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那是一輪血月。天上的星辰都亂了軌跡,連月亮也透著暗紅濃稠的血光。年輕的亞索在不斷地逃亡,而在他身后追捕他的永恩則面無表情。
風疾勁地呼嘯著,樹木山林也因此顯得鬼影重重。亞索心亂如麻,內心煎熬著不斷向遠處潰逃。
“亞索,跟我回去!”,亞索身后的永恩,此時猶如奪命的幽靈一般緊隨,無論他怎樣逃,都始終逃不過永恩的追捕。
“我沒有殺長老!我沒有!”,亞索見自己最尊敬的哥哥如此“不可理喻",內心莫名悲憤,只見他頭也不敢回地飛速逃離。他怕自己的哥哥看見自己濕潤的眼角。
永恩聽著亞索略帶哭腔的聲音,下意識地覺得好笑,嘴角咧開彎彎的弧度。可是他卻假裝用冰冷與殘酷的語氣對亞索喝到,“不要否認了,殺人的就是你!”
“啊!!!”,亞索聞言一陣大喝,逃亡的腳步又快了三分。
永恩見亞索疾馳,剛也加力追趕,可一用力身體里潛藏的劇毒被牽動,整個身體一陣火燒般的劇痛,他的臉色剎那間慘白。只見永恩身形稍微慢了一陣,調整好呼吸后又不遠不近地跟上了亞索。
逃亡中的亞索如同慌不擇路的毛賊,也不管前方是山是水,只顧著一路地逃命,不知覺間竟然闖進了一片密林。
因為急速地奔跑,密林間布滿的荊棘劃爛了亞索的衣服,在他的身上、臉頰留下一道道傷口,鮮血不斷地溢出。亞索此時內心充滿了憤怒與痛苦。若是時間可以倒流,他絕不會離開長老而參戰。可他自己參戰有錯嗎?為何自己為了艾歐尼亞出生入死,為什么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為什么?!亞索越想內心越暴戾。
終于,在密林的一片開闊地中,亞索停了下來。滿心暴虐的他手持著長劍,面對著永恩。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殺長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亞索生硬地對著永恩說。
永恩也停了下來。他仔細打量著一身襤褸的亞索,一陣心痛。這幾個月的“逃亡”,亞索瘦了很多。“經過這一次的教訓,他應該能學會了吧。”,永恩心想。
正當永恩決定開口告訴亞索真相時,他身體里潛伏的劇毒又一次爆發,又是一次生不如死的煎熬,他花了好大力氣才將體內的毒素壓下。
而對面的亞索見永恩久久地站在那里,也沒有妄動。
“不行!還不夠!我死了他怎么辦?”,剛壓抑住劇毒爆發的永恩下了決心。只見他用帶著一絲虛弱的聲音,“無情”地說道:“像你這樣傲慢自私的人,為了自己什么做不出來?”
“啊!!!”,久等來的回答卻是如此冷酷無情,亞索徹底崩潰,他的心陷入到了黑暗之中,“我要殺了你!”,他泄恨一般地狂叫,提著劍刃毫無章法地朝永恩砍去。
“呵呵,這是拿菜刀砍人么?”,永恩見亞索如此凌亂不堪的一劍心中想到。正當他運氣準備輕輕松松躲過亞索這一劍時,該死!劇毒又爆發了!怎么這么快!
血月之下,只見亞索一劍將永恩貫穿!
?當長劍貫穿永恩的那個瞬間,天地間仿佛傳來一聲莫名的嘆息,暴戾的亞索忽然清醒,他顫巍地把手松開劍柄,一時間無比巨大狂涌的悔恨將他淹沒。
“你為什么不躲!為什么不躲開啊!”,亞索一邊懊惱著喃喃,一邊接住了硬承了一劍,搖搖欲墜的永恩。
此時的他已經徹底沒有了方寸,只是抱著永恩,不斷撕著自己的衣服試圖替永恩包扎傷口。 永恩緊閉著眼睛面無人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疲倦的雙眼,看著被接連打擊到發懵,連動作都已經做不穩的亞索。
“亞索... ...”,也許是心知自己必死無疑,永恩的望著亞索的眼神里充滿了溫柔與不舍。
“我在,我在,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亞索握住永恩的手,用身體抱住他,試圖讓他溫暖。
“亞索... ...”永恩又虛弱地呼喚了一聲,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沒事的,沒事的,我帶你去找醫生,啊!該死!這里是哪?!”,之前的逃亡亞索早就迷失了道路,根本不知道哪里有醫生,這讓他悔恨萬分。
“沒用的... ..你聽我說... ...亞索...”,永恩用虛弱的手制止了亞索的徒勞,他把手拂過亞索的臉頰,好一會兒亞索終于安靜下來,傾聽永恩虛弱的聲音。
“亞索... ,你以后...不要沖動... ..., 不要帶著...仇恨..而活... ..”,永恩用盡了全身力氣對亞索說。而后他的手緩緩放下,眼睛慢慢閉合,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漸漸變弱,漸漸平靜。他的神色是如此安詳,仿佛是熟睡了一樣。
“不!!!!!!!!”,亞索抱著永恩仰天大喊。
疾勁的狂風終于平息了,整個天地也因此得以安寧,連天上的血月也恢復了其原本的皎潔。而那月色的銀白,恰是月下永恩所愛。