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蒼雪溟 第二章 少年有疾

(本文系原創非首發)

? ? ? ? 銀月如鉤,散發淡淡的暗光,映照得大地影影綽綽。遠處近處的山巒若隱若現,仿佛是那洪荒巨獸隱在重重迷霧之間。時有輕風拂過,近處的樹影婆娑。

  在這夜色中,一道人影于孤石上靜坐。抬頭望著那如鉤的銀月,微微失神。

  這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眉目清秀。一身白衣,雙手抱膝,下額靠在膝蓋上,失神的雙目隱有精光閃爍。

  “夜已深,還不去休息?!币粋€突兀的聲音響起。那少年身后已立著一道人影。此人正當中年,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略顯粗獷。

  少年已回過神來,轉過身看著那中年漢子:“杜師。”

  中年漢子移步至少年身旁,然后坐在了那孤石上:“還在想今日比試的事情?”

  “嗯。弟子最近總感覺經脈時有滯澀,卻找不出原由?!鄙倌甑难凵裰新詭悦?。

  中年漢子略作沉吟方道:“最近練功可有差錯?!?br>

  “弟子皆是按杜師的要求所練,并無差錯。每當運轉內息之時,總會有內力流失的感覺,但那種感覺很微弱。而后有幾次內息運轉遇到阻力。”

  “那今日的比試也出現了此等現象?”

  “正是如此。當時弟子正急速運轉內息,經脈卻出現滯澀之感,所以未能及時躲避?!鄙倌甑脑捳Z中帶著失落。

  “不用多想,我記下了。快去歇息吧!”中年漢子離去了。

  那少年略微思索了一下也離去了。

  山勢挺拔雄壯,草木蒼翠,郁郁蔥蔥,古木狼林,猛獸多出入,遠處近處一座座高山拔出,連綿起伏。

  此山是這條山脈中最高的山,名曰‘無忘山’,峰名‘無忘峰’。無忘山上有一宗派‘無忘宗’。此宗主宗便在這無忘峰上。

  無忘宗在無忘山上設有外宗,棲居于無忘山腰。外宗主要是為主宗選送年輕弟子。外宗每隔三年便會招收一批孩童作為記名弟子,待得六年之后進行比試考核,合格者將會成為無忘宗弟子。

  無忘宗設有三宮六殿,但卻并非外界所熟知。這外宗便是其中一宮‘初凰宮’。初凰宮位于無忘山的半山腰上,此處地勢開闊,建有各種樓閣十六座。

  十六座樓閣中,居中一座樓閣最為宏大,名‘初凰閣’。此樓閣乃是初凰宮的中樞,宮中高層皆居于此。

  此時日已升高天,初凰閣一處偏殿內坐著兩人。一人白發垂首,紅面白須,年紀雖大,卻精神矍鑠。另一人正是昨夜那魁梧的漢子。

  白發老人正思忖間,魁梧漢子耐不住焦急:“李老,可有眉目?”

  白發老人緩緩道:“真氣流失,運功受阻!這小娃娃莫不是誤食了某種散功的藥草。你去將他帶來,讓我仔細查看一番。”

  魁梧漢子就此出了偏殿,快步遠去。

  半柱香過,魁梧漢子便返回了偏殿,身旁跟了一個十一二歲的清秀少年。

  白發老人對著少年招手:“小娃娃,快快過來?!泵鎺θ荩苁呛吞@。

  少年來到老人身邊:“弟子周云寄見過前輩?!鄙倌暌郧安⑽匆娺^白發老人,想來白發老人在這初凰宮內地位超然,因而很是恭敬。

  “老夫李尚惇,忝為初凰宮第四長老?!崩先诵Φ溃骸吧斐鍪謥?。”

  老人略微探查了一下周云寄的經脈,眉頭似乎皺了皺。略微思索了一下,方道:“可能是練功過度吧!并無大礙,老夫會開一副藥方,到時長峰去準備吧。小云寄,先下去吧?!?br>

  “弟子告退?!敝茉萍谋愠隽似?。

  “李老,到底如何?”杜長峰急不可耐。

  “的確是有散功的跡象,但并不明顯,想是中毒不深,這幾味藥草應當能奏效?!闭f罷,列出了幾味藥草。

  周云寄出了偏殿便回到了住所,四長老皺眉時他已看見。練功過度么,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周云寄已然明白,這種狀況很不尋常,但那四長老有意瞞他,他自也無可奈何。想到此處,周云寄便盤坐在床上,默默運轉內息。

  初時內息運轉流暢,因而周云寄加快了內息的流轉。漸漸地他感覺到內息在慢慢被弱化,似被憑空抽取了一般。

  周云寄皺了皺眉,更是加快了內息的流轉,緊隨著那種流逝的感覺越發的強烈,漸漸地生出了一股阻力。

  這種感覺已然出現過幾次,以往到得此時便不得不停止運轉的內息。周云寄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隨后眼神中升出了一股狠色,已然將內息運轉到了極致。

