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輕狂,總以為天下事無可不為;歲月蹉跎,終感到天下人力有盡頭。高興的時候,皚皚白雪是花,刺骨怒放;難過的時候,也有花,去哪里都掛著淚花。
五年級,十歲,聽見王大新QQ空間背景音樂的《倔強》,在從小都被劉德華、任賢齊他們熏陶下的我,突然聽到這樣的歌曲,覺得耳目一新,只不過那時候并沒有記住五月天,只記住了《倔強》。
初一,十二歲,有一個人讓我聽《突然好想你》。古人說余音繞梁,那段時間我聽這首歌聽到耳朵生了繭,心里再也塞不進去別的東西。畫室里面,與馬大嘴在石膏頭像組(最牛B的組)終于把別人都熬走,只剩下我倆人,坐上趙老師之下,百人之上的大師兄地位,也終于混成賴皮二人組,上課嘮嗑看漫畫看小說,情竇初開,聊女生聊戀愛談攻略,各種不務正業。在馬大嘴的幫助下開始第一本人類啟蒙小說——《命犯桃花》,然后就在畫室遇到奶子。
初一暑假,十二歲,洗臉用毛巾用力過大擦破鼻子見不得陽光,早戀像狗血般的言情劇一樣無疾而終,窩在家里聽《泡沫美人魚》,想再去聽一聽《突然好想你》,無意中發現《突然好想你》歌手和《倔強》歌手是同一個人。馬大嘴轉了學,聯系越來越少,不過我讀的人類啟蒙小說越來越多。在心有空缺的日子里,發了瘋般用五月天來填補。
初二,十三歲,許嵩、汪蘇瀧、徐良突然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誓有與周杰倫一爭高低的架勢,我也未能幸免。聽著汪蘇瀧的《小星星》,與隔壁班女生揪扯不清;聽著許嵩的《萬家燈火》,天還未亮頂著星星去上學;聽著徐良的《飛機場》,與一群人廝混,把班級搞成年級最亂,一年下來,禿頂的班主任似乎頭皮愈發光亮了。只是每天放學回家路上,哼唱的仍然是五月天的《笑忘歌》,家里的夕陽沒有威海壯觀,不過很溫和,二十歲的我回憶起來很催淚。
初二,十三歲,王胖子讓我看《斗破蒼穹》,青蓮地心火、隕落心炎、骨靈冷火、海心焰……在心里燒了起來;王胖子讓我看《斗羅大陸》,這便是入了唐門。徐包子借我她的MP4,上課看,下課也看,把MP4的自動滾動翻行功能運用到至臻境界。王胖子看的比我多,我這個人天生賤骨頭,不喜歡赤裸裸的,就喜歡若隱若現的軀體,就喜歡若有若無的劇透,所以上課跟王胖子傳紙條說小話,問他劇情,討論劇情。后來與王胖子上課傳紙條的奸情被老師發現,于是被老師調開了我倆的座位,分別之際,王胖子含淚讓我看《火影忍者》。
初三,十四歲,分班的結果總是充滿了驚喜,不過最后也沒能發生什么奇跡。那一年,五月天出了新歌,凈蓮妖火地圖終于湊齊了,熏兒在金帝焚天炎里蛻變著。升學的壓力,初三多了晚自習,每天晚上很晚回家,一起騎車回家的同學也逐漸湊不齊了。直到后來提前錄取去了高中,中考前幾天返校回班,仍然是充滿了遺憾。莫名想起來《一人之下》里寶兒姐指著心,對不搖碧蓮說:“這里,痛。”
高一,十五歲,宣傳部剛成立要分組,兩人一組自由搭配,有一個人缺勤,我想碰碰運氣就挑了那個第一次開會沒有來的女生,那晚做了那樣的決定或許是我上輩子做了孽;因為五糧液請假,為防止吃飯孤單,我便拉來小四眼湊個數,一吃就是三年;同桌遇見一個悶騷,一坐就是三年;鄰桌遇見一個明騷,一坐就是三年。余后三年的艱苦日子里,我就與一個悶騷、一個明騷和五月天相依為命了。
