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洛琰,躋身殺手行列已有十余載。在過去十余載中,我小心,謹慎,盡心盡力完成每一次任務,終于,從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在執行任務中喪命的棋子變成了可以站在老首領面前說話的棋子,然而我依舊只是一顆棋子,一把殺人工具。我累了,我憎恨我現在見不得光的生活,我想離開。而我離開組織的條件卻是竊取司空家族的經濟網絡情報,我知道這里面風險太大,陰謀太多,可是,如果能換取自由,舍我一命又如何?于是,我接受了這個條件。然而我失算了,我沒想到我會遇見司空宇晨,并承恩于他,我更沒想到,我會遇見南宮慕熙。為感恩,我遲遲不動手,連累他跟我一起遭暗殺;我的奢望,使我多次差點命喪黃泉,救我于危難之間的,也總是他。南宮慕熙,那個連名字聽起來都讓人如沐春風的人,卻漸漸地淡出我的生活。我想,這應該是我人生中的一個劫吧,縱然得不到,也別怨恨。所以,我不恨他擾亂我生活,我也不恨欣兒不信我,甚至傷我,我明白,這是夜幕的詭計,我背叛了組織,毀了約定,這是他們要我付出的代價。這世上太多的東西,只不過是交換而已,而且,我們都需要為自己的每個決定,付出相應的代價。所以,我不怪她們。只有我過得如愿,才不枉費我的那些付出。
司空宇晨:她說她是洛琰,她說她是殺手,靠她太近,對我沒好處,可是,我何嘗不知道她是夜幕第一殺手?我救她,并不代表我不會查她。司空家族這棵樹太大,打它主意的人太多。不偏不倚,暈倒在我回家的必經途中;對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聲動響都高度警惕。于他人屋檐下依舊張揚,這是一個平凡的姑娘表現出來的嗎?但我相信,她會對我坦白,就像她在意識迷離時還讓別人逃一樣。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在等她坦白,等她告訴我她殺手的身份,等她告訴我潛伏在我身邊的目的。縱使她只告訴我她的身份,可我想我沒賭輸。她被暗殺,只因為她遲遲不肯動手。后來,我終于明白,可我多不想去明白,我喜歡她,可是我無力護她周全。如果我不夠強大,不但幫不了她,反而更會連累她。所以,還不如和她保持距離,提升自我。就算注定無緣,至少我努力過。
南宮慕熙:我無數次從這樣的夢里驚醒,在夢境里,她一身紅衣。紅的妖冶,紅的詭異,如黑夜中綻放的彼岸花。在她的腳下,紅色的血注成河流。她握著劍的手還在滴血,骨節修長卻蒼白,悲戚而絕望地對我說:“是你,將我從這黑暗中救贖,如今又將我送回黑暗。也罷,如此,我們應該就兩清了。”語未罷,我卻感覺整個胳膊一陣無力,便看見利劍穿她心而過。我接住倒下來的她,在她背上看見兩枚紫薇七星釘。
這樣的夢做多了,我便清醒過來了,這只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的方式罷了。她走了,是為了保護我。
開始,我并不知道她是洛琰,只是從那凜冽的眼神下,看到了一絲溫婉。直到她遭遇暗殺,直到我看到她瀟灑地甩出了兩枚紫薇七星釘。
江湖人都知道,“紫薇釘出,釘無虛發,閻王索命,膻中百會。”而那兩名殺手被擊中的地方,都是百會。江湖中能將這么手法拿捏到位的,再無她人。
將她帶回南宮府,是我的私心,當時夜幕對南宮與司空府正蠢蠢欲動,而我,想從她身上找到突破口。但我沒想到我對她動了心。
我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更不是不知道欣兒誤會她,傷她。只是,所有傷害她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我給不了她浪跡天涯,十里桃花,但一方寧靜,半世安穩總該給得起吧。所以,那段時間,我正在全面部署。夜幕,不論這個組織有多么強大,我都將傾我之力摧毀它。
夜幕被滅的那天,細雨蒙蒙,似乎是一個傷情的少女,將心事緩緩訴說。圍剿進行地異常迅速。各大門派高手齊聚,使得這幫殺手都節節敗退,可是,在擒獲首領的過程中,大家都顯得無能為力,因為大家根本就無法靠近他。正當我被一股強大氣流撞擊到氣血倒騰時,有一雙手在我身后扶住了我,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大家身后,又在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時,獨自迎站。顯然,首領對她的到來更是無比憤怒,將更多的怒火引向她。大家趁著這個機會,找到了突破點,將其擊倒。
“其實,你是在意我身份的,不是嗎?”我愣住了,舉在手中的劍不知如何放下來。
“你早就知道我是洛琰了對不對?你疏我,離我,就是因為我是夜幕組織的人,就是因為我是殺手洛琰,對不對?”我驚愕,她怎么會這么想?
“是你,將我從這黑暗中救贖,如今又將我送回黑暗。也罷,如此,我們應該就兩清了。”
我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下一秒,我感覺臉上濕濕的,卻看見,我手上的劍,穿她心而過,我將她接住,看見她背上,有兩枚紫薇七星釘。
我看見躺在她不遠處的夜幕首領,嘴角揚起得意的笑。
我提著劍走過去,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感覺到,臉上溫熱的液體,濺了一層又一層。
等我感覺到累的時候,一大波人全倒在地上,她的尸體,不知所蹤。
那天,我滅了夜幕所有的人,帶人將前前后后,地上地下,翻了數遍。不放過每一個角落,每一處不起眼的東西。找了三天三夜,依舊沒有找到她尸體。
我站在她以前住過的院子里,看見她在練劍,等我走進,卻發現什么都沒有。我想,一定是因為她想和我保持一個適中的距離,所以才不許我靠近吧。或許,距離適中,她才不會傷心,不會失望……
我不知道我將自己關在這個院子里多久。那天,欣兒不顧阻攔闖進來,告訴我說城西有一具被毀容的紅衣女尸,可能是她。長這么大沒動過她一指頭的我給了她一巴掌,我不許你咒她,她明明在的,怎么可能死?
哥,你接受現實吧!我也多希望她還活著,這樣,我還機會對她說聲對不起,可是,她連認錯的機會都沒給我,哥,她走了,她不在了,你醒醒吧!
我將欣兒丟在房間里,一個人去了城西……洛琰,你一定要等我。別怕,我來找你了,從此以后,你再也不用擔心我會離開你了。這次,我帶你走,不用你贏我三子。你想聽多少曲子,我便彈多少曲子給你;你想煮什么茶,茶具我便替你備好,只是洛琰,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