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自然近一點,讓靈魂跟上來

10公里的環庫長走結束時,正直中午,太陽最辣的時候,沒找到空調房,便和朋友在水庫邊柳樹下休息。

午休時間,太陽熱烘烘的,困意襲來,朋友說,墊件衣服,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我便將活動發的大背心墊在斜坡的草坪上,躺下來。

這個景區開發不久,柳樹還不是很茂盛,不能全部遮住耀眼的太陽光,睡不著,瞇縫著眼睛看藍天。

正午的天,是淡藍色的,沒有一絲云彩,純凈、空靈,裊娜的柳樹,微風中漂蕩著,搖啊搖,搖啊搖,似乎要將這下半天的天光搖走,就那么慢悠悠、慢悠悠地晃蕩著,柳樹搖身一變,變成了個嫵媚的巫師,拿著一只掛表在你眼前晃啊晃,眼皮就快要撐不住了,一瞬間,仿佛回到了童年。

這天多像十多年前老家的晴空啊,那時候,暑假百無聊賴,幫老爸看西瓜,也是大中午,一個人在西瓜棚里,一望無際的江漢平原呵,我只看得見幾十公里范圍內,深淺不一的綠色植物,在熱辣辣的太陽下,一個人影都看不見,白晃晃的陽光炙烤著大地,你仿佛可以看見,那些西瓜藤正在吮吸著陽光的乳汁,將天上的、地下的營養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它的兒子,似乎明天就可以長成個大胖小子了。

只有知了,遠遠近近的鳴聲,此起彼伏。那個夏天的許多個中午,我躺在瓜棚里,面對著這荒漠般的孤寂,無人可訴。偶有夏風拂面,我便乖乖地側過臉去,等著風的輕吻和呢喃。

無人可訴的孤寂,無可訴說的心情,就像那時那地的毒日,你在,感受與你同在,融化在漫無邊際的時間之涯中,宇宙之大,洪荒遙遠,可是你并無半分焦慮,像待宰的老羊,明知命運終有一天會到來,卻能夠悠閑于草原之上,不時地抬頭看看、再低頭埋進青草里。

“喂,是不是要睡著了啊?”

“沒呢,熱是熱了點,還好在水庫邊,風就不辣了。”

“你看老周,蓋著帽子,都睡著了。我們倆下去玩會兒水唄?”

“好,多少年都沒玩水了。這地方,用青山綠水來形容,一點也不過。”

“啊~好冰呀,真舒服。你看,有條鱔魚在這邊呢。”

“你敢抓不?小心讓它滑走了。”

“我試試,別說話。噓~~~”

她用食指比著翹起的嘴巴,示意我別發聲,一邊擼起袖子,挽到手臂之上,跪在地上,翹著屁股,一只手就慢慢地潛入水底了。

我屏住呼吸,盯著那只滑溜溜的動物,看著她雪白的胳膊深入水里,快到了,到了~~~

“哎~我去!這么狡猾,跟身子一樣滑,給它跑掉了。”

“哈哈~看你抓它的樣子,就夠我笑半天了。屁股翹那么高,小蠻腰都若影若現了。”

“嘿,敢笑話我,看我的,龍王發怒了。”她澆起一捧水,殺過來,我避之不及,也就加入打水仗的行列了。

時光果然在柳樹的搖曳中,被搖走了半天。

回程,坐上大巴,瞌睡中,我像坐上了時光機,回童年和伙伴們一起游戲。

夢醒了。時光機是真的。

自然,誘拐著我們,放下包袱,摘下面具,成人的身體里還住著那個小時候的小精靈,天真幼稚而單純,和她握握手,讓靈魂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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