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第一個學年就要拉下帷幕了。

為了讓學生打牢基礎，在專業學習的第一年學校安排的必修課非常多。盡管如此，總體來說大學的課程安排還遠不如高中那樣密集緊湊。

雖然大學自由又寬松，但是作業也和高中一樣是趕出來的。這當然不是因為平時沒有時間，而是大把大把的自由活動時間都被各種必要而不重要的活動擠滿了。

即使是寢室公認的好學生成苒，在課余時間里也不完全是看書學習寫作業，整塊的時間得用來做兼職、干社團的活兒，小塊的時間得預留給班級、寢室、朋友的聚會。

因此，每到期末，成苒和舍友們一樣，都得加班加點地趕小論文、讀書報告、學習心得——這些可是占了成績總分的40%的！

然而，這部分的成績和各占分數10%的“平時表現”和“自我評估”一樣，在總成績表上拉不開太大的差距。

為了完成“A”、“B”、“C”、“D”、“F”的指標評估，教授們只好在占據40%分數比例的大學考試、考核上花心思。

因此，大學期末考花樣之多，令莘莘學子談之色變，被戲稱為“一場花式虐徒比賽”。

大學的課業成績，因為與獎學金評定、各種榮譽評比直接掛鉤，所以和中小學的考試并沒有什么不同，功利化色彩的濃厚程度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需要做小組作業的時候，學生們明爭暗搶，成績好的學生“懷璧其罪”，莫名其妙就卷入了各路人馬的“搶人大戰”之中。

從考試周的前一兩個星期開始，自習室往往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已經人滿為患，出現了比高考還聲勢浩大的復習浪潮。

考試期間，校園的氛圍極為肅穆。向來懶散慣了的學生們變得行色匆匆，各種娛樂活動基本都暫停舉行。

成苒的舍友們也不例外，即使最不在意成績的趙妙媛，為了不補考也不像上個學期那樣任性了。

方芊芊是寢室里最早考完試的。可即便考完了，她也不能包袱款款地回家或者去玩。

作為學術部的新晉副部長，方芊芊得去巡視考場紀律。

這天方芊芊剛巡完考場，就看見一個提前交卷出來人。待她走到樓梯處，方芊芊叫住了她。

“苒苒，你考完試了么？”方芊芊壓低聲音道。

成苒看了看方芊芊掛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微笑著輕聲道：“嗯。這是最后一門了。”

“我是說，考試才進行了一個小時，你怎么就出來了？”方芊芊和成苒并肩走下樓梯，小聲地說道。

成苒笑著拍了拍方芊芊的肩膀，道：“考題不難，還全是選擇題，再在考場耗下去，我會因為無聊各種思維發散，然后就改答案了的。”

“也是，若是我也會這樣。”方芊芊笑道，“一會兒你去哪里？我巡完開考紀律了，跟學姐交了班，下午才有巡查。”

成苒搖搖頭，道：“暫時沒有安排。我沒預料到這次出的題這么容易。莘莘她們把老師描述得太夸張啦！這種程度哪能叫做‘截殺圣手’嘛？”

兩人出了教學樓，走到湖邊，終于不用壓低聲音說話。

“就是上個學期給你B-的那位老教授？”方芊芊訝然道。

成苒點點頭：“嗯。”

“也許是你復習得好。”方芊芊搖搖頭，道，“我們去吃甜品吧？我請客！”

成苒道：“啊？有什么好事發生了么？”

方芊芊兩眼放光：“你的直覺總是很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暑假要去貴州支教了！早上收到支教團發來的信息，說我通過考核和試講了。今晚開始培訓，兩個星期后出發。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他們都支持我。”

成苒笑道：“恭喜！你終于如愿以償了！”

方芊芊開心地點頭，道：“嗯！走吧！大學生活動中心一樓新開了一家甜品店，學生會的學姐們都對它贊不絕口，我們也去嘗嘗！”

話落，方芊芊不由分說地拉著成苒往大學生活動中心走去。

成苒很少到大學生活動中心來，因此也就不知道一樓開了甜品店。

學校里寸土寸金，尤以大學生活動中心為最。因此，這家被學生會的學姐們贊不絕口的甜品店的店面其實極小。遠遠看去，店面只有一個吧臺，吧臺前放了兩張精巧的鐵藝桌子和幾把mini的椅子，吧臺后便是廚房。

成苒和方芊芊到店的時候，兩張桌子都坐著邊吃東西邊復習的人。

方芊芊只好點了東西，然后打包帶走了。

兩人沿著湖畔走，找了一張被濃厚樹蔭遮蓋的長椅，才坐下來吃東西。

“來嘗嘗味道怎么樣。”

方芊芊把打包盒里的勺子分了一個給成苒，把自己提著的其中一份甜品的蓋子揭開，是仙草芋圓。

“好的，我開動了！”

成苒輕輕舀起一勺，待吃下去后，贊嘆道：“很好吃，沒有那種甜膩的感覺。”

方芊芊聽了雙眼彎彎，開心極了：“這是學姐傾情推薦的，錯不了！”

成苒點點頭，把自己拎著的盒子也打開：“來嘗一下椰奶西米露。”

“好！”方芊芊舀了一勺，“也很好吃！”

上午的太陽越來越烈，然而卻穿不透兩人頭上的粗枝大葉。被樹蔭庇佑的兩個女生毫不在意，自在地享受美味的甜品，四份甜品的盒子都被打開了。

“苒苒，昨天巡查的時候我們發現一個作弊現象。”

方芊芊擺好了甜品，舀了一勺抹茶奶昔。

成苒訝異道：“學校對作弊的處罰那么嚴厲，還有人敢頂風作案啊？”

方芊芊點頭道：“嗯，而且還不止一個人，是串通前后左右桌的人共同舞弊。”

成苒好奇地問道：“你們是怎么知道他們作弊的？”

方芊芊道：“最開始是監考老師發現不對，強調了一次考場紀律。然而那些人以為老師不是因為發現了他們而強調的，繼續瘋狂地用手機查找答案、傳抄答案。我們收到監考老師發來的信號，把考場監控對準了那幾個人，一共有七個人呢。”

成苒道：“他們會被怎么處罰呢？”

方芊芊一身正氣道：“國有國法，校有校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學校已經出了處理結果，勸退主要謀劃作弊的同學，其他參與作弊的除了這門功課作零分處理之外，還要被記大過呢。”

成苒惋惜道：“哎，這代價真是昂貴啊……”

方芊芊也嘆息道：“既然分數對他們來說這么重要，為什么不好好聽課、認真復習呢？把用來琢磨作弊方案的時間拿來學點知識多好！”

成苒放下手里的勺子，輕聲道：“我發現不是每個人來讀大學，都是為了學習知識、提高自己的。有的人就是為了混個大學文憑，有的人是為了結交一些更高水平的人改善自己的交際圈，還有一些抱著亂七八糟的目的的。”

方芊芊贊同道：“的確如此。既然不是為了來學習，當然也就不認真準備考試啦。有些人只想混個過得去的成績，不想把時間用在復習上，寧可鋌而走險，把各種歪門邪道都用上了。”

成苒搖搖頭，道：“通過作弊得到的分數，不僅對認真復習的同學不公平，而且不利于老師檢驗教學的真實成效，虛假的繁榮下怎么會想著改進教學方式方法？最可怕的是，這樣的學風擴散開來，對后頭的學弟學妹貽害無窮啊！”

“他們要是顧忌這些，就不會作弊了。”方芊芊道，“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掌握一門專業知識比得到一個好看的考試成績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