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沒吃上”豆蟲”(小小說)

我特別喜歡吃豆蟲,覺得怎么做怎么好吃,的確好那一口。在吃文化中的這個“好那一口”,是舌尖上的味蕾兒下的產物,是吃出來的嗜好。

改革開放初期的八十年代,大田黃豆上寄生一種蟲子,以嚼食豆葉維生,莊稼人俗稱豆蟲。

那年代,大多莊稼人不使用農藥滅蟲,就泛濫開來了,年年地里有豆蟲,年年碗里就有我的美食兒。

豆子桔棵小時豆蟲也小,小豆蟲兒飯量不大就看不出對豆子生長有多大影響,待長成蟲,若不除掉它,形成大軍團作戰,會把豆田毀于一旦。勤快的人家便趁它還沒成蟲的當兒,手工去捉。把捉下來的豆蟲回家捏出屎來,再用筷子翻過來加水擺洗干凈,下鍋油炸或剁細配以豆角加以調料燉食,那個好吃勁啊,難以形容。

豆田里的豆蟲捉也捉不凈,捉不凈的成蟲便鉆到地下蟄伏起來,人們把它挖出來洗凈,可水煮可油炸,也可放到鹽缸里咸它三五日后煮食,那個香啊,都能饞煞御廚。

許多年以來,隨著農業科技發展,農村廣泛使用大劑量農藥,豆蟲家族無落腳之地,許是舉家遷徙去了沒有農藥害命的地方?市場上酒店里也有偶遇,但那味道兒遠不如從前了。

幸好,我家和其鄰里們首創了貌似燉豆蟲的一道菜,名曰麻辢鳮蛋燉豆角,配以足量蔥花和花椒,那濃濃的椒香味道,慢慢嘴嚼酷似吃豆蟲。

這些年住進城來,大肉大魚吃得膩歪,我便想起了那道家鄉美肴。

小區與菜市場一墻之隔,買豆角手到擒來。那道傳統菜也就想吃便做,那豆角和鳮蛋隨時有備,再簡單不過。

偶爾斷貨,值辦也快。就像今天傍晚下廚,尋不見豆角,我迅即去了菜市場。

來不適時,原先賣豆角的老菜攤遍找無蹤。另尋賣主,有幾份賣的,也癟癟夾夾的不象樣,正當我失望時,看到一中年婦女的菜攤上還有一小堆挺好的豆角。

我忙過去問多少錢一斤?賣菜婦女正在忙著給別人秤蘿卜,沒聽見我的問話,站在婦女身旁的一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說:"這些不賣了"。" 我問:"不賣拿到市場干什么"? 小女孩低下頭沒說話。

這時賣菜婦女聽見了我和小女孩的對話,忙轉身說:"賣,賣!兩塊伍一斤。" 我說:"我都買了"。 她隨后一秤三斤二兩,八塊錢。

我付錢后拎著豆角沒走幾步,聽見身后的小女孩說:"媽、你答應留這些咱自己吃,怎么又賣了? 又聽到婦女說: "媽知道你愿意吃豆角,可是你哥哥的學費還沒攢夠,等回家讓你爸把架上剩的全摘了咱吃,聽話!"

此時我明白了,小女孩為什么說這些不賣了,因為她也愿意吃豆角,她媽媽也肯定答應過她這些不賣了,留著回家自己吃的。

我心里感到有些酸楚,轉回身對婦女說:"這些豆角我不買了。" 她忙說:大叔,你別聽小孩子的。" 我真不買了" 我說著把豆角倒回她菜筐上。"你不用給我退錢,給我秤八塊錢的蘿卜就行了。" 此時,隱約見到她的雙眼有些濕潤。

我拎著十斤蘿卜剛走幾步,身后傳來小女孩弱小的聲音:"謝謝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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