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見穎子,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穎子和我是大學同學,在這個偌大的城市里,她是我為數不多的老朋友之一。
她是一個熱鬧到骨子里的姑娘。每天都打扮得小巧又精致,一米六五的個頭,體重從來不過百,鞋跟的直徑從來不超2厘米。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讓人感受到360環繞的清脆。
穎子的字典里,從來都只有一個標簽:“樂活一族”。走到哪兒,她身上都帶著一股夏天的氣息。
按理說,我們兩個一個安靜一個開朗,一個簡單一個精致,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共同話題。
可事實上,可能出于某種程度上的互補,我們之間的相處倒是出乎預料的融洽。
忙的時候各忙各的,一到周末就粘在一起,她陪我去聽培訓課,我陪她去逛潮品店,她給我講時尚八卦,我跟她聊生活哲學。
有話的時候就一個喋喋不休,一個頻頻點頭;沒話的時候找個星巴克坐上半下午,我寫文章,她玩手游,從不尷尬,相安無事。
今天是周四,按照往常的習慣,她應該開始熱火朝天地在微信上跟我念叨,南京東路那家店我們明天再去一次,我同事說有個美甲店做的特好,會員卡打折還特便宜……
但是竟然一天都沒動靜。
直到我忙完了打給她:
嘿,小妞,約嗎?
她沒回答,而是一本正經地說:
奶,你說我在網上學點什么好呢?
你推薦我看點兒什么書吧。
除了工作之外,我能不能做點兒什么兼職?
我算是明白了,活得美麗,不如活得獨立。
穎子的男朋友在北京,是國家隊一個相當有潛力的體育健將。
家境也算是殷實,至少和普通的城市家庭比起來,生活質量高上幾個檔次是不成問題的。
雖然兩個人因為工作原因暫時異地戀,但穎子始終認為這段緣分是上天給她最大的福報,理當好好珍惜。
男友喜歡她妝容精致,她就每天把自己收拾得美麗又得體。
男友說最喜歡她撒嬌的樣子,她就永遠保持快樂的童心和嗲嗲的語氣。
她喜歡依賴他,求助他,她還說,在男人面前示弱,是女人天生的權利。
所以她從來不缺昂貴的包包和花不完的零花錢。即使不努力工作,依然比我更加瀟灑光鮮。
就價值觀的分歧上,她曾經笑著調侃我說:
奶啊,你哪兒都好,就是太會照顧自己。
太獨立的姑娘,活該沒有男朋友。
你都不給男人為你付出的機會,他怎么會感受到自己對你來說的價值?
你要學會把你一部分的能力,變成一部分的美麗。
這個維度上的辯論,我們從沒有一天達成和解。
直到前幾天,穎子和她的男朋友鬧了矛盾。
針鋒相對之際,男友在電話里脫口而出一句話:
你看看你自己!除了花錢,打扮自己,你還會做什么?
話語間,滿是嫌棄的語氣。
“說別的我都能跟他吵,只要一說這個我就沒有底氣。我那會兒就在想,如果我跟你一樣有愛好有事業,能賺錢能花錢,我看他還敢說我半句!”
這個小爭執,成為了穎子改變自己的直接動力。
她大晚上打給我,問我應該怎么改變她自己,怎么才能變得獨立,看什么書做什么事,那種焦急的,卑微的語氣,就像是全盤否定了曾經那個最最自信的自己。
我對穎子說,
每個人都要做自己想要的自己,而不是別人期望的自己。
改變自己的唯一原因,必須是讓自己滿意。如果是為了他一句話,你這邊就翻天覆地,那你在這段感情里還有什么決定權可言?
穎子一板一眼地回復我:
我獨立,就是為了拿回我人生的決定權,而不是一段感情的決定權。
女人大抵如此,認準一個人,就容易依賴一個人。依賴他的精神世界,依賴他的決定權利,依賴他的經濟供養,依賴他的空頭許諾。
他說,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于是,女人就太容易相信“你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這樣的鬼話。
所以安安心心地在誓言里交出獨立權,從一開始那個能拼能闖的女漢子,慢慢被馴化為一只沒有利爪的小貓。
總是信奉著“女為悅己者容”,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把愛情打理得幸福美滿,總以為這就是事業了,這就是后半輩子最重要的人生。
可是男人不像錢,到你賬戶里了就是你的。
他有感情,有思想,有愛你的承諾,也有離開你的權利。
現在愛你,但沒有義務一直愛你。尤其是當你那么放心、那么安心、那么粗心、那么狠心地把養家的重擔全都放在他肩膀上的時候。
他絕對有理由疲憊,也絕對有權利厭倦。
就連后宮娘娘們都知道,以色侍君王,能得幾時好?
想賺錢養家的時候,你可以貌美如花。
若他哪天看厭了你的貌美如花,你至少要有能力賺錢養家,賺錢養娃,也賺錢養媽!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美麗和獨立并不是悖論,如果二者擇其一,先獨立,再美麗,這是必須的。
像穎子一樣,拿自己的青春去信,拿自己的真心去賭,在該奮斗的時候把美麗奉為財富,該努力的時候把愛情當作賭注,贏了自然最好,輸了,萬劫不復。
所以穎子開始改變了。
她依然會畫很精致的妝,穿很細的高跟鞋,但是她不會再嫌棄夏天奔忙的薄汗花了妝,也不會再心疼穿著上千塊的高跟鞋小跑。
她說,我要告訴他,你可以睡我,但千萬別養我。因為,愛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