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賈平凹在《寫給母親》中寫到：人活著的時候，只是事情多，不計較白天和黑夜。人一旦死了日子就堆起來：算一算，再有二十天，我媽就三周年了。

? ? ? ? ? ? ? ? ? ? ? ――題記

? ? ? ?我的爸爸今年65歲了，媽媽也61歲了。他們年輕時都是很勤勞的人，過去的幾十年里，靠著自己的勤奮和節儉在村子周圍令很多人欽佩。哪怕是生病時，只要還能動，就絕不會讓自己閑下來。后來，我和姐姐都相繼參加了工作，經常勸他們不要太辛苦，少種地，要多休息。可我爸非但不聽，還更拼命的種地干活，我家種地最多的時候，估計接近20畝，全靠爸媽兩個人肩挑背扛的走過來了。所以，我以為：爸媽健康的時候，只是事情多，不計較白天和黑夜。他們一旦病了日子就堆起來，算一算，我媽生病近三年了，我爸生病也近一年了（從他感覺不舒服算起）。

? ?我媽一開始感覺頭暈，檢查結果是間隙性腦梗，3年前的清明節前后住院治療了一個月。回家因勞累過度，中秋節前后又住了一個月的院，這次檢查結果是小腦萎縮+間隙性腦梗。醫生說，回家一定要休息好，不能再勞累過度了。從此，家里的擔子都落在了我爸的肩上，也許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太小了，象征性的把離家遠的地“丟”了，卻把房子周圍的地都“撿”過來種著。我和姐姐常常勸他，要多些時間陪我媽，別把自己累垮了。還一度威脅說把他種的地都還給它的主人，但那些土地的主人也不要它們了，爸爸就理直氣壯的成為了那一大片地的新主人。媽媽生病的這三年里，大部分時間都是我爸照顧著她，當然，還包攬著家里家外所有的事。有時候我媽也會心疼我爸，跌跌絆絆的為他做頓飯，或者把衣服放到洗衣機里面。

? ?前些年，村里還沒有通天然氣，做飯炒菜都要燒柴火。媽媽開始還能自己點火、加柴、炒菜。后來，媽媽的病日益嚴重起來，已經不能靈活的游走于灶和鍋鏟之間。隨著時間的流逝，媽的反應越來越遲鈍，要么炒菜的時候常常忘了放鹽，要么錯把洗潔精當清油下鍋。爸爸勞作回來，會主動的去添柴，媽還勉強能舞動鍋鏟，如若時光停下來，我想，這也許會是一場流傳千古的婦唱夫隨的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后來，村里通天然氣，爸就花了一大筆錢（5000多吧）給家里通了氣。他說，這樣讓你媽輕松點，你們過年過節的時候回來也不用煙熏火燎的做飯。

? ?時間飛快的翻過，媽已基本上不能穩定的站立了，所以，吃我媽做的飯永遠成為了過去式。爸爸成了媽媽的保姆、保鏢和拐杖，原本以為，二老可以就這樣互相扶持，互相照顧的到老。可命運卻和我開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玩笑：爸爸去年秋收玉米的時候感覺到不舒服，硬撐著把玉米顆粒無撒的收回家再去的醫院。當醫生給我打電話說，老人家肺里可能有包塊時，我瞬間覺得9月北方艷陽高照的天空就像下著凍雨似的――極度寒冷！于是，我請了假，在醫院陪著爸爸，看著他每天對著打點滴的藥瓶思考著什么，這一次我真切的覺得我家的天要塌了。此時此刻要感謝我那年過八旬的外婆，在家照看著我媽。

? ?至今，爸爸治療已半年有余，平均每個月會去醫院化療兩次。人們都說化療的人身體反應很大，很吃虧。但我爸從來沒有過敏反應，他的精神狀態很好，不管旁人怎么評論他的病情，他矢志不渝的堅信，自己的病是如醫生所述的肺結核或者肺積水，讓周圍的人不要太擔心，自己會好起來的。爸爸每次住院都會帶著媽媽，每當看著他們互相攙扶的背影，讓我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和欣慰。痛苦的是老天不長眼，一輩子的老好人余生卻要在病魔的折磨中度過。欣慰的是，我媽雖然不能照顧我爸，卻能夠陪她說說話，以至于爸爸在醫院不會覺得孤獨難熬。經過長時間的化療，爸爸雖然沒有嚴重的嘔吐反應，但頭發、眉毛、胡子都在脫落，有時候背心疼痛感還很強烈，他就會喃喃自語：這醫生也不說實話我到底是什么病，都在豁豁哄哄的，治了這么久，一直都不見好轉。每每聽到他說這些，我們都會安慰他說，你聽醫生的話，要保持心情舒暢，很快就會好了。

? ?爸爸在家的時候，或許是感覺自己以后不能照顧我媽了，為了以后媽的飲食起居能自理，他會敦促媽媽推著輪椅去村里的水泥路上多走動，鍛煉她日漸遲鈍的腿腳。但是，禍不單行，春節過后，媽媽在鄰居家嘮嗑，她們幾個合計著去外面逛逛，卻不小心摔倒了，右腿膝蓋骨折。送到醫院綁著石膏，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本來中途醫生是要求出院回家的，但爸爸說，腿上那么重的石膏帶回家，過幾天自己要化療，又要帶她來醫院，太費勁太折騰，還是在醫院拆了石膏再回家比較好。醫生看著他們，大概也覺得這是唯一能減輕他們勞動量的方法吧！

? ?爸媽是上周五出院回家的，原計劃是等著我周末回去接他們的。但正值農村年滿60歲的人都要去村委會按手印才能領社保金，所以只能委托三叔把他們接回了家。這次住院，醫院的檢查結果顯示，她的病情里面又多了一項：半身不遂。醫生叮囑我爸，她不能再摔跤了，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她的病是治不好的，只能越來越嚴重了。病魔啊，你能不能別逮著一家人甚至一個人就坑到底啊？周末我回去的時候，看到媽一個人站在桌子邊，上身趴在桌子上，在那努力甩動她逐漸失去知覺的右腿。我想，她一定也不愿意整天躺著過日子，想要靠自己堅強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 ?從爸媽的身上，我仿佛讀懂了一種精神，海明威說過：你盡可以毀滅我，但卻不能打敗我。

愿天下所有的父母被這世界溫柔以待！

2017年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