聰明，難道聽不懂？下午問她寫了沒有，她理直氣壯地說沒寫，問她為啥，她說會了。會了就能無視規則？全班五十個孩子都能遵守，就到她這兒實行不下去了？我問管作業的班長朱曉雅沒寫，為什么不及時報告？班長居然說管不了她。其他那么多孩子，也沒有一個敢提意見，仿佛她不寫就理所當然天經地義！我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讓她自己說到底寫不寫了，她居然斬釘截鐵地說不寫，我說那不寫以后別當詩詞朗讀者了，她毫不猶豫地說好……”我很激動，不知不覺說了很多。

“這樣啊，她臉皮薄，哭得說不出話來，我以為委屈了她……”

“因為她聰明能力強，所以我一直對她高標準嚴要求，沒想到她會這樣，所以我只好當時就撤了她，換了馮紫蝶……好了，在車上，我不想和你說了，掛了吧！”

“好吧！”她欲說還止。

“不要理她，”老馬剛才一直在安靜地聽著，這會兒迫不及待地說了半截兒，又忽然想起什么問我:“電話掛了吧？”我向她晃晃手機說，掛了。她這才接著憤憤不平地說道:“我聽得清清楚楚，她就是打電話質問來了，不要怕她，也不要對她孩子那么好。有多了不起的！”

哎，我嘆了口氣，心想，因為工作，和一個孩子生氣，真是不應該，也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