  內息如洪流般沖向那滯澀的經脈,誓要沖破那無形阻力。不過片刻,周云寄全身被汗浸濕,脖子上更是青筋暴出。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那無形阻力并未被沖破。

  就在此時,周云寄感覺到經脈出現了刺痛,初時仿若針扎。漸漸地刺痛感越發強烈,已然如長劍貫體。

  周云寄全身顫抖,咬著牙堅持著。但那無形阻力依然未曾減弱,似乎本就大到無法估量。

  隨著一聲慘呼,周云寄噴出一口鮮血,顫抖著倒在了床上,那種刺痛感依然強烈。

  周云寄眼角有淚水滑落,那是痛還有不甘。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周云寄聲音嘶啞,帶著不甘,更有茫然。

  這種阻力已阻礙了他練功,讓他的功力再無寸進。時間一長就會被同門師兄弟遠遠拋在身后。他入門之時,資質在一群師兄弟里能排進前三。如果足夠勤奮,來日前途定不可限量??扇缃裆眢w卻出現了這種狀況,無疑是晴天霹靂。

  不過片刻,周云寄便在全身疲憊地驅使下沉沉睡去,眼角兀自掛著晶瑩淚滴。

  待得周云寄轉醒時,已是月掛中天。他的經脈依然隱隱作痛,但那種痛已變得極淡。此刻的他雖然疲憊,但卻下了床,邁著步子到了后山的一處空地。每每有不易解開的心結,他便會來到這里,望著那天空中淡淡的月光。仿佛那月光中蘊含著無窮的魔力,能撫平那起伏的心緒。

  遠處一道模糊的身影佇立,良久之后方才轉身離去,只留下一聲低沉的嘆息。

  第二日,杜長峰來到周云寄的住所,并帶來了幾味藥草。

  外宗內,除了一日三餐有人負責外,其它瑣事都需自理。周云寄便到廚房借了瓦罐開始熬藥。

  湯藥入腹后周云寄端坐床上開始調息。昨日強行運轉內息已受了內傷,因而他緩緩運轉內息,慢慢流轉全身,配合著剛剛服下的湯藥,倒也并未感覺到內息悄然流逝。周云寄內心暗喜,這些草藥或許真能治療好這暗疾。

  不過,昨日發生的狀況還是讓他忌憚,因此并未加快內息的運轉,只是慢慢地調息。

  調息了半日,周云寄的狀態已經好了不少。經脈中的隱痛已經消失了,并且恢復了精力。腹中“咕咕”之聲響起,從昨日到現在還未進食,他從床上一躍而起,快步向廚房奔去,是該吃點東西了。

  從周云寄的住所到廚房并不遠,中途遇到了不少同門,大都三三兩兩,有說有笑。這些人見到周云寄過來,不少人眼中帶著異色,甚至還有人帶著譏誚。

  對這一切周云寄并未理會,眉頭輕皺了一下便舒展開來。待周云寄走過,身后傳來聲聲嘲笑。

  “天之驕子啊,以后會走到哪一步呢。嘿嘿?!?br>

  “哪一步?他日當名動天下!哈哈……”

  “名動天下?嘿嘿!別落得個連普通人都不如啊!”

  “早夭的天之驕子啊…”

  “……”

  周云寄聽見了背后的嘲笑,但卻并未止步。他已明白,自己的狀況已被同門知曉?,F在不是爭辯這些的時候,等到暗疾驅盡之時,自會給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說話間周云寄已來到廚房外,廚房的旁邊便是用餐的地方。

  此時正有幾人從里面出來,為首一人見到周云寄,瞳孔似縮了縮,而后笑道:“聽聞周師弟病了,如此看來只不過是謠傳罷了。勝負乃兵家常事,師弟不必為一次兩次的失利介懷?!?br>

  “有勞秦師兄掛心了,師弟的這點小病算不得什么?!敝茉萍幕氐?,言語中不冷不熱。此人姓秦名天舒,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生得頗為英俊。資質與周云寄不相伯仲,據傳這人的來歷不凡,因而對他頗有成見,兩人之間并不和睦。都是天之驕子,彼此之間都較著勁。

  “周師弟,這比試之中應該當心,雖不是生死搏殺,但若是受了傷,可就得不償失了。”

  “多謝秦師兄,師弟記下了?!?br>

  那秦天舒與周云寄錯身而過,轉過身來看了看周云寄,而后領著身后的三人遠去了。

  此刻正是用餐之時,屋里屋外有些許弟子,見到這情形不少人都帶著笑,一些人更是在哪里指指點點。這些人自然樂于見到他們之間起爭執沖突。

  “這兩日很難見到他的身影啊!莫非傳言是真的?”不少人在此停駐,聚在一處議論紛紛。

  “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那可未必!對于那些功力深厚之人,或許算不得什么。但我們年歲尚幼,功力未見得多深,真要如此可會受不小影響啊?!?br>

  “走吧!未得到證實,有什么可談論的!”

  “不錯!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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