高二,十六歲,遇見了泡泡。發現小馬也喜歡《火影忍者》,不過他也看漫畫,漫畫比動漫更新的遠,而我只看動漫,所以他知道的劇情比我多。在失去王胖子的歲月里,小馬成了另一個王胖子。跟班主任打賭,下次考試一定會進年級二十佳,如若成功,便可對他提一個要求,意外般地贏了(感謝我的考試前桌——書記的鼎力相助),我跟班主任提要求:看《火影忍者》吧。四年過去,也不知道他第一集看完了沒。
騷騷借來一本書,叫《小說繪》,體育課,他說,里面有一篇《謎橋》挺好看,于是便中了《浮生物語》的毒,這毒蔓延,又喜歡上了《小說繪》,愛上兩色,愛上十個臭男人。不過我人窮又吝嗇,所以支付不起每月的期刊錢,只好在全年級二十多個班里借,誰買最新期的《小說繪》誰就是我爹娘。
寫了1320份“盧靜一,生日快樂”小紙條,生日前一天晚放在全年級所有人的課桌上,第二天就被老淫拉去辦公室旁敲側擊。運動會,與騷騷一起在眾目睽睽之下,與阿姨搶生意,撿礦泉水瓶轉賣給收廢品的,又湊了湊錢買了張電話卡,想留著高三給奶子打電話,最后也沒用上。高二最后的時間,和偉哥、閹逼、騷騷各自買了一個廉價MP3,熄燈后,窩在被窩里,把五月天的《而我知道》、《聽不到》循環播放,因為沒有循環的選項,所以只好用按鈕不停切歌來保持這兩首歌,最后MP3的切歌鍵壞了。
高三,十七歲,《火影忍者》迎來了全劇終。我知道,這意味著某些東西的結束,王胖子再也聯系不到,可是我仍然在木葉村徘徊,青蓮地心火仍然在燒,美杜莎女王仍然困在隕落心炎中,唐三仍然沒有放棄他的《斗羅大陸》;馬大嘴也沒了聯系,不過我仍然在偷偷摸摸做著人類啟蒙的相關事宜。天一大聯考,與騷騷、閹逼、小四眼,外班資源,班級資源一起作弊,意外地拿到了年級第一,之后的日子都活在心驚膽戰中。那年元旦,跟騷騷合唱了《干杯》,唱的一塌糊涂,開心的一塌糊涂。高考結束,我和騷騷、閹逼搬書本路上,一路高歌《笑忘歌》,那一天下雨了。同桌和鄰座一坐三年,之后便是無期徒刑。吐槽墻換成表白墻,貼上一張便利貼——hjmc hdclz yyxf。
“八十歲的時候,你們愿意再來聽五月天嗎?”
上海體育館,我握著奶子的手與萬人一起跟著五月天一起合唱。那些九年間總是在耳機里回響的旋律,此刻在耳旁爆炸震動耳膜,直達心臟。哪里都掛著淚花,那一夜格外明亮,明亮到我看到閹逼,看到騷騷,一起振臂高唱,明亮到我又看見小徐該該和王屌,聽著《如果不曾相遇》從成都一路硬座站票到上海。那一年,五月天出新專輯《自傳》,那一夜,我和奶子靠倒賣演唱會熒光棒,無本投入賺回演唱會門票錢,人生真實意義的第一桶金。那一年,《火影忍者》又出了劇場版《博人傳》。上海電影院里,我看著鳴人和博人共同完成螺旋丸,熟悉的背景音樂,緊握著奶子的手,流淚了。
那些年,我大學了。二十歲的我坐在主樓地下室,聽著《ピノとアメリ (他和她)》,像個蒼老的人一樣在深夜用昏沉沉的腦子回想過去,漏掉了很多。也會年少輕狂,咬著牙告訴自己無可不為,但是也漸漸感到人力有盡頭,有時候也會懊悔自己做事情的對錯與好壞,被質疑,也會哭會痛,只是心里總有一個人聲音在嘶吼著。就像根深蒂固一般,王大新和那個人帶給我五月天,馬大嘴給我的《命犯桃花》,王胖子留給我的火影、蕭炎,與閹逼騷騷們的合唱,所有與我相遇并且暫時停留的人或事等等早就如同生命般生長,支撐起現在的我,塑造出這樣一個我。無所謂好壞,只要有人相信就好,有所為有所不為,沒有力竭的時候,因為二十歲的我是帶著很多人所賦予的信仰走過來的。
謝謝二十歲生日所有給我祝福的。
少年回頭望,笑我還不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