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坐上公交車,今天有一點不同。
? ? ? 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最后一次去Ky Quang Pagoda照顧孩子們。大概,會是最后一次陪著Ann拍手唱歌,最后一次給孩子們一勺一勺喂飯,最后一次抱著親愛的Tern還有小公主在廟里的佛像前彳亍,最后一次推著minh的輪椅,帶他繞著寺廟一圈又一圈。
? ? ? ? 突然開始珍惜每一刻,突然開始戀戀不舍。突然就會莫名有點難過,突然,意識到這是寺廟工作的最后。
? ? ? ? 下午四點整,開始和孩子們一一告別——盡管他們也許不知道。也許周末一過,新的志愿者紛至沓來,他們在一點疑惑之后很快不再去想,然后我將會自然而然地淡出他們的記憶。
? ? ? ? 坐上3路公交車,有點鼻酸。
? ? ? ? 忽然想起那年高考前,很多同學頗為感傷所謂“某老師的最后一課”,幾乎整個班級都帶著點不舍和憂愁,只有一個人沒有。有人問她:“你不難過么?最后一課了?!?/p>
? ? ? ? 她從《恩波38套》中抬起頭,平靜地說:“哦,人生的最后一次,可太多了,只不過有的你知道,有的你不知道而已?!?/p>
? ? ? ? 我不知道該為之羞愧還是欣慰,可那的的確確是當時為了高考能有心如止水的最佳狀態而杜絕一切情緒波動的我。那大概是我學生時代最冷靜和理性的時候了,似乎冷眼見興衰,又似乎冷血無情義。
? ? ? ? 其實回想起來,當年說得沒錯。很多個再見,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就成了不再見。而以為的“最后”,也未必是緣盡之時。連到底是不是“最后”都不能確定,那么為“最后”傷感追懷與浪費感情何異?
? ? ? “最后”這個詞有種神奇的力量。它是為往事加上的濾鏡,是慢慢爬到末端的進度條,是在本來里程無盡的跑道上刻意劃下的終點線,讓站在線上的人戀戀地回望來時的每一步。有了這個詞,似乎那些磨難艱辛歡欣喜悅,都被時間抹去了棱角,變成值得追憶的千種萬種。就像普希金說的:過去最美好的地方,就在于它已經過去。
? ? ? ? 可是,分明一切都不會過去。
? ? ? ? 這不會是對孩子們愛的最后,也不會是回報的最后,更不會是志愿者之路的最后。它們都過不去,它們會一直在。甚至,我感覺到有些東西才剛剛開始。
? ? ? ? 曾經覺得最虛偽可笑的兩個字是“永遠”——明明還沒有把人生過到一半,信誓旦旦就此斷言,怕不是隨手拿來過過嘴癮的廉價表白吧?后來明白,雖然某些感情是像月亮般圓缺不定,但還有那么一些是人的選擇,我也許不能發誓說這份心一定永恒,但可以虔誠祈愿,希望未來的自己能一直記得這十二個日日夜夜。
? ? ? ? 很多“最后”其實不是最后,而即便真是最后,傷感也無用無益。就像那年離去的太婆婆,我從來不覺得她真的不在了,她就居住在某個我找不到地方,醉里吳音相媚好,只不過不能相見。而這片土地這些孩子這段記憶,是真的一直都在。時間的長河本就無窮無盡,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走進走出的是我們。“時間仍在,飛逝的是我們?!?/p>
? ? ? ? 所以不必說“當時只道是尋?!保槐卣f“此情可待成追憶”,沒有最后,只有此刻。走走停停,每一個駐足都不可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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