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像個老年人一樣吃了飯散步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每一天都被標記了。
每一個剛被黑夜娩出時一模一樣的白晝,每一個剛被白晝渲染時別無二致的黑夜,都被日程表上層層疊疊、紛紛繁繁的事務貼上了形形色色的標簽。
忙人的標簽厚些,閑人嘛,疏散些。但都像是把長長的時間軌道切割成了密密的表格,上面飛馳著的誰曉得是火車呢還是人呢。
譬如今天,或許于某人是5.20,于某某人是六級口試的前一日,于某某某人或是和久違的舊友重逢的日子,于某某某某人或是和停在窗前繩上的鹡鸰對視的日子。
沒有標記的日子是奢侈的茫然,可以憑著慣性去生活,而沒有一根細細的拉得不那么緊卻確乎無法忽視其存在線牽扯著你,慣性是用推的。推著你走出門去,你只管睜眼,所到之處大約就是慣性的禮物。必然不是驚喜,否則也難稱其為慣性。但也會有點心安,因為慣性和生物鐘一樣可靠,生物鐘使我總在鬧鐘的前兩到五分鐘醒來,不管是早起還是晏覺。
而那被標記的,要么是個人的行程,要么是群體意識的節日,或多或少地帶著儀式感,雖然我總覺著真能記住的日子,常常不需要被標記,記憶也可以流淌在血液里,浸潤在呼吸里,真正喜歡的事情,也不需要作為標簽被貼上去,而在不知方向的腳步里,在拋硬幣的瞬間潛意識的期待里。
據說古羅馬人會用白色石頭標記幸運的一天,用黑色的石頭標記苦悶的一天。看著路上那些有著分明的方向感和終點的行人啊,愿他們能在歸家之際畫上一道白色的標記,而我呢,施施而行,漫漫而游